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表忠诚,出了康王府,左相瞅瞅天气还早,一刻都不停息,直接让车夫驾车赶往安王府。
安王府的门房都认得左相,以往左相府的人来,门房都是笑脸相迎,不敢拦着,直接把人让进府里面。
但是现在门房得了吩咐,再见左相,就爱答不理的。
看左相抬脚就要进门,门房忙上前拦着,“等等。”
左相冷下脸,神色不悦,“你们敢拦老夫?”
门房阴阳怪气的笑,“不敢,只是小人得了吩咐,再有左相府的人上门,一律不准进,小人也是领王府的银钱,靠王府吃饭,自然主子吩咐什么,小人呢就照做什么。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人一般见识吧?”
左脸脸色乍晴乍白,阴沉的吓人,以为是苏小小吩咐的,心里气的要命,又觉得丢脸,闷声道,“我要见太妃,你们进去通报一下!”说完,转身下了台阶,返回马车等着。
今天他要是进不了安王府的门,明天这件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了那时,所有人都知道安王府不待见他,那他还怎么收拢安王府的势力?要知道,他之所以敢信誓旦旦的跟康王保证,就是仗着他是安王的舅舅这个身份!说白了也是扯虎皮拉大旗。
门房心里呸一声,扭头进了屋子里,压根没人去禀报。
他们这些下人都知道做奴才的要忠诚,左相这个读书识字的大官竟然不知道,王爷一出事,就急吼吼的找下家,嘴脸难看的让人犯恶心。让他们通报?呵,等着去吧!
左相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王府里面没有动静,忍不住心急,让随从去问。
随从问了,回来禀报,“门房说太妃娘娘这个时间段在礼佛,去了也见不到人,故此没有禀报。老爷要是不急的话,就再等等,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太妃娘娘礼佛就结束了。”
左相气个倒仰,“混账!一个奴才也敢戏弄老夫!”
随从战战兢兢,“老爷,那咱们还等不等了?”
“等什么?你以为登上一个时辰那狗奴才就给通报吗?”左相暴躁,心里越发肯定是苏小小捣的鬼,他的妹妹他清楚,即便再气,也还是念着兄妹情分,不会做的这么绝。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见到云太妃。
略微沉吟一下,左相再次吩咐,“再去告诉门房那狗奴才,就说我有救安王的办法,让他赶紧进去禀报,不然的话,老夫就不等着了!”
随从领命,跑过去跟门房说。
门房一脸惊喜的从椅子上蹦起来,“真的?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等着,我这就进去禀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赶忙吩咐人,“你们两个去把相爷请下来,让相爷在屋子里歇会。”
左相在马车里听到动静,呵呵冷笑,一群见风使舵的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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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左相真这么说?”云太妃手里捻着佛珠,双眼惊喜的盯着跪地的奴才。
门房神色激动的叩头,“千真万确,奴才听了消息,就急忙进来禀报。”
“好哦,好!”云太妃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叠声的吩咐,“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请哥哥进来!”
“是!”门房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跑下去。
云太妃站不住,兴奋的来回走动,对身边的人道,“哀家就知道,毕竟是亲兄妹,哥哥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背叛我儿,投靠康王呢?却原来是在想办法,虽说……,有这份心就好!”
的确,云太妃高兴的不是左相找到了救治安王的方法,毕竟安王没有病,都是装的。她高兴的是自己的哥哥没有背叛,这比什么都来的高兴。别看她嘴上说和左相划清关系,实际上心里并不是很乐意,最直观的,左相怎么着都是她嫡亲的兄长,左相背叛,说出去很好听?她这个当妹妹的也脸上无光,愧见儿子。
下人能说什么,只能顺着云太妃的话夸赞左相忠义,反正往好了说就行。
等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左相终于到了。
兄妹见面,云太妃满脸喜悦,左相脸色阴沉。
见状,云太妃脸上的喜色收了收,关切道,“怎么了哥哥?谁惹你生气了?”
左相冷哼一声,“不敢当,贵府的下人摆的架子比王爷还大,我不过是区区一个丞相,那里敢生他们的气?”
