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缨醒来的时候,身旁只有绿芽,绿芽看见她醒了,神色多了一丝喜色,“姑娘可感觉好些了?”
子缨迷茫的看着她,“我怎么了?”
“姑娘不小心落了水,幸好王爷及时赶到救了姑娘。”
子缨仍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王爷?”
“是啊,王爷。”绿芽只点了点头。
子缨却仍是一脸恍惚,“你又是谁?”
“姑娘不记得我了吗?”绿芽疑惑的问道。
子缨摇头,“我这是在哪?”
“安王府啊。”绿芽仍是疑惑的看着她。
“安王府?”子缨却透露出一种迷离的眼神,“安王府又是哪?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姑娘还记得什么?”绿芽急急道,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子缨闭了闭眼睛,晃了晃脑袋,“好像……好像只记得有个淡黄色的身影站在……在荷池边看着我。嘶。”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头好痛。
梁违得了消息,自然赶了来,又请了大夫,可也查不出个因由来,只说她可能因为落水所以一时失了记忆。
梁违却眸色难辨的瞧着她,“我倒宁愿你是真的失了记忆。”
子缨只是恍惚的看着众人,也不愿搭理他们,只说着想睡觉。
等夜里醒了过来,梁违却守在自己床边。
子缨疑惑的看着他,“王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日里绿芽又给她一一介绍了一番,她自然记得梁违的身份。
梁违看着她,目光忽而温柔了几分,唇角清浅的一笑,“你是我的妃子,你生了病,我当然要陪着你。”
“妃子?”子缨惊讶的看着他,“这么说我嫁给了你?”
梁违点头,“当然,不然你怎么会落水?”
“这怎么说?”子缨更加不解。
“皆因我太过宠爱你,王妃才生了醋意,你们一时争执,你就不小心落了水。”
“这样啊。”子缨仿佛明白了一些,“那我是不是给王爷添麻烦了?”
“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梁违倍加温柔的道。
“多谢王爷厚爱。”子缨腼腆的回道。
梁违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安歇吧。”
子缨摇了摇头,“我既然生了病,自然不好传染给王爷,而且还惹王妃生了气,我心下难安,王爷若真心待我好还请王爷这几日多陪陪王妃吧,也好舒缓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她这话说的真是滴水不进,梁违却更加满意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便听爱妃的。”
子缨微微侧首,以示娇羞。
第二日午时,梁违又来看她。
“可觉得好些了?”
子缨点点头,“脑子倒是清明了许多,只是觉得身子仍然无力的很,连握着汤匙都觉得废力,也不知怎么回事?”
“生了病是这样,多休息几天就好了。”梁违安慰她道。
子缨点点头,这几日,他偶尔陪着她去园中逛逛,两人倒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对了,我那日落水之后,王爷可曾将此事牵连王妃?想来也是我不小心之故。”子缨对着绿芽说道,“但愿王妃没有因此受牵连。”
绿芽看着她,欲言又止,“其实……本来就是王妃推姑娘下的水,若不是王爷刚好赶到,姑娘可就没了性命。”
“想来也是无心之失,怨不得王妃。”子缨回答。
绿芽因上次之事,对子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好感,这时候难免会站在子缨这边,“才不是无心,只怕是故意为之,可王爷也罚了王妃禁足一月,这点惩罚和姑娘的命相比算得了什么?”
“罢了,不许再多说此事了。”子缨忙止住道,“你也未曾亲眼看见,或许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之故。”
她忽而又道,“不如,我们去看看王妃吧。”
绿芽眸色多了一抹吃惊。
“怎么了?”子缨疑惑的看着她。
绿芽摇了摇头,“王爷吩咐过,姑娘不可随便离开这院子。”
原本是连这屋子也出不的,失了忆后范围扩大到了这间别院。
“为什么?难道我也犯了错吗?”
绿芽随垂低了眸子,不敢作答。
子缨吃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拉住她道:“绿芽,你说实话,是不是我也做了什么错事了?”
