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也笑了:“还能去哪?你不要我,我只能回去。”
沉珂笑容顿了顿:“你不是泯月。”
牧歌心里一紧,却不急着回应:“哦?何以见得?”
“我和她相伴四年,日夜相守,我会认不出她来?不过她现在的模样,倒应该是这般。你定是见过她。你身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又怎么会是我的好徒儿?”
牧歌心中大呼不好,自己怎么忽略了这点?自己再如何模仿,都模仿不了泯月这深入骨髓的血腥味啊。
牧歌感觉眼前一花,沉珂便到了她跟前。
身形快得匪夷所思,牧歌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跟他相对而立,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
男人身上的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
沉珂轻蔑一笑,一把扯开她的面具。
牧歌略微惊愕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在空气里。
“住手!”秦一旻一声呼喝,持青云剑而出。
牧歌大喜,他们也来了!
本以为可以不让他们深陷险境,不成想还是自己低估了沉珂。
沉珂看了看几人,淡然一笑:“就凭你们,拿不下我。”
几人对视一眼,拿了兵器便迎上前去。
牧歌被沉珂牢牢挟持住,根本来不及反应,却见他以常人轻功无法达到的速度将几人一一点穴。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如此迅速的招数,有如此快的人。
不知他用的什么点穴之法,几人功力均不弱,孟箫和紫衣更属于绝顶高手,却仍是冲不开这穴道,而且被点穴之处隐隐有红光闪烁。
众人就这样睁着眼,看着牧歌被男人带走,却连呼喊都出不了声。
孟箫带的兵士脚力自然差些,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牧歌已经没了踪影。
被男人抱在怀里,牧歌想起他吃人的心脏,又是一阵恶心。
“你很讨厌我?”男人低沉的声音,脚步却丝毫不停。
牧歌只感觉身边的景物像光一样往后退,沉珂的武功,的确已到了化境。
“你想见她么?”牧歌不答反问。
沉珂呵呵一笑:“这不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是她要你来的?”
“你很聪明。是泯月姐姐要我来的。”
“姐姐?”沉珂笑了笑:“我怎么不记得她有这么个妹妹。”
牧歌也笑了笑:“是我高攀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你。”
明显感到男人呼吸一滞。
“你呢?心里还有她么?”牧歌轻声问。
男人嗤笑一声:“像我这种身在地狱之人,心都没了,怎么能装下任何人?”
牧歌见他说的真诚,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难道真如泯月所说,这男的真的无情无爱?
男人一直运功飞驰,牧歌感觉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
“沉珂前辈,你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始终要隐藏自己,这又是何苦?难道就非的吃着人心么?”
沉珂看了她一眼:“丫头知道的还挺多。”
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在一片湖边停了下来:“吃人心不过是一个入门的方法。然后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自己曾是个人,离不开这血腥的东西了。”
牧歌心中听着震撼,看着他没有一丝皱纹的脸,知道这恰恰就是人心的作用,他和泯月一般都是用别人的心来滋养自己的生命。
“我当初不应她,不愿她入门,就是不想她变成我今日这般模样。这心诀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越往上练,越依赖人心,静脉也会变的逆转,难以运行。”
牧歌大吃一惊:“前辈的意思是,越练越是死路一条?”
沉珂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丫头倒是不笨。离开月儿,我既无去处,也无牵挂,干脆就一心练功,虽然最后是死路一条,但至少能够体验这神功带来的奇妙
牧歌暗想,这世上果真有人为了练功,命都可以不要。
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可能他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您能跟我去见她么?她一直在泯月村等你,在你们相遇的溪水旁。”
沉珂看着远方,眼神逐渐迷离:“我们是如此的像。能够接受自己下地狱,却还是不能忍受眼睁睁看着对方变成疯子,禽兽。”
牧歌听出这话里的苍凉,心中也是一痛。
“前辈,跟我走吧!去见见她。一个少女,为了您等了她人生中最好的芳华。当年的轻狂也不过是想要你多看看她。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她依旧是你沉珂的泯月,你也依旧是泯月的沉珂啊。”
沉珂眼神逐渐变的清明:“不去了。十年都可以不见,如今更是可以。”
牧歌想要再说,却发现沉珂起身之时从怀里跌出一串铃铛。
她迅速回忆起泯月对自己说过的,那晚两人离别之时,她曾经跌落啊爹送的脚链,难道?
