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王府。
送走了给宇文楚重新上药包扎伤口的御医,紫汎来到宇文楚的书房递上一块带有血迹的布头。
宇文楚看着布头上的血迹,问道:“怎么回事”?
紫汎轻声在宇文楚耳边说道:“监视安府的人带回来的,来人回报,下午看见一个人从安府出来,而那人正如殿下所描述的宇文逸一般,那人出去后直到临近子时才回来,而且看样子明显是受了伤,他回去不一会儿,韩邱就带人查到了安府,为了防止韩邱的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用布头擦去了那人不小心留在墙上的血迹”。
宇文楚喝下一口酒水,已经确定那人就是宇文楚,问道:“看来是宇文楚没有错,韩邱发现他了吗?”
“没有”。
宇文楚点点头,看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殿下,要不要直接去安府把宇文楚找出来……”
“不”。
宇文楚挥手打断了紫汎的主意。
“既然他来就一定有他来的目的,而他的目的就是盛王的目的,盛王这个老狐狸明着说只要我照顾好罄羽,他就会站在我这一边,而我虽然答应了他的条件,可也没有希望他真能为我出力,只是不想让宇文杰钻了空子,招揽他罢了。而我现在总觉得他投靠我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凡事不得不防,既然现在宇文逸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们就盯紧了他,年关将至,待盛王入长安之后,我不信他漏不出什么马脚,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打定了主意,宇文楚命令紫汎加紧对宇文逸的监视。
“那安越呢”?
紫汎的一问倒是提醒了宇文楚,不过安越这些年的表现宇文楚看在眼里,相信安越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本分官,只是不知为何也会被搅进这潭浑水,况且显王妃的妹妹还是安越的夫人,这倒是让宇文楚有些为难了,宇文楚挥挥手示意紫汎出去吧,没有给紫汎答复,只是自己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置,紫汎没有多问,慢慢退了出去。
躲过了韩邱的搜查,安越立刻安排大夫给宇文逸治伤。听宇文逸说完夜里所发生之事,安越问道:“可有人认出了你”?
宇文逸迟疑一下。
“怎么,你被人认出来了”?
“是罄羽,她一定能认出我的,不过尽可放心,我相信她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安越点点头,当务之急,是如何帮宇文逸躲过韩邱和宇文楚的追查,安越思索一阵,说道:“看来要请老捕头帮忙了”。
“老捕头”?
安越挥挥手,“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去安排”。
等不及到第二天天明,见街上没有了禁军的搜查,安越从府中后门出来偷偷前往延洛家中……
韩府。
折腾了半宿的韩邱也是有些累了,想着今夜问起罄羽关于那刺客时,罄羽的表情,韩邱好像明白了什么。
府外最后一批去搜查的禁军也回来了,副将俞湛涯跪在韩邱面前,说道:“属下无能,没能找到刺客,愿领受罚”。
“行了,起来吧,要是真能这么容易找到就不是他了”。
听见韩邱这样说,俞湛涯一脸茫然。
韩邱停下手中的笔,递给湛涯一张纸,湛涯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罄羽,宇文楚,宇文逸。
湛涯不明白韩邱的意思,“湛涯愚钝,请大统领明示”。
韩邱奸笑一声,“你可还记得在公主府前我问起那刺客时罄羽公主的表情。”
湛涯点点头。
韩邱推断,有人行刺罄羽是真,可除了宇文楚外,有人救她也是真。能独挡刺客,又能在宇文楚眼下逃走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而且还是让罄羽挺身护着的人,根据前些日子有人回报,盛王独子宇文逸不在军中,若是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不难猜出,那个不愿意让罄羽说出口的“刺客”就是宇文逸。
听韩邱说完,湛涯问:“那还继续搜捕吗”?
“搜捕?如果我所料不错,明天就会有一个替罪羊出来,到时候是谁在背后帮宇文逸一眼便知”。
韩邱吩咐湛涯,搜捕刺客的事不要停下来,就算装样子也要装得像。
“那宇文逸呢,怎么办”?
韩邱思索一阵,“先不动他,这个时候我还不想树盛王这样一个敌人”。
肃远侯府。
事情败露,肃远侯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连夜安排人将一家老小送出城外,遣散了下人,看着空空荡荡的侯府,肃远侯喝下了给自己准备的毒酒……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起,大街上传来一阵骚乱,一个头带蒙脸布,肩头被刀砍伤的人被延洛带领一群捕快在街上追捕,躁动惊动了还在巡逻的禁军,等湛涯带禁军赶来,延洛已经抓住此人,当着湛涯的面将那人带走。
湛涯将此事上报韩邱,韩邱笑了一声,说道:“怎么样,我说过了吧,今天果然有替罪羊出来给宇文逸顶罪,延洛就是个捕头,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延洛对安越是忠心不二,想来如今宇文逸定是在安越府中,而今天的这一手也是安越安排的。”
“那我们还插手此事吗”?
韩邱看了湛涯一眼,“你觉得安越会给我们插手的机会吗?若是现在去提犯人,安越肯定千般阻挠,若是现在不去,恐怕见到的就只有一具尸体和一份认罪供词了。不过也好,既然他们想这么干,那我就成全他们,若真是查出了宇文逸,反而让我在盛王面前不好收场,留着宇文逸,查清楚他在留在长安的目的,这才是我想要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牵制盛王这个老狐狸的筹码”。
经过京兆府审理,安越判定那人为行刺公主当夜的逃走的刺客,罪情已定,移交大理寺审理,案件审理之快,一切尽在韩邱掌握之中,果然不等韩邱赶到,那人已经在狱中自尽……
经不住韩邱的严刑拷打,被抓住的刺客说出了幕后是肃远侯的指使,俞湛涯带人冲进肃远侯的府门,只带走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查封肃远侯府的消息传到后宫,还在得意地幻想着自己的计划会成功的沫莹顿时呆住,没有想到本来完美的计划非但没有伤到罄羽分毫,反而害死了肃远侯……
案件算是告一段落,宇文逸得知那夜安越走后,去找了延洛,安越出钱买通了延洛手下掌握的一个死囚,这才有了街头追捕的一幕,抓捕刺客要做到尽人皆知,因此让韩邱知道“刺客”已被抓住也在计划之中,根据安越的安排,尽管韩邱知道人已被抓,可是不等韩邱见到犯人,就把案子做成铁案,等犯人一死,韩邱就别想再从犯人口中问出什么了。
安越的完美计划,殊不知尽在韩邱的意料之中。
西北边关收到宇文逸来信的盛王,得知肃远侯已死的消息,痛心疾首,却也是无可奈何,当初自己假意投靠宇文楚,利用宇文楚照顾罄羽的举措,竟成了害死肃远侯的根源,肃远侯一死,宇文杰回长安之后又少了一个得力助手……临近年关,却传来这样的噩耗,盛王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长安官道,自言自语道:“风暴还没到,长安的天空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