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林疏雨的朋友太少,她本身也就是一个爱多想的人,尤其看了一些在班里传的火热的书籍以后。看到《读者》或者是《青年文摘》中的文章,林疏雨就会随手记下一些优美的句子。她徜徉在这种由文字排列组合成美妙的句子里,很是享受。
大概是因为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太孤独了吧,林疏雨始终习惯一个人去完成很多事情,而且,孤独对于她来说,甚至是一种享受。
林疏雨在练习本上抄写了郭敬明的一段话“一只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里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舐伤口,自己坚持。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
林疏雨自己也受不了,平时没有人关心她还好,一旦有人说一些温言软语,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要掉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习惯了吧。
顾悦铭在给林疏雨写数学题的讲解过程时,他无意中看到了林疏雨在练习本上写下一些的心情短章。那些看似阴暗潮湿的文字背后,有一颗渴望着被温暖包裹的心。他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他不会再让林疏雨一个人。
此后,顾悦铭的笑脸很少在别人面前表露,他几乎都留给了林疏雨。
到每一次晚自习下后,教室里都会有零星的几个人,他们带着台灯,灯下是书本。他们或是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是两三个人坐在一起,共同讨论着当天的课程。
自习下后,林疏雨不再像以前一样早早就回宿舍睡觉了。她也给自己买了一架台灯,在熄灯后的教室里,林疏雨把不会做的题在桌面摊开,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研究着。
这时候,一向独自学习的顾悦铭,便很自觉地坐在了林疏雨的旁边。两个人不约而同,像有默契似得,谁也不约谁,谁也不拆穿谁。
以后,林疏雨每天也不睡懒觉了,她早上很早就起来拿着书本去晨读。平时遇到不会做的题,林疏雨便直接戳戳前面顾悦铭的后背,顾悦铭就会放下手中的作业,面带微笑并且很耐心地给林疏雨讲解。
他们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期中考试。
当林疏雨和顾悦铭熟悉以后,她也没有直接去问顾悦铭,向他解答自己的疑惑,反而是顾悦铭自己开口的。
原来顾悦铭是从另一所高中转校过来的,因为考试没有达到重点班的要求,就被分到了理科普通班。而他本身的勤奋和用心,使他的成绩在这个普通班里有了一个飞的突破。所以才会有之前林疏雨看到的情况。
顾悦铭看着林疏雨在他的帮助下越来越勤奋,而且期中考试的成绩也有所提高,他感到很欣慰。他想,也许凭着这个姑娘的努力,他们之间的某种差距,将会越来越小。一想到这里,顾悦铭就有种期盼,日子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给这个姑娘足够的时间去变好。
林疏雨以为的简单课程辅导,并没有那样简单。顾悦铭把时间看待的如此珍贵,他勤奋刻苦,早起晚睡,开始对周围的同学都有些冷漠,可他偏偏对林疏雨那样好,好到让林疏雨开始有了心理负担。
顾悦铭对林疏雨的心思他自己一清二楚,而林疏雨还没有正视自己的内心,她还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木讷,实则内心细腻聪慧的男生,已经慢慢地走进了她的心里。
顾悦铭早就在想着,他要和眼前这个姑娘过完一生。他的想法,在那个时候看来,真是大胆而不现实。
某一个晚自习,林疏雨因为实在听不懂顾悦铭讲的一道物理题而跑出了教室。
穿过一片漆黑,她来到了操场。
这个被夜色笼罩的操场,有人跑步,有人打篮球,有人席地而坐着聊天儿,有人漫无目的地独自行走在操场中。
林疏雨就是那个独自行走在操场中的人之一,她慢慢地围着操场走着走着。夜色中,有一些微弱的灯光,冬天的风吹来凉凉的。使林疏雨此刻的心情稍微冷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学习物理,她甚至都无法去接受那些理论和公式。
她还在冥思苦想着,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人的脚步变得缓慢,继而在林疏雨跟前停住了。黑夜操场迷离的灯光下,林疏雨看到顾悦铭那张黑色的脸庞上一双映衬着灯光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在紧紧地注视着她。
“你怎么突然走了?”顾悦铭小心翼翼地问到。
林疏雨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默不做声。
他们于是并排走着,顾悦铭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并且比较喜欢研究心理学,觉得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学科,他好像能够看透林疏雨的顾忌和烦恼。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物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刚开始学习的时候,也觉得特别吃力。但后来反复的研究做题,不懂的就去问老师,时间长了自然会有效果。你看我现在,不是照样把物理做的得心应手。”
对待顾悦铭,林疏雨还是有些顾虑的,也不是说只针对他一个人。向来就比较内向的林疏雨,防卫心理特别强烈,她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是被物理击退的。便对顾悦铭说,是她自己状态不好,注意力不集中,出来散散心便好了。
“哦,那就好。”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映衬着林疏雨的身影尤其娇小。在这样安静暧昧的氛围下,林疏雨不免觉得尴尬,她加快了步伐走到顾悦铭的前方。
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远处黑暗的光影里有人在播放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缓慢宁和的曲调,伴随着林疏雨走在前方缓缓的步子,忽然使顾悦铭内心滋生出一种想要保护林疏雨的冲动。
也许是这个黑夜给了他力量,他恍然间感到自己有着莫大的勇气。正当林疏雨抬头看着月亮,嘴巴里默念道李白的诗句时。那一句“莫使金樽空对月”刚出口,她感到背后有一个黑影在靠近自己,顾悦铭居然从背后慢慢地抱住了她。
林疏雨吓坏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挣扎开之后赶紧跑开。
顾悦铭傻傻地站在原地,竟一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待他想起之时,林疏雨早就收拾好东西回到宿舍了。
自从那天晚上,顾悦铭在操场的夜色下,莽撞而冲动地拥抱了林疏雨,林疏雨就被他的鲁莽吓到了。她从未被一个男生这样对待过,林疏雨在之后的每一次遇到他,都会刻意地躲避着。仿佛害怕顾悦铭看穿什么,又好像是怕靠近他。
这几日,顾悦铭的脸庞很明显地少了几分笑容。他心里明白,是自己当天的行为太鲁莽,但他不是故意要那样。他跟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认真地写了一张纸条给林疏雨道歉,然而,并未收到任何回复。
这是他的初恋,那个拥抱用尽了他好几天的勇气,却换来她 的反抗和躲避。
那么,林疏雨,你是不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