一个念头迅速占据她脑海:沉珂心里是有泯月的!
她捡起铃铛,在沉珂面前晃了晃,对方果然脸色大变。
牧歌心中更是了然:“沉珂前辈,您敢为了报仇不顾尊严,不怕生死,敢为了泯月,不为自己,背弃誓言,现在却不敢跟我,去见一个等了你十年的女人么?”
沉珂眼神又是变了变,看着眼前溪水潺潺,晨曦的光,撒在上面,充满了希望。最终,他还是伸出了手:“铃铛还我。”
牧歌嘴角抽了抽,还以为这人想通了,原来是要她还铃铛……
她将铃铛往他手里一掷,却被沉珂大力牵起,两人瞬间离开地面。
牧歌一惊:“去哪?”
沉珂看她一眼,吐出三个字:“泯月村。”
牧歌心中大喜,掐指算了算,距离十日之期还剩下三日,总算没有负了村里那好几百口人的性命。
……分割线君……
夫用兵之道,先定其谋,然后乃施其事。审天地之道,察众人之心,习兵革之器,然后征其道。
沐清铉正是把握住了天地之道,众人之心,兵革之器三条,打赢了这场得以流传多年的经典战役:渭水之战。
在南国撤离的这段时间,沐清铉没有削弱反而加强了训练力度,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从理论谋略和战斗技能两个方面加以高强度训练,一直保持着“沙场尘满天,将士汗扬鞭”的气势。
在用兵之上,沐清铉一向采取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且看重兵士的生死,主动查吃人心案,也就是为了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在兵器之上,更是加大投入,主动研发攻敌至胜的武器,加大杀伤力。
完颜靳羽带着补充部队包抄大沐军队未果,反而被沐清铉再次重挫。
这场战打了两天一夜。
最后以南国在此退守百里告一段落。
沐清铉一身疲惫,回到营中,见到颓然坐在地上的几人,心里顿时一紧。
“如何?”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里面透着颤音。
秦一旻看了他一眼:“清铉,对不住,我们……”
“我问你们如何!!!”沐清铉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战场上下来的戾气,让人听了害怕。
“郡主被一个白衣男人掳走,那个男人,真是这起连环挖心案子的凶手。”紫衣道。
”嘭!”桌子四分五裂,木头尘屑扬起,又打着转从半空落下。
沐清铉一掌击在桌子中间,桌子顿时拦腰而断。
帐内寂静无声。
良久,沐清铉缓缓直起身子,声音没有了温度:“我知道有一人知道她的下落。”
秦一旻和孟箫则是一脸纠结之色。在他们心中,自然清楚这人便是敌方将军,南国皇子完颜靳羽。领军对战,一个不慎很可能导致全军覆没,沐清铉已经为了牧歌放弃过一次机会,断不可为了她再次放弃一次趁胜追击的良机。
完颜靳羽一定会拿此事作为要挟,到时候对大沐极其不利。
沐清铉自然也知道此时此刻,大沐军营绝不能再因为自己一己私欲而作出牺牲和让步,他不能这么自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笔墨。”沐清铉的声音传来。
孟箫赶紧备好。
沐清铉休书一封,折好放进信封。
在信封上写道“完颜靳羽亲启”,仔细封好,拿给孟箫。
孟箫拿了信,没有片刻迟疑,便往外走去。
“孟箫,一切小心行事,务必将牧歌去向带回来。”
孟箫身形微顿:“请四爷放心,孟箫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将牧歌小姐的下落带回来。”
沐清铉看着孟箫离开的背影,闭上眼睛,牧歌,你知道我此刻,心中有多痛么?
待他睁开眼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平静。
“传令下去,整军出发,攻打南国,趁胜追击!”
战士们的血液被他点燃,“攻打南国,趁胜追击”的口号声不绝于耳,响彻了整个渭水之畔,凝结成军队庄严而又悲壮的肃杀之气。
南国军营。
孟箫直接潜入将军营,完颜靳羽正坐在桌子旁,闭目养神。
孟箫将灯熄灭,一跃到他身后,一柄短剑抵住完颜靳羽的后背。
“你是何人?”完颜靳羽丝毫不乱,不紧不慢的问道。
孟箫心中升起一丝敬佩之意。
“孟箫,沐军参将。”孟箫压低了声音。
“你知不知道,如我此刻呼喊,南国军营,封杀你一人易如反掌。”
孟箫将信递给了他:“请将军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