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进行地如最初预料般顺利,北周大军迅速向洛阳进发,然而进攻洛阳并不顺利,三个月之久,仍未攻破洛阳防线,不久,北齐援军自晋阳南下解救洛阳,在洛阳东与周军相遇,北齐军如从天而降,周军三月未攻下洛阳,本军心不稳,仓又促应战,北齐军层层诱敌深入,大举反击,北周军全线溃败。
虽然战局已大致明朗,周军很难从头再来,可皇帝迟迟不下撤退的命令。当时云翳的云家军与傅恒的铁骑合为一处,傅恒任主帅,云翳任副帅,守在前往洛阳东路要道,阻击北齐援军接应洛阳守军。
平王宇文轩,显王宇文楚,晟王宇文杰先后来到战场,宇文轩不忍看战局就此落败,向皇帝请命,欲带一只奇兵在洛阳守备松懈时突袭洛阳,以挽回战局,皇帝应允。
皇帝命令铁卫营听从宇文轩调遣,铁卫营主帅跟随宇文轩前往,宇文轩在铁卫营各军队中抽调精兵悍将,率铁卫营之军突袭洛阳的消息走漏到当时任铁卫营五主将之一的韩邱的耳朵,韩邱秘传给混在周军中的奸细,派奸细混在乱民之中向洛阳报信。
这些灾民行进,必经过洛阳,洛阳周边十几条路都会有灾民经过,皇帝担心有奸细混在灾民之中勘察周军情况,将宇文轩抽调机精兵的消息传到洛阳,于是传旨各路守军,拦住灾民,严加盘查可疑之人,必要时可以屠杀灾民。
最初以北齐奸细的身份混在长安铁卫营的韩邱早有心脱离北齐莫王爷的控制,只是无奈平王宇文轩已经怀疑到自己,只怕不久自己的身份就会被宇文轩查实,为了彻底解决自己的忧患,韩邱已经打算好要借战场伺机先除掉宇文轩,再想办法除掉莫王爷。
皇帝数道圣旨连发,由韩邱率领铁卫营将士护送圣旨前往战场。
韩邱明白,宇文轩率部突袭洛阳的消息一旦被混在灾民中的北齐奸细送往洛阳,宇文轩必然在中途被提前知道消息的北齐军埋伏,而这样一来,大军包围之下,宇文轩必将难逃一死。宇文轩死了,莫王爷也会更加信任韩邱,韩邱伺机除掉莫王爷也就轻松了了许多。
韩邱中途偷偷毁掉皇帝发给傅恒的圣旨,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圣旨”拿了出来,而已经料到皇帝会命人盘查灾民的韩邱,早已命奸细混在经过傅恒,云翳守军所把守的路塞的灾民之中,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韩邱又假扮传旨小将来到傅恒军营中宣旨,“圣旨”中命令傅恒,云翳率所统领军队拦截途径洛阳东路的灾民,这些灾民多为反抗北周的乱民,就地歼灭。依韩邱对傅恒的了解,他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家族清誉高于一切,若是给他这样的命令,他必然会选择抗命不遵。
不等傅恒接过圣旨,韩邱传完圣旨就带着这一份圣旨匆匆离去。留下傅恒,云翳相视无语,不知如何是好……
灾民迅速而至,傅恒派人拦下,看着一群手无寸铁的灾民,傅恒实在是不能狠下心来,无法执行圣旨中的命令。
云翳也是急在心里,看着在帐内踱来踱去的傅恒,说道:“傅兄,要抓紧做决定啊”。
傅恒又是哀叹了一声,“云翳老弟,若是你,你会执行这么荒唐的命令吗?”
