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目瞪口呆,这厮变脸频率之快简直令人发指!
又变成那个她印象中的泼皮无赖,不过跟那个冷血野狼一般的大将军比起来,牧歌还是更能接受前者。虽然相处不久,却摸清了这男人的禀性就是吃软不吃硬,想到这点,牧歌瘪了瘪嘴,做出一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模样:“都快饿死了,高烧以后人本就虚弱,整整一天没吃了……”
完颜靳羽果然眼眸闪了闪,将烤好的山鸡给她递了过去。
牧歌心中大喜,顿时觉得他也没这么讨厌了嘛……
拿起山鸡便啃起来,“哎呀!”一时心急没顾上刚烤出来的烫,嘴巴光荣负伤。
完颜靳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足足半晌,这才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水递给她。
牧歌也毫不在意,接过来便喝了,继续招呼那只山鸡。
小小的破庙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的鸡肉香。
牧歌吃着鸡,听着外面绵绵不断的雨声,心里想着,如果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沐清铉该多好。
“你在想那个男人?”完颜靳羽飘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牧歌心里奇怪,怎么自己刚想着,这人就能看出来,没天理啊!
却也没出口否认。
“他不适合你。”完颜靳羽继续不依不饶。
牧歌足足憋了三秒钟,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都不认识他,怎么就这么说?”
完颜靳羽干脆半躺下来,将手中另一只山鸡也递过去给她。
牧歌不好意思全吞了,人雨夜用一把弯弓射山鸡也不容易呐。挣扎良久,终于道义无比,慷慨解囊给他递回去了半只。
完颜靳羽斜躺着,眼神微眯,看起来说不出的洒脱,和穿上将军服骑在战马上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
“我长在大漠,是父皇的第六个王子。”
牧歌便啃着鸡,边听着他说话,倒也觉得不坏。
“自小就是让父王最头疼的那个。我们虽然身在大漠,吃尽了苦头,却重视文化,每年派人过大沐传经引渡,文化发展程度与你们中原接近。”
牧歌“哦”了一声,心中明白这就是为何南国人的语言,用词都和大沐并无二致,也心惊南国心机之深,埋伏之深。
完颜靳羽似乎又看出她的想法:“如果你生在一个极度贫瘠之地,日日年年饱受风霜之苦,你便不会觉得我们心计深重。在有生之年,以我辈之力,为后辈打下一片肥沃疆土,这有何不对!”
牧歌一愣,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反驳。
她咬了口鸡,嚼碎吞了:“你们的角度的确天经地义,但是你们此举必将带来战争。而对于百姓,战争是最残酷的。你们南国百姓可怜,值得同情,而因为你们发动的战争,失去家园甚至亲人生命的大沐百姓又何尝不是无辜?”
完颜靳羽看着她,心中激起千层浪,这个女人,如何说出这番话来?即便是谋士,要说出这番话也不容易,其中的洒脱与担当不是常人所能及。
他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牧歌的头,牧歌感觉他的手掌粗粗的,在自己头上摩擦,暖暖的。
在自己心底,对这个男人,已经恨不起来。虽然前后不过一日,但是她现在的确和完颜靳羽的命运紧紧相连,在这个破庙里互相取暖,相依为命。
“咱不论国事,就单单说性格。虽然你我相处不长,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喜自由的,你有自信能够将自己这一辈子在大沐深宫里耗着,一寸寸的消下去,知道所有的骄傲都没有了?”
