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辰脸色巨变,眼里透出死灰。他咬咬牙,大喝一:““死士!”
依旧没有回应。
沐清辰再也坚持不住,强大的恐惧感席卷了他,他颓然倒地。
沐清铉眼神暗了暗,击掌三声,立刻有兵士迅速围上,有人看清来人,忍不住惊呼“沐家军!”
的确是沐家军。
沐家军是沐皇在做骠骑大将军时便带的一支队伍。是大沐的核心军力所在。队伍里的兵士各个骁勇善战,精于兵法,是北国南国忌惮的一支神兵。
而这支军队,只听虎符持有者的调令。
虎符,此刻就在沐清铉高举的手上。
沐清辰大震!自己多年来苦苦相求却不得,沐皇还是给了沐清铉。
他两眼发红,疯狂大笑起来,样子变得狰狞可怕。
身边的人见状,不自觉退开了几步,离他远了一些。
他从怀里抽出一把软剑,直逼沐皇!
沐清铉和沐家军此刻均在台阶之下,想要营救已然是来不及。
沐清辰红了眼,一把软剑直指沐皇。
沐皇看着沐清辰愣在原地,也是突遇此变故,来不及反应。
沐清辰咬咬牙,长期得不到沐皇真正的信任和巨大的挫败感让他失去理智,剑件推送,没入一具身躯中。
沐清辰一滞,抬头看去,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爱怜的看着他,流下泪来。
沐清辰浑身抖动,他杀了自己的母后!
芙蓉氏挡在沐皇身前,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沐皇一抖,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玉儿!”他俯下身子,紧紧抱住芙蓉玉儿,手欲去拔掉她胸前的剑。
芙蓉玉儿一把抓住沐皇拔剑的手,摇了摇头。
“皇上,不要拔剑,让我说会儿话。”
声音断断续续,落入沐皇的耳中。
沐皇眼神沉的可怕:“玉儿,朕不准你死!”
芙蓉玉儿脸上笑容更大:“皇上不是要治臣妾的罪么?臣妾以为,还不如这样死在皇上怀里。”
“自那年街口见你,与皇上相识二十六年,结发二十年。玉儿闭上眼,都能清清楚楚记得皇上面容的任何细节。玉儿累了,这些天虽然皇上是在假装,却是玉儿最快乐的日子。呵呵,是不是很可笑?”
“玉儿,别说话,御医马上就来了。”沐皇搂住她,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芙蓉玉儿脸上开始出现迷离的神采:“将军,玉儿可曾见过你?”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少女的羞涩。
沐皇大震,这是当年在街口,自己得胜归来时,初次见到在街头游玩的芙蓉玉儿,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的自己年轻气盛,张扬跋扈,因此爱上的也是草原上那样奔驰洒脱的女子,却不曾想,牵绊了芙蓉玉儿的一世。
他知道芙蓉玉儿此刻已是无力回天,唯有紧紧抱着她,让她不那么冷。
芙蓉玉儿眼神开始涣散,身躯也渐渐寒冷,她看着眼前这个略微苍老的男人,眼底却映出骠骑大将军的身影。
“将军,你带玉儿去……”
后半句却再也没能说出口。
“娘娘!”福嫫嫫扑倒在芙蓉玉儿脚边,头往大殿石柱上猛的一撞,当场殒命。
“带你去草原。朕会带你去草原,看落霞,听风声,还有成群的牛羊。”沐皇低低地呢喃,将芙蓉玉儿后半截未说出的话语一一说完。
他看了眼一旁面如死灰的沐清辰:“太子免死罪,终身关押。皇后贤德,追封贤皇后,一切安葬事宜按照皇后身份礼仪厚葬。”
他闭了闭眼:“葬于黄陵,于朕同穴。”
群臣跪倒一片,大殿之上屏气凝神,等着沐皇接下来的话。
沐皇看了一眼沐清铉,终于开口道:“铉王素来仁德,心系百姓,查贪腐,护圣驾有功,立为太子,即日辅政。”
群臣高呼:“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清铉跪下接旨。
雨过天晴。
牧歌仍旧那身白色衣服,只是把头发放下来,躺在床上啃鸡腿。
今儿个信息量太大,沐清铉被立为太子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传遍整个大沐。
普天同庆,这大沐市井之人,有一半以上都与沐清铉打过交道,有这样一位皇子做储君,如何不欢喜?