云翳没有回答,以为知道无法回答,若是执行,杀害灾民百姓,就是有违天道良心,门第后人恐怕要被人世世唾骂,若是不执行,就是违背圣旨,对抗皇帝,难逃杀身之祸,两者之选,实在是难如登天。
外面灾民要求放行的的呼声越来越高,傅恒心急如焚。
“傅兄,你是主帅,你下命令吧,杀还是放,我去办。”
“我”,傅恒还是下不了决心。
外面守军来报,灾民已经和守军起了冲突。
傅恒狠拍了一下桌子,背对着云翳说道:“放人,这种违逆良心的事我们不做,若是皇帝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决不能让你我两家百年的清誉就这样毁于一旦,千百年来让人唾骂”。
“傅兄大义,若是皇帝怪罪,我云翳愿与傅兄一同承担”。
云翳放走了灾民,却也放走了混在其中的奸细……
洛阳守军得知宇文轩欲突袭洛阳,派出大批军队于沿途埋伏。
宇文轩率军行至密林深处,放眼四处居然看不到一只走兽,听不到一声虫鸣,四处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宇文轩心生疑虑,立刻叫停了队伍,命人立刻四处查看,前去侦查的士兵刚走出几十步,只听凭空之中传出一声哨声,顿时,四周飞出一片箭雨,喊杀声从四周传来,宇文轩稳住受惊的战马,指挥传信车立刻报信求援,报信车上的士兵立刻敲响巨大的铜锣,一声声巨响,震得人头骨欲裂,传信车上,士兵点起了巨大的烽火台,一股浓烟顿时升起。
四面齐军转眼已经杀到,宇文轩四下观察,来时的方向敌军数量最少,其它方向尚未形成合围之势,宇文轩命令众军向来时的方向突围。
铜锣声传过百里,听见声响的周军猜想宇文轩的队伍可能出了事,又见天空之中升起一股浓烟,这是请求支援的信号,看看浓烟的位置,宇文楚的军营离宇文轩最近,不敢耽搁,宇文楚立刻命令云峰集结队伍,前往出事地点救援,见到宇文轩的求救信号,宇文杰也立刻率兵前往。
宇文楚赶到之时,只见宇文轩及其数百部众被齐军困在中间,无法脱身,宇文楚立刻率军冲入敌阵,四下冲杀,打乱了敌军的阵脚,见有援兵到来,宇文轩撑起已经战尽力气的身体又向敌军冲杀过去。
宇文楚拿起地上的弓箭,射杀冲向自己的齐军,又射到一个要砍向受伤半跪在地上的将领的齐军,突然,宇文楚发现箭尖前方受伤半跪在地上的将领居然是宇文轩,宇文轩已经筋疲力竭,捂住受伤的伤口背对着宇文楚,半跪在地上,此刻还没有发现宇文楚的到来。
远处喊杀声传来,宇文杰也带人赶来。
宇文楚看着此刻背对着自己的宇文轩,心中居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那就是杀了宇文轩,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争夺太子之位,成为储君。
可握着弓箭,指着宇文轩,自己的手却在发抖,宇文楚长舒一口气,额头的汗滴开始滚落,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王兄”,不远处宇文杰的声音传来,宇文楚知道此刻若是不动手,等宇文杰到了就没有机会了,宇文轩不死,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成为储君,宇文楚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手中的弓传来弦绷紧的声音,手上的力道一松,一只铁箭朝宇文轩飞去,听见身后传来一身呼啸,宇文轩回过头,正对上宇文楚害怕的眼神,手中还握着没有扔下的弓。
宇文杰见到宇文轩的一刹那,眼见一只铁箭穿透宇文轩的胸膛,鲜血喷溅,宇文轩倒下之际,宇文杰冲过去,抱住口吐鲜血,已经哽咽说不出一句话的宇文轩。躲在远处的宇文楚把弓箭塞在一个死去的北齐军手中,装作姗姗来迟的样子冲到宇文杰身边,却正对上宇文轩临死时看向自己那种不解,仇怨的眼神……
宇文轩就这样在宇文杰怀中断了气。
宇文轩死了,宇文杰合上兄长没有闭上的双眼,轻轻把宇文轩放在地上,擦掉脸上的泪水,一把抓住宇文楚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早就到了对吧,为什么不救他?”
此刻,宇文楚知道自己决不能被内心的恐惧吓倒,不能被宇文杰看出什么端倪。宇文楚扯开宇文杰的双手,大喊道:“难道我不想救他吗?我看到有人拿箭射向他的时候,我赶过来救他,我能砍断那张杀人的弓,可我拦不住这支夺命的箭”。
宇文杰无力地后退两步,大喊道:“那你告诉我,平王兄的眼神,他临死时看向你的眼神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宇文楚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底气,甚至有点想躲宇文杰的眼神。
看出宇文楚的异样,宇文杰已经猜出兄长的死必然与宇文楚见死不救有关,只是自己没有证据,宇文杰抱起地上的宇文轩的尸体,转身离开,背对着宇文楚说道:“我不会让你的狼子野心得逞,今天这笔账,改日我会让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看着宇文杰远去的身影,脑海中回想起宇文轩死前看向自己眼神,宇文楚感觉身体都在发抖,扶住身边的树木,擦去脑门上的冷汗,眼前是宇文杰越来越远的身影,滴血的死去的宇文轩垂下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