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郡主嘴里说的痛快,实际上她心里面也清楚,现在秩序崩坏,人人为己,靖王妃这么做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摘什么,毕竟康王人家今天还纳妾呢!安王不行了,将来的朝堂就是靖王或康王的天下,没有哪个傻子想不开会和未来的君王作对——那些耿介孤直的大臣们早在接二连三的朝堂动荡中心灰意冷,辞官归隐或死了。
想起康王,又是一波糟心事,昌平郡主忍不住为苏小小打抱不平,“左相成日里的满嘴仁义道德,结果到了事儿上他叛变的比谁都快!亲生女儿他也到舍得!可怜了曲玲摊上这么一个攀权附势的爹!还有你家王爷,这还是嫡亲的舅舅呢!这要是安王还好好的,左相还高高在上的摆着亲王舅舅的谱呢!你说好好的,你家王爷怎么就又复发了呢,这可真是……哎,你真倒霉!”
苏小小无语的瞅着她,“我好不容易放松放松,不想那样事情了,你又来招我。你故意的是吧?”
昌平郡主光顾着自己感慨了,倒忘了这茬,一时很不好意思,“诶呀,看我,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出门忘了带脑子,你别介意啊。” 苏小小要气不气的瞅着她,“要认真跟你见识,我早就气死了。行了,知道你什么脾气,才不会跟你生气呢。”
昌平郡主嬉皮笑脸的,“就知道你最好了,宽容大度,善解人意……”觑着苏小小的脸色又要阴下来,忙转移话题,“你知道靖王妃把你请过来做什么吗?我跟你说,这个女人心眼多的跟蜂窝似得,你可得小心点她。不管她跟你说什么,哦哟自己都多掂量掂量,别上当了。”
苏小小毫不在意,“还能有什么,左右不过是拉拢人心那一套呗。我家王爷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谁看我们安王府都是一块现成的大肥肉,想要上来啃一口咯。要不然,你以为康王凭什么接受左相,又不是捡破烂的。”
听苏小小把左相比喻成破烂,昌平郡主忍不住笑,“你就促狭吧!”
笑完了又坚定的看着苏小小道,“你要是不想依附于人,就不要理会她们。你对我家有恩,就是将来有个什么,我父王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旁的不敢说,平平安安,衣食无忧还是能保证的,有我在,也不会容得旁人欺负你。”
看昌平郡主说的坚定,苏小小心头一暖,“好,你的话我记下了,将来你可不许嫌我烦哦。”
昌平郡主眼睛一瞪,嗔道,“我是那种人吗?要是怕麻烦,我今天就不会说这话了。”
苏小小陪笑道,“好好好,咱们昌平最讲义气。”
两人在屋子里说笑,一时有人来请,两人才去了前面。面对筵席上人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打量,苏小小一律装作看不见,除了和相熟的人说话外,旁人一概不理会。拿不准靖王妃对安王妃是个什么态度,倒也没有人来找苏小小的麻烦。难得的,苏小小能在外面吃顿饱饭。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苏小小起身告辞,“府里面离不开,我就先告辞了。”
当着人的面,靖王妃也不好拦着不让苏小小走,笑道,“知道你放心不下九弟,咱们妯娌间没有那么多虚礼,你先回去吧,等明儿个了,我再去你府上看你。”
一面说,一面起身,笑盈盈的把苏小小送出二门。
看苏小小走,昌平郡主也跟着起身告辞。等出了靖王府,昌平郡主一脸担忧的瞅着苏小小,“她摆明了没安好心,明天你还真让她过去啊?”
苏小小笑着安抚,“放心,我有数,你回去吧。下次想我了直接去安王府,不必再为了见我巴巴的参加别人家的宴会。”碍于情形,不能和昌平郡主说实话。只能这么委婉的提醒她。
朝堂上派系之争会越来越厉害,寿亲王府最好这会保持沉默,谁都不参与,免得被拉下水。寿亲王是个聪明人,必然能看清楚了,知道怎么样才能明哲保身。但昌平郡主是一根筋的,容易被人利用,最好就是昌平郡主这阵子躲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两人分开,苏小小径自回府。
到了自己的院子,留下来看家的徐嬷嬷挥退旁人,亲自给苏小小更衣,低声道,“今儿左相来府里了,不知道跟太妃娘娘说了什么,被太妃命人赶了出去。左相似乎恼羞成怒,出门时说太妃这么固执,一定会后悔的。”苏小小略一想,就知道左相过来没好事,能让云太妃动怒的,只能是跟安王有关,冷笑道,“母妃后不后悔我不知道,左相会后悔是肯定的!”