“没,没这回事。”
“那为何不让我出门?我又不是出府,只是在这王府内走走也不行吗?”
“这……”绿芽为难,“此事奴婢做不得主,得问王爷的意思。”
“罢了,也不难为你了,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下去吧。”子缨随道,神色明显黯然。
等到下午,梁违却过来看她,“听说你想去看王妃?”
子缨点头,神色却有些委屈。
“等会儿我陪你一同去吧!”
子缨却摇了摇头,“是不是没有王爷的陪伴,我只能待在这间屋子?”
“怎么会这么说?”梁违温柔的看着她。
“绿芽说我不能随便离开这间别院。”子缨别开了脑袋道。
梁违随安慰她道:“那是因为你生了病,我担忧你的身体,等你病好了,随便你想去哪都可以。”
“真的吗?”子缨期待的看着他道,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
梁违一时愣了神,旋即点了点头,“当然。”
夜里的晚宴则是三个人一起吃,然后子缨却总是不小心丢了筷箸,一面却委屈的说道:“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第三次时,她声音更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真的……连握筷箸的力气也没有。”
梁违随坐近她的身边,轻声道:“没关系,你生了病才这样的,我来喂你。”
子缨随甜甜的笑了笑,愉悦的吃着梁违夹来的饭菜。
看的姜婉瑶更是气愤,眸中的怨毒之色更加明显,然而每当她想平静下来之时,却仿佛看见子缨在对她笑,那双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透露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子缨仿若未察觉到姜婉瑶的敌意一般,竟日日要求要同姜婉瑶一起用餐,梁违自是没有拒绝她。
“你说她究竟是真失忆还是假装的?”梁违眸色的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的子缨,他竟然越难以分辨了。
“属下也不知道。”随侍的侍卫垂低了眸回道。
这个世界上戴面具的人太多了,真真假假谁又能轻易看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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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芽,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子缨幽幽问道。
绿芽微愣,“姑娘如何会这般说?”
“这都过了七八日了,身子还是感觉乏力的很?我只怕自己命不久矣。”子缨目光里带了一点悲伤。
“好端端的姑娘可别说这样的话,其实……其实……”绿芽似乎欲言又止,“姑娘暂且忍耐一段时日,也许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好的了吗?”子缨那双带着期盼又充满悲伤的眼睛望着绿芽。
绿芽被她这样望着,心下一软,忍不住道:“会好的、会好的。”
梁违听了绿芽的禀告,只微微凝眸,也没说什么。
“王爷……可……可需要停药?”绿芽小心翼翼的问了声。
“你动恻隐之心了?”梁违冷声问道。
“奴婢不敢。”绿芽随垂低了头。
“下去吧,此事我自有决断。”
“是。”
绿芽走出书房时,忍不住叹气,她其实并不知晓子缨的来历,但从她开始奉命伺候子缨时,梁违便告诫她,她所伺候的那人狡诈多变,万万不可轻信,若那人有了闪失抑或是逃脱了,她也活不了。
所以她对子缨始终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可经过那一次,她对子缨的态度也微微有了变化,尤其看到子缨落水失忆后,不免对子缨又多了几分同情。
一个什么都忘了的人还要日日服食那软筋散,被困在那宅院中,什么也不做了,该是多么可怜啊。
晚间用餐时,子缨说她想去府外逛逛,梁违自是没有拒绝。
子缨随愉悦的邀请姜婉瑶,她倒是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只可惜姜婉瑶随面上笑着推却,心中更是怨愤难平,明知道自己正被禁足着,哪有可能出府。
子缨却期盼的看着梁违,梁违随发了话,“既然如此,一起去吧。”
正值端午,街上自是热闹非凡,子缨虽靠在马车上,却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喜悦。
又听见有庙会,这般情形自然也不愿错过。
子缨央求着要下马车,上一炷香。
梁违眸色难辨的看了她一会儿,随点了头,不过到底不敢放她独自去,一众人马涌进了庙里。
子缨被绿芽搀扶着,走到佛像前,拜了一拜,上了一炷香。
出了庙门,又见各种杂耍,子缨忍不住道:“这刀剑无眼,若是伤了性命怎么办?像这种人多的地方,委实不该耍这些玩意儿,看着虽有趣,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伤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说完还不忘对着姜婉瑶笑了笑,“王妃莫走得近了,王爷在那边看着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姜婉瑶点点头,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那杂耍一眼。
回到府中,又是一通安歇。
就这样又安静的过了几日,子缨虽总说着浑身乏力,却时常想要出去一玩,偏使梁违倒也有这样的耐心,拒绝了她一次后,第二次也就应了。
他虽然疑惑她装失忆,但只要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逃不了的。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子缨似是觉得困了,竟自己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回去吧。”梁违对着外面驾车的侍卫吩咐道。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一会儿,马车忽而哐当一声,有人拦住了去路,还不止一人。
“你们想做什么?知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其中一个侍卫吼道。
为首的蒙面人轻哼一声,“老子要杀的就是他!”
