待看清身后那人便是君殇时,便将头微微的低着,眼帘轻瞌,欠了欠身子,开口道:“君殇大哥。”
君殇忙伸手扶住她:“以眠,见了我不用行礼的,你这般,倒显得客气了许多。”
稳直着身子,头却并没有抬起看向君殇,邵以眠只道:“是么?”
未等君殇回复,便兀自的将身子转了过来,面朝向那棵桃花树,稳着步子便朝那桃花树走去。在那树下站定,伸手抚上那树的身子。
“以眠,你若是喜欢桃花树,我便派人多移植一些到你的院子吧。”君殇见此,忙道。心下思付,听闻大武所说以眠自苏钰走后性子便变了,如今看来,真的是变了。
“不用!桃花树,我这院子只有一棵便已经足够。”邵以眠断然拒绝道。
一时间,君殇也想不到其他的能让邵以眠开心的方法了。
两人无话,邵以眠细细的怜惜着那桃花树,君殇便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守着她。
风中忽然有一声叹息,却并非是两人所发出。那叹息声让人听了便直觉得相思苦,最愁莫过相思苦。
君殇心中挣扎,见邵以眠如此,最伤心的莫过于他。心中不忍,便觉,若是将苏钰的真实身份告知于她,她会不会就没有这般难过了。
可是,苏钰同自己交代过,不让自己告诉邵以眠他的身份的。若是自己说了,岂不成了无信义的小人。
可若是不说,邵以眠日日这般哀伤,怕是久了,哀而伤肺……
君殇一时间骑虎难下。
想是那邵以眠欣赏够了,便将手收回,转身欲走。没成想,转过身一看,君殇仍旧在身后。
看上君殇的面,邵以眠道:“君殇大哥,你今日不忙么?方才……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恍然回神,将邵以眠无波的面色收进眼底,君殇道:“今日不忙,以眠,今天君殇大哥好好陪陪你吧。”
邵以眠的面上终于有了神色,却是惊诧之意,那眸仍旧是没有丝毫的感情:“我好好的,君殇大哥陪我做什么?”话语中有些冷意,君殇也是听得真真的。
却是全然没将其放在心上的,君殇盯上邵以眠的面,眸光微闪,却是无比认真道:“以眠,你同君殇大哥说实话,你真的没事么?”
君殇问得认真,邵以眠一时间躲闪不得,面色上所谓的平静中竟然有一丝慌乱。强忍住心底腾升的悲戚之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连瞳孔也睁大了几分,看向君殇,道:“没事啊!我好着呢!”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嘴角扬起,冲君殇微笑一下,可是……可是有月余未曾笑过了……竟连笑也不知道如何才最适宜了。
心底被邵以眠面上的神色刺痛,大手一挥,君殇将邵以眠揽进怀中。邵以眠慌忙间就推开君殇,眸底有惊诧之意,便道:“君殇大哥,你做什么?”
哀然之色瞬间爬满君殇的面,他眸中痛苦显而易见,眉头皱起,挣扎着开口,只道:“以眠,你当真以为君殇大哥是个瞎子么?自从叶昱走后,你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你以为君殇大哥就真的不知道么?”
头慢慢的低下来,不敢直视君殇的目光,邵以眠道:“君殇大哥,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顿了顿,道:“是真的!”
“到现在你还逞强?啊?”一时激动,君殇一把抓上邵以眠的肩膀,抓的紧紧的。
“我没有!”一把将君殇抓紧自己的手甩开,邵以眠道:“君殇大哥,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我……我其实还好。我想的开,我知道叶昱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朋友而已。他离开了,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朋友,仅此而已。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会走出去的,从他离开的阴影中走出去。我会的……”
“所以你现在也承认了他的走对你来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对么?”
“是!”
“那这还不够么以眠?你知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到底了解不了解你自己,你平日里都是很冷静的,从来,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件事情性情大变过!你只道这件事对你造成的影响,可是你曾认真的审视过,这件事情对你造成的影响竟然是让你性情大变。这还不够么以眠?这还不能足以证明说,其实,你是喜欢叶昱的,不是么?”