徐嬷嬷点头,“可不是就后悔了么,王妃还不知道吧?曲家表小姐死了!”这个苏小小还真不知道,顿时惊住了,“曲玲死了?!怎么回事?不是还说今天要送进康王府吗?”
徐嬷嬷摇头,“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就是听左相府放出消息,说是得了急症没的,连太医都没等到。”
苏小小回想一下上一世,安王没有被治愈,就没有参加夺位之争,左相一直保持中立,后来在各方势力的排挤下虽然被贬斥,但他的儿女却活的好好的,曲玲嫁给了外地的一个知府,听说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反正到苏小小死,曲玲都还活的好好的。
上一辈子此时还活着的人这辈子却暴毙?苏小小品一品,咂摸出点东西来——这是有人不乐意让左相和康王结盟啊,出手的人是谁不难猜,只是这方法顶多给人添点膈应,没有别的作用。
徐嬷嬷还在旁边说呢,“外面都传,说是后悔把姑娘送到康王府做妾了,才把表小姐害死。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啧啧,没看出来,左相竟然这么狠。”
苏小小不把左相放在眼里,跟着她的这些人自然也不把左相放在眼里,品评起左相府的八卦来,半点遮掩都没有。
苏小小也不拦着,她一个人精力有限,有这些人帮着打听点消息也挺好的。
换上居家的衣服,苏小小这才去主院看安王。安王不能出门,闲得无聊,就在屋子里摆了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玩。苏小小来时,一盘棋下了一半,苏小小自如的坐在安王对面,伸手捏了黑棋子和安王开始对弈。
苏小小棋艺不精,就比臭棋篓子好那么一丢丢。安王也不嫌弃,慢悠悠的下的开心。半晌,棋下完了,把棋子归置好,这才说正事。
苏小小把自己在靖王府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道,“靖王妃说明天和靖王带着明医过来给你看诊,我没拦着,同意了。”
安王点头,“他们有意试探,拦着也没有用,让他们看看,安心了,大戏才好开场。”康王通过左相,确定了他不久于人世的消息,现在靖王再确定了,两人就不会再防备他,开始认真的拼斗,而他只需要再旁边看戏就行,最后重重一击,摘取胜利的果实。
两人一致的都没有提起左相今天来王府的事情,只挑些有趣的事情说。
傍晚,苏小小照例去药庐给安王熬药,药味大的整个院子都能闻到。
药熬好了,苏小小亲自给安王端过去。
看着褐色的药汤子,安王嘴巴发苦,“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这药就不用喝了吧?”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他早就喝惯了,问题是,这次的药格外的难喝,不光是苦,还有一种难以表述的酸涩味道,那感觉,喝一口都让人怀疑人生。
苏小小铁面无情,“不行,必须得喝。你少时身体亏损太多,之前又忙着朝堂上的事情没有好好调理,正好趁着现在有空闲,给你调理好了。药是难喝了一些,效果却好,再喝一个月,差不多就能把你的身体彻底调理好。”
讲道理安王永远辩不过苏小小,没奈何,捏着鼻子灌下去,吧砸一下嘴,可怜兮兮的瞅着苏小小,“就没有什么奖励?”
苏小小好笑,低头在安王嘴巴上重重的嘬一下,“这奖励行了吧?”
安王眼神往苏小小身上瞟,“不够,要是能……”
苏小小翻个白眼,无情的打断安王,“想都不要想。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昏迷不醒的重病人!你就不怕闹出动静来被人怀疑?”
整天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果然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安王一脸的遗憾和不满,委屈巴巴的跟苏小小讲条件,“那以后你得给我补上。”
苏小小都懒得理他了,“看你这么精神,大约今天不用我陪着了,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不给安王挽留的机会,转身就走。
安王想叫,又怕声音大了被外面的人听到,走漏消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小小离开,心里那个气啊,不是气苏小小,而是气靖王康王,要不是这两个家伙捣乱,他也不用想出这样的招数来,那就不用跟媳妇分开睡了!都是那两个蠢货的过,以后一定要找他们收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