子缨被马车突然的晃动惊醒,再然后就看见梁违似笑非笑的眼神,“原来你等的是这个!”
“王爷怎么了?”子缨疑惑,听见外面的动静,面色带着紧张又有些害怕,“有刺客?”
马车突然奋力前冲,后面却传来侍卫的疾呼声,“快救王爷!”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逃不掉的!”梁违只笑着看着子缨道。
子缨更加疑惑的看着他,“王爷,你在说什么?现在怎么办?”
“还在装吗?”梁违盯着她道。
子缨被马车晃动的颠来颠去,只得大喊,“救命啊!”
梁违也不敢再拖延,从怀中拿出一个号子轻轻一吹,城中暗藏的隐卫立刻跑出来追击马车。
“马勒个巴子,看来这回真要死在这儿了!”那为首的黑衣人吼道,“六子,你驾着车!”
然后自己钻进了马车内,“叫你们的人住手,否则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长刀比在梁违的脖子上,梁违这会儿眸子里才多了一丝慌乱,他毕竟不会武功,虽然手中有人,可一旦落在敌人的手中,他也毫无反击之力。
“住手!”他沉沉道。
马车早已停下,此时被众兵包围着,那黑衣人把刀架在梁违脖子上推着他走到车门前,嚷道:“外面的人听着,你们要是敢动手,老子叫你们的王爷跟咱们兄弟几个一起赔命!”
子缨这会儿仍缩在墙角,她就算是真有心帮忙也是没有力气的。
面上倒是一脸焦急又担忧的看着梁违。
“快放开我家王爷,还能饶你一命!”
“放你娘的狗屁!”那人吼道,“送我们到城门口,再准备一百两黄金,老子立刻放了你们家王爷!”
说完,刀又近了一寸。
梁违无奈,“照做!”
等到了城门,黄金也依言交了过来,那头子方才道:“待我们出城你们把城门关了,老子会把你家王爷放在城门口的!”
“不行,你万一趁机害了王爷怎么办?”
“不听是吧,老子这就杀了他!大不了一拍两散!”
他正这么说着,突然那只架刀的手臂被人从上往下一捅,刀一松落,子缨极力喊道:“王爷快走!”
并再一用力,将梁违一股劲儿推下马车,自己却已无力逃跑。
银簪仍扎在那人的手臂上,那人随手拔了出来,一把扯住子缨的头发,“好你个臭娘们,老子这就杀了你!”
驾车的六子听见动静时,马车早就架了起来,不敢停留,没了梁违做要挟,哪敢留下来任人宰割。
那头子这会儿用另一只手捡起刀,就要割下子缨的脑袋,然而下一刻,一只长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紧接着六子也倒了下去,然而马车却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了。
子缨只笑着,脑子里却只觉得昏天转地,再然后一股脑儿从马车上跌落下来。
唯一的感觉只有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