完颜靳羽继续不依不饶。
牧歌看了他一眼:“对我来说,有他的地方,就是自由之地。”
完颜靳羽脸上腾出一股怒火,突然间坐起身,一张放大的俊颜靠近牧歌,牧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你信不信我就在这,让你成为我的女人?叫你这一辈子都无颜去见他?”他一字一句,字句危险,惊心。
牧歌心中如响鼓重锤,她心中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脸上却尤自强作镇定。
“你不会的,你像一匹狼,狼都是骄傲的,你不会勉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
完颜靳羽看着她,嘴角上扬,唇却强行吻了下来。
牧歌发烧刚愈,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感觉男人粗重的气息,和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陌生味道,将自己脑子炸的一团糟。
她用力去推,可男人偏偏像一幢铜墙铁壁,怎么也推不动半分。
牧歌想要用牙咬他,男人却像是早就猜透他的意图,用一只手撑地,一只手大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嘴巴张开,舌头被动与他交织在一起。
牧歌心中大急,这男的像猛兽一般,如果真的做出疯狂的举动……
心中一急一怒,剧烈的咳嗽起来。
男人一愣,慢慢松开了她。
牧歌如获大赦,爬了几步到一旁激烈的喘息。
完颜靳羽脸色微动,闪过一丝不忍。
他将水囊递给她。
牧歌一把打在地上,水汩汩的流出来。
完颜靳羽也不生气,捡起来,深深看了一眼牧歌,径直走出去装水。
牧歌咳得昏天暗地,除了身汗倒是更舒服了几分。
她站起来,见外面雨也停了,天也亮了,心中一动,也钻出破庙。
雨后的清晨,格外清新。
之前是因为暂时没有危险,自己又是高烧不退才没有动逃跑的念头,这会儿身体渐渐恢复,这个男人又极度危险,这逃跑是迫在眉睫了。
牧歌四处张望,才发觉这破庙竟是在半山腰,而这座山也是牧歌所熟悉的,旗山。
她心中一动,想起密宗的皇叔他们,顿时萌生了去找他们的念头,可又想到沐清铉的伤势,又想去寻大沐军营,一时之间分外纠结。
刚这般想着,却见远处来了一小队人马,牧歌看见那银白色的铠甲,顿时心花怒放,这是大沐的军服!他们果然来找自己了!
当下欢喜的奔了过去。
隔着距离,牧歌没来得及看清马背上的人,更看不分明他们脸上的神色。
待走近了,牧歌却放慢了脚步。
眼前几个人虽然身着大沐军服,却一个她都不认识。而且根据他们的微表情,他们似乎有种隐忍的急切,这不像是奉命找到她该有的欣喜。
她不动声色,对方果然先开口:“楠哥郡主,奉大将军之命。特来寻郡主。迎郡主回军营。”
牧歌眼神动了动:“那大将军可有话交代?”
为首的黝黑汉子滞了滞:“大将军只要我等迎郡主,其他未曾留话。”
“孟箫统领可在?”牧歌不动声色。
那人眼神避了避,笑了笑:“他带领一队往东方向去了,我们兵分两路,都是来寻你。”
牧歌也笑了笑,心里却寸寸凉了下去,沐清铉懂她戒心重,是不会派孟箫以外的人来找自己的,眼看这些人人高马大,身上又带着兵刃,自己空有一身轻功,绝对讨好不到哪儿去。
她往后退了几步,细碎的头发被风吹到脸上,让她发痒,宽大的战袍裹在身上,倒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那就有劳回去禀告大将军,我现在并无危险,会自行回学士府,让他无需担心。”
来人迅速交换了眼色,黝黑汉子最先沉不住气,冷笑一声:“拿下!”
牧歌此时已经暗暗退了几米,听他发号施令立刻提气狂奔,发丝在大风中往后扬起,和着溅起来的尘土,跌跌撞撞。
身后之人大喝:“上头交代,不能生擒,也要见尸!”
牧歌听见身后有人拔箭拉弓之声,心道完了完了,现在还能不能许她回头说答应跟人走哇!好歹生擒啊!尼玛,她不要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啊!苍天呐,大地呐!!!
牧歌拼命回头大喊:“别别别!生擒,生擒!”怎奈她虽然在玉莲寒潭有了些修为,却不懂得如何催发,声音断断续续传出,人家哪里听得分明,见她脚步不停,以为她仍要反抗,箭在弦上,顺势而发。
“嘣!”一声撞击,牧歌落入一个坚硬无比的怀抱,这个现在来说有点熟悉,前一秒还深恶痛绝的怀抱,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牧歌两脚一张,不管不顾缠了上去,将完颜靳羽死死缠住。
完颜靳羽嘴角抿了抿,也不看她,反手摸出弓,拿箭,上铉,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一瞬间。
牧歌虽然知道不该,却突然不可抑制的在这么危险万分的时刻,冲着完颜靳羽犯起了花痴……这男人,一手抱她,单手射箭的样子真的酷毙了!
同时一声箭响,两边居然同时发箭!
完颜靳羽带着牧歌一跃而起,轻巧避开对方的箭,而他的箭,一个穿二,把对方给瞬间解决。
牧歌看着这突然倒地的三人,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这是她第一次见完颜靳羽出手,却是这般快,准,狠。
虽然狠中带绝,男人味却爆棚!
牧歌突然感觉,虽然有了沐清铉,这货做个男颜知己也不错嘛。
完颜靳羽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还不愿意下来?是等着我在这里跟你以天为媒,以地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