“不要说了!”邵以眠忽而激动,看向君殇抱着自己的头激动的大吼道:“君殇大哥,求求你不要说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叶昱呢?你说过的,他面具下的那张脸特别丑,特别丑,我怎么又会喜欢他呢?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苏钰,也只有苏钰,不可能再喜欢上第二个人的。”话从口出,却是带着极重的哭腔,终于……终于将这些话说出来了,自己憋在心里好久好久的话。
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叶昱呢?自己从小喜欢的人便是苏钰,怎会因为与叶昱相处了两年便喜欢上他了呢?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是,就算邵以眠这般说,可是她的心,却是骗不过自己的。
她到底喜不喜欢叶昱,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也正因为她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承认,不能去找叶昱,不能潇洒而为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人的脚步。
在她的心底深处,其实她已经承认了的,承认了她对于叶昱的喜欢同苏钰一样多,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邵以眠只觉心中愧疚。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时喜欢两个人呢?这两个人毫无相同之处,一个极其俊美,位高权重,是当今的皇。一个长相丑陋,整日带着面具,身世无人知晓,神秘的像是从来没有在邵以眠的生命里出现过似的,若非自己现在还能靠着一些回忆度日。
想必日后,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的过去了,自己渐渐变老,记忆力也慢慢减退,自己便会将他忘记吧,到那时,便真的如他从未出现过一般了。
是!她喜欢叶昱,即使他面相丑陋,即使他整日戴着面具,即使他脾气不好,可是自己还是喜欢他,喜欢他的眼睛,他透彻见底的眸,喜欢他身穿白衣满身桃花花瓣的模样。
也因自己知道心中对他的喜欢,便觉对不起苏钰。
明明,自己喜欢的是远在皇宫内的苏钰才对,为何……为何自己这么快就变了心……
莫不是自己竟是那水性杨花的女人,见一个爱一个?
不该啊……不该……
邵以眠不愿意自己变成那种自己最讨厌的女人,所以,心中即使是喜欢叶昱的,也不能说,不能说。
错的,自打相见那一日便是错了。
自己应当从一而终,喜欢苏钰便是苏钰,便不能再喜欢旁人了的。
不能了……
“若我告诉你,叶昱与苏钰本就是同一个人呢?”见邵以眠这般痛苦,君殇实在是忍不住,便将实情告知于邵以眠。
彼时邵以眠抱住头的手微顿,片刻,抬起头看上君殇的面,眸光中是难以置信,道:“君殇大哥,你方才说什么?”
看向邵以眠的目光定定,君殇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以眠,若我说,叶昱与苏钰本就是同一人呢?”
这次,邵以眠将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方才君殇大哥说——叶昱与苏钰本就是同一个人。
“呵呵……”
“呵呵……”
“呵呵……”
“以眠,你怎么了?”忽而邵以眠三声笑,君殇怕是她伤心过度,忙关切道。
只见邵以眠将抱着头的手放下,眸光微微的转动,想了想,便又轻笑了一声,看向君殇,只道:“君殇大哥,你若想让我心中好受一些,大可不必用这等胡话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是认真的!”君殇道。
“以眠,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真的没有骗你的必要。你可知道,苏钰他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让告知于你的,可我……我实在是见不得你这般模样,才将实情告知于你。你可还记得,在沙漠的时候,你因给叶昱送药而发现他与苏钰与几分相似之处,便偷偷的要摘掉他的面具。恰巧我及时赶到,才没有让你得逞。你可知,从那之后,苏钰他便对你心生防备了。”见君殇说的认真,邵以眠心中有些动摇。
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两年来,自己虽然几次觉得叶昱与苏钰相像,可却因君殇大哥告知过自己他面具下的模样极其丑陋,便……
思及此,邵以眠恍然,莫不是,这么长时间,君殇大哥都在骗自己?
为的便是叶昱的真实身份不被发现?
“那他为何不愿用真实身份示于我?”心中疑团一个接着一个,邵以眠誓要将这一切弄个清楚。
听闻邵以眠问到了这个问题,君殇也知道该将这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的告知于她了,心中思付着该怎样说才合适,顿了顿,开口道:“这事说来话就长了,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钰因为好玩便将他姐姐放在他包裹中的面具戴上,本是有意与你玩闹。可是,戴上面具之后,不知怎的却没得到你的喜欢,不仅如此,你当时非常讨厌他,觉得他人自私又什么都不懂。他心中被你言语所伤,心觉若是将面具摘下来与你相见,会不会连带着也不会喜欢苏钰了。所以,他便一直坚持没有摘掉面具, 只愿有一天能得到你的喜欢,到那时,再将面具摘下来与你相见。”之前自己劝说苏钰将面具摘下示于以眠的情景历历在目,君殇只后悔当时没有再坚持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