云太妃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之前她因为寒了心,吩咐下人以后左相府的人来了一律拦着不让进,想来门房拦了左相,导致左相不高兴。
但这件事是奴才们听吩咐办事,她还真没办法责罚。可是自家哥哥这里也不能直说,不然哥哥定然生气。
思绪翻转,云太妃笑道,“瞧哥哥说的,那些下人们不过就是奴才,哥哥就是责罚他们也是可以的,提什么敢不敢的?哥哥不好意思罚,你告诉妹妹,妹妹定然惩罚他们,替你出气,如何?”
见云太妃语气亲昵中带着点讨好,左相心里受用,脸色这才好转,“也不是旁的,不过是看门的门房拦着我,不让我进府,我让他们通报,他们也不乐意。”
云太妃一脸的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气愤道,“这些奴才太不像样了,喜鹊,你去告诉管家,把那几个门房打上五十板子,打完了还活着,就都撵去庄子上!”
喜鹊答应着往外走,到了外面脚步一转溜达到后罩房,回了下人呆的地方歇着。
同一个房间的人见了她,惊讶,“你不是轮值呢吗?怎么回来了?”
喜鹊笑一下,“没什么,回来坐坐。”太妃嘴上那么吩咐,实际上暗中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装装样子,作为在太妃跟前伺候的人,她自然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真的通知管事打门房板子,做样子而已!
却说屋子里面,见喜鹊走了,左相的脸上才带了笑,“妹妹这几日可好?你嫂子嘴笨,上次来说了不好听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说到底,咱们兄妹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万不要因为外人生分了。”
云太妃以为这个外人说的是康王,心有戚戚的点头,“哥哥说的是,我到此时才明白哥哥的良苦用心,之前因为陈氏的话误会了哥哥,实在不应该。”
左相笑的从容,“妹妹能想明白就好。”
云太妃也笑,“我听门房说,哥哥找到了救澈儿的方法?是在康王府找到的吗?难道说康王府里也藏着神医?”
左相摇头,“澈儿的身子已然如此,就是华佗在世也难救。”
云太妃脸上的笑僵住,“那哥哥你还说能救澈儿?你是在故意诓骗我吧?”
左相皱眉,“你看看你,跟谁学的急脾气,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嘛?”
云太妃抿一下唇,“哥哥请说!”
左相道,“我来问你,澈儿病重,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
云太妃张口就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放心不下我和小小了。”
“对啊!澈儿放心不下你和外甥媳妇,不安置好你们,怕是去了那边也不安心。我要是想到方法能安置你们,并保证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照样荣华富贵,澈儿是不是就放心了?他了了一桩心愿,不就等于帮了他?”
云太妃这算是听明白了,左相根本就是打着能救澈儿的旗号来替康王游说了,顿时整个人都冷下来。刚才有多高兴,此时就有多难受,难受的恨不得把之前傻呵呵高兴的自己掐死!
丢人啊,刚跟婢女婆子夸了半天,转眼亲哥哥就跑过来打脸!
云太妃憋着气,硬邦邦的问,“说了半天,你到底想做什么?别打着为澈儿考虑的名义,我怕听了恶心。”
左相皱眉,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心里觉得我在算计,可你也不想想,王爷已经不成了,咱们之前又跟其余两位王爷闹得不愉快,要是还不赶紧想退路,以后哪里还有咱们的立锥之力?怕是命都保不住。”
“我知道我投靠了康王人们背地里都骂我,甚至连你也埋怨我。但是,不如此做,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把咱们都抱下来?你侄孙子还小,你总不能看着他那么小就因为皇权争夺丧了命吧?你就能忍心看着咱们曲家就此湮灭?反正我是做不到等待死亡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得想办法自救,不为我自己,为咱们曲家的族人!”
“康王仁义,我来时康王说了,要是王爷肯把手下交给我管理,日后他必然善待你和小小。王爷手底下的这些势力早晚会被瓜分,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哪来做投名状投靠康王,还能为自己博一个光明的未来。”
“反正我是觉得这样做很合适的,你仔细想想吧。”
一口气说完,左相也不急着走,慢悠悠的喝茶润喉。
这要是不知道安王是装病,云太妃说不准就被左相说动了。但她知道自己儿子是装的,再听左相的话就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气呼呼的把左相手中的茶杯一夺,“既然你觉得合适,你就去找你的新主人去吧?我们安王府这艘将沉底的船千万别连累你,你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