这心里憋着气不爽快的,普天之下,除了沐清辰和其一众党羽以外,估计也只有牧歌了。
她嘴里咬着苹果,脑海里却都是自己在那法场之上傻乎乎跳舞的模样,为了沐清铉,还把头发给盘了!现在全大沐都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了!关键是这主现在还成了太子……
扪心自问,对于沐清铉,她的勇气就只有那么多。在法场上是以为他死定了,因此不怕生死,不管不顾去了,却不成想,这场变故不过是沐皇和沐清铉二人给天下人下的一场好棋。
而她牧歌,虽然没扮演什么重要角色,却傻乎乎的成了局中人。
她恶狠狠地咬了口苹果,心中感觉憋得慌,急着找一个出口发泄。
自己那般模样,沐清铉那厮定在暗处尽收眼底,那厮现在应该得意死了吧!
她翻了几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今晚铉王府设宴,庆太子之礼,沐清铉那厮定在那吃香的喝辣的,可怜自己还得在这啃苹果,想出去又怕被人认出笑话,牧歌有种要疯的感觉。
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躁动,想了想,换了身男装便翻了出去。
走在大街上,牧歌着实感叹自己果然机智,换了套男装出来,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俗话说的好,心情不好就要吃得好(此俗话来自牧歌自创),现在能缓解她心中憋屈的,唯有美食了。
按照记忆,摸着去了上回白芷晴带她去的那条食肆一条街。
站在街头,牧歌闭着眼睛,闻了闻这满街的香气,立马精神百倍!
这尼玛才叫生活!什么沐清铉,什么朝纲变动,都TM见鬼去!她要好好祭奠下自己的五脏庙,这才是正经事。
牧歌想念上次喝过的羊奶和烤串,又去了上次那个蒙古包一样的店铺。
老板见她,立刻笑脸相迎:“这位爷,要点什么?”
牧歌扮男人已经颇有心得,将嗓子一沉,大刺刺往那一座,便吆喝开来:“老板,三串烤羊肉,要一半儿瘦一半儿肥,多撒点子圆,外加一壶热羊奶。”
老板应声去了。牧歌环顾四周,都这般时辰了,居然还零零落落坐了好几拨人。
她不想引人注意,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手托着腮,拿支筷子在桌上点着,一边想着近段发生的种种,自个本是想要用尽办法让沐清铉离那个位置远点,可命运总是将他往那个位置上推,难道这就是天意?自己和沐清铉之间,就注定如同千古以来的帝王之恋,有头无尾,无疾而终?
牧歌正发呆,完全没感觉对面一道黑影压了下来。
“小娘们,介意爷坐下么?”一道戏谑不已的声音。
牧歌心中烦闷,只道是哪个登徒浪子,想也没想就轻呵“介意,介意地紧。”
本以为对方会知趣而退,结果那人却干脆坐了下来。
牧歌一愣,抬头看去。
阳光的脸庞,五官轮廓很深,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粗旷,矛盾的感觉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
牧歌脸一黑,居然是天一温泉和北国连续两次调戏自己的男人!
男人看她那副极度复杂的表情,突然展颜一笑:“小娘们,看到爷这是什么表情?”
牧歌没好气的人白了一眼“你个淫贼,还有脸来见姐?”
男人坐下,极为爽利的倒了杯酒,抿了一口,看着她:“小娘们你是爷的人,说话要温柔点。”
牧歌将自己跟前的那杯茶顺势往他身上一泼,男人眼疾手快的一避,躲过她的偷袭。
脸上却依旧挂着大男孩般的笑:“小娘们,你叫什么名字?爷复姓完颜,以后你就冠夫姓,直接叫完颜某某。”
牧歌嘴角一抽,得,遇到个比沐清铉还不要脸的!不过是吃个烤串,容易么她!
牧歌狠狠咬了几口烤串,起身便要走。
男人也跟着起身,看似不经意地挡在她跟前。
牧歌强压下内心的烦躁:“起开。”
男人比她高得多,又属于健硕的体格,一下便挡住牧歌的去路。
男人笑着看着她:“叫声相公,放你过去。”
牧歌心一横,一脚踩在男人脚尖,用足了十分力气。
男人虽然没有呼痛,脸色却沉下来几分:“好个歹毒的娘们,居然想谋害你亲夫?”
牧歌恨极了他这张动不动就占自己便宜的嘴,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男人抓住她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
牧歌一身内力却完全施展不出来,被动的陷入他怀里。
牧歌心中又气又急,感觉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更是愤怒,瞪了他一眼:“放我下来!成何体统,你还没我大呢,还想做我相公,下辈子吧!”
男人似很介意这个,追问道:“你多大?”
“姐快二十了。”牧歌成功捕捉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笑的猖狂:“哈哈哈。你个乳臭未干,还敢调戏姐!回家找你妈说道去!”
说完趁男人一时失神,一个钻便从男人怀里逃脱。
男人眯了眯眼、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嘴角勾起:“小娘们,靳羽一定把你扛回南国大草原,做我们完颜一族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