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诛颜被眼前双眸闪烁不定,似流露淡淡忧伤的他抓住了心神。
她没见过这样的他,他一向是淡然自信,坚不可摧的。眼前踟蹰不定,周身弥漫愁绪的他,让她心微拧,眉也不自觉皱了起来。是什么事把他困扰成这样?
但下一刻,他的举动就让她再无暇他顾……
肌肤相亲着,她呼吸变得急促,却发现,他还是一如平日的镇定,连呼吸和心跳都未曾稍乱,只是眼一直停留在他手抚摸着的她的颈项上。
然后,他伸手掬了温泉中温热的水,小心的浇在她颈项的伤口上,指尖一点一点在那伤口和周围游移,细细帮她洗去伤口周围凝结的血渍和沾染上的泥沙。他眼底的认真,似乎他手下仔细着的是他最珍惜的人。
他如此细致不带半点情欲的抚触,却让沈诛颜从内到外彻底的软化,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他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在她跟他说了那些话后。
他不知道他的一点点温柔对她来说都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吗?她只能在他的温柔面前,一败涂地……
她投降了,就算粉身碎骨也好,她不想再因为害怕他的不爱而抵抗他,放肆去爱这样的他又何妨?就算最后尸骨无存,她也认了……
月,从乌云密布的黑幕中悄悄探出了头,含羞带怯。
她微笑着伸手拔了他束发的簪,看着他满头青丝在他怔愣间从她手下倾泻成瀑,漂浮在他和她周身,在月光粼粼的水面与她的渐渐相融。
这样的他是最柔和,最美的,离她最近。柔和的月光笼着他似还怔愣的表情,让他有了丝人味,似乎不再是清冷高不可攀的神祗,而是靠得她最近的良人。
手缓缓抚过那丝丝撩人的顺滑,星眸里的璀璨夺目得似夜晚最亮的繁星坠入其中,精致如瓷的小脸上,柔美纯净的笑容在如华月下让她看起来似精灵,瞬间就夺了羿澜夜的呼吸。
他停在她颈间的指都似抖了一下,完全没料到她会有如此亲密大胆的举动,却让他沉寂的心变得雀跃。
置在她颈间的指缓缓往上,一路抚过她嘴角脸庞的纯净笑容,最后蜻蜓点水搬停在她羽睫上:“颜儿,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眼有多美。”她这双干净清澈的眸似能涤净一切尘世浮华,让他一再沉溺其中。
她一手还握着他漂浮在水面的一缕长发,一手覆上他停在她眼睫上的修长大手,星眸看着他,笑得灿烂:“王爷喜欢,那朱颜以后天天用它看着王爷。”
她突然大胆似情话的一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紧接着一股他都生疏的似甜蜜,似窘迫的感觉袭上了他心口,让他呐呐不能言,只能嘴角擒上一抹似笑非笑看她,似还有丝根本不该属于他的羞涩。那双深眸溢出的淡淡喜悦他自己都未察觉。
他生涩的反应让沈诛颜脸上的笑更灿烂,轻笑着在他怀里踮起脚,轻拉了下拽在手中的他的长发,让他微低了头,疑惑看她,下刻,她就抬头吻上了他下巴。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她飞快的结束了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双颊浮起淡淡红晕,如此大胆的举动,她也是第一次。
羿澜夜嘴角的笑渐渐清晰,最后变成了一抹摄人心魄的弧度,缓缓低头印上她的唇。
没有急躁,不是掠夺,像是一种珍惜和誓言,轻吻过她唇每一个角落,沈诛颜羞涩生疏的回应,让他黯然欣喜,渐渐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心跳紊乱。
羿澜夜就是故意的,使坏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他明明知道她想要他,就是不愿意给,这丫头不是说,不要再喜欢他,喜欢他会疼吗?那他也得惩罚惩罚她。
“颜儿既不再喜欢我,我不会强迫颜儿,我会等颜儿愿意的那天。”他说的煞有其事。
沈诛颜恨得牙痒痒的,他果然是在记仇,就是故意的!心中不服,凭什么她满腔失落,他却在幸灾乐祸!
又伸手恨恨揪了他长发轻拉,虽气他,还是舍不得弄疼他,使劲攀在他颈间,俯首就在他颈项间一通毫无章法的齿咬啃吻。
颈间的酥麻痛痒惹得羿澜夜一阵轻笑,轻捧着她臀,搂着她腰轻抚,在她耳边低语:“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你欲求不满。本王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不是现在,今日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改日本王会把你喂饱。”
埋首在他颈间的沈诛颜在他的温柔耳语下一阵羞囧,停了嘴下动作,她……有这么明显吗?原来他是在顾及她的身子,心中又泛起丝丝甜蜜。懒懒窝在他颈间红着双颊,攀着他不肯下来,任他抱着她。
羿澜夜感受到了身前人的软化温顺,开始用手细细拨弄她浸在水中的长发,然后又微蹲下身子,让她的发尽量都浸入水中,掬了温泉中的水,从她头顶缓缓浇下,帮她轻轻按揉。今日在沙场上的一番缠斗,她乌黑如绸的发上已经沾满尘土。
沈诛颜闭眸细细感受他那份要溺死她的温柔,此刻,就算是要让她下地狱她也甘愿……
羿澜夜帮她系好腰间的束带后,翻身上马,对站在马旁的她微笑伸手,沈诛颜笑得灿若梨花,看着朦胧的月下披散满头乌发如仙般俯看她的人,把手放入他掌中,他用力握住,一带,沈诛颜就落在他身前被他拥入怀里。
两人一骑,在月色下,衣襟翻飞,长发纠缠,带起一路熏人的暧昧往惜羽军营驰去。
入帐后,羿澜夜打开军医留下的药箱,细细帮她处理了颈上的伤口,指抚过西门挽清今日在她颈上留下的齿痕,似还有不甘,“今后不许再让他靠你这么近,更不许让他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沈诛颜窃窃的笑:“嗯。”
“好了,不是想知道玉秦怎么样了吗?走,去看看他。”他带头走出了营帐,沈诛颜跟在他身后。
他竟然知道她关心玉秦的伤势,还特意带她去看他。他这小小的体贴的举动都让她一颗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心神荡漾。
玉秦帐内,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草气息,玉秦脸色苍白,着了中衣卧在床上,不时轻咳,明显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刚刚喝完军医煎来的药,羿澜夜和沈诛颜就掀了帐帘进来。
玉秦看见来人,急急就要下榻跪拜,沈诛颜不等羿澜夜反应,就急步奔了过去一把按住他:“别动了,受了内伤得好好修养。”
玉秦也没有太多力气挣扎,也就遂了她意,坐在床上看向羿澜夜,脸色有些灰败:“末将无用,有负王爷重托。”
羿澜夜上前几步,到他榻前站定:“无碍,养好伤最重要,端木彧不一般,你能在他刀下捡得一命已是万幸。”
他的话让玉秦看向沈诛颜,是她救了自己。这个沈将军的次子,曾经的沈彦,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被自己视作兄弟的人,竟然是个女人!他始料未及。
今日在沙场上,她长发飞舞,一柄长枪直指端木彧时的那种震撼,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管她是男是女,她始终会是他的兄弟,如今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的能耐他知道,绝不该像现在这样只是王爷的一个护卫。
他知道,她的身份敏感。他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沈老将军会叛国,但皇命不可违。她如今隐姓埋名,忍辱偷生,怕是想替沈将军洗刷冤屈。他替她做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
从床上费力的要下地,沈诛颜上前搀了他一把,他朝她点头笑了笑,便“咚”一声跪在羿澜夜面前,对他抱拳揖下:“王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