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了一阵,牧歌直了腰,正色对琳儿道“琳儿,不同你玩笑了,你可知秦大人在哪个房间?”
听见秦一旻的名号,琳儿俏脸微红,要知道她自小就跟了沐清铉做随身丫鬟,再也没有伺候过其他男人,前一阵沐清铉将秦一旻带进府中,托给她照看,至今已足足七日,由于秦一旻中的剑伤,难免要肌肤接触,秦一旻又生的俊逸,琳儿少女心萌动也实属正常。
牧歌一见她这神色,便料到了几分,嘴角抽了抽,秦一旻,沐清铉,这些男人都是祸害啊,男色害人不浅,淑女可需谨慎……
琳儿红着脸,带着牧歌一路往西,经过几重小院,再经过那次两人想要逃跑的忘忧亭,一幕幕往事渐渐浮现,秦一旻对她的搭救,带她去玉莲寒潭,教她武功,与她破案,共赴旗山,为她挡剑,还有那几次的欲言又止……牧歌虽然情事经历不多,却也能明白,这其中秦一旻的情意,她抚了抚眉心,这边沐清铉若即若离已经弄得她头大无比,对秦一旻,她还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才是。
一个独立的院落,虽然不大,却也清新雅致,正靠着那翠竹林,牧歌想起自己拜把子的承大哥,心里一阵温暖,寻思着找个时间定要去会会他。
一路进去,除了潺潺流水声,竟然安静非常,院落中流水浅浅,花影重重,假山叠叠,的确很适合疗伤,牧歌心里对方才错怪沐清铉之事又愧疚了几分。
走到房间外,便闻到一阵淡淡的药香,牧歌学过药理学,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是金疮药的味道,看来秦一旻伤口果然很深,她心中忐忑,声音都带上了颤音“琳儿,他可好?”
琳儿脸上稍微正常了些,已不再红的那么可疑,她看着牧歌,眼里带着一丝调皮“哦,牧姐姐,你这么关心秦大人,就不怕我家王爷吃味啊?”牧歌脸红了红,却马上恢复正常,她正色道“琳儿,我和你家王爷,身份相去甚远,日后你这儿的女主人,也定不可能是我,所以这般玩笑话,我两之间说说也就罢了,他人面前休要提起,莫教人笑话了去。”
琳儿一愣,没想到牧歌说出这番话,旋即笑了“牧姐姐,旁人琳儿不知,可我家四爷心性如何,琳儿这么些年还是能揣摩一二的。他待牧姐姐不一般,自由法子将牧姐姐光明正大迎进来,牧姐姐无须担心。”
牧歌笑着摇摇头,这小丫头,以为她怕沐清铉不给自己名分,却不知那名分若是与多个女人一同分享,要来又有何意?
牧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而入。
房中整洁有序,丝毫不见凌乱。
秦一旻合衣躺在床上,脸色较平时更为苍白,嘴唇紧闭,眼睛也是闭着的。
不知为何,牧歌见他睡着,居然呼出一口气,随即又严重鄙视自己一番。牧歌啊牧歌,你何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不负责任了?
念及此处,轻轻走到秦一旻床边,看着他身上缠着的布纱,鼻尖一酸,眼泪便滴了下来。
“怎么了,怕我死了?”秦一旻不知何时睁开眼,似笑非笑看着她。
牧歌大喜,自那日与他跳崖,两人可谓是差一点便天人永隔,此刻又复相见,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你真傻,去给我挡剑,你不知道就算你挡了那一剑,我也逃不开下一剑么?”牧歌低低的道,眼泪却还是往下落。
秦一旻感到她的眼泪,身形一滞,胸口有种他自己很不熟悉的情愫,闷闷的,又急于找到一个出口,憋得难受。
他灼灼的看着牧歌“我知道,可是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就会挡在你前面,我不知道这是为何,牧歌,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何么?”话毕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强烈。
牧歌心中一跳,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要是再不知道那绝壁是傻子,她不着痕迹的笑笑“一旻,你待牧歌有救命之恩,牧歌欠你的。”
秦一旻眼神暗了暗,那中间的光亮逐渐消了下去。
他笑了笑,坐起身子“牧歌,我救了你,你欠我的。”
牧歌只感觉一阵逼迫感迎面而来,心突突的跳动,她该怎么说,该怎么说既不伤了眼前人又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我会还你……”踌躇再三,也只能说句这般俗气透顶的话。
秦一旻眼里笑意更深,可是却透着凉意“哦?你打算怎么还?”牧歌心又是一抽,这男人,怎么受伤以后变得拧巴起来了?
看着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秦一旻再也憋不住,低低的笑起来,继而越来越大声,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牧歌狠狠瞪了他一眼,居然开这种玩笑!
秦一旻见她恼了,收了笑,眼里尽是温柔,他伸出手,摸了摸牧歌的头顶,
牧歌轻微闭着眼,感觉秦一旻略微粗糙的大手在自己头顶上肆虐,这种感觉就如当初师兄对她一般,熟悉的温暖。
“傻丫头,我既然为你挡剑,就从没想过要你回报。你当日肯与我一起跳崖,已经是加班还我了。生不同裘,死但求同穴,牧歌,现在你我是过命的交情,你想赖我,也赖不掉了。”
秦一旻说这话的时候,斜靠着床栏杆,嘴角含笑,那样子倒是和沐清铉一般无赖。
见她失神,秦一旻眼神黯淡了些许。似是思虑良久,终于开口问道“这几日,你都和清铉在一起?”
“恩”牧歌低声应道。
秦一旻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略为苦涩“牧歌,你……是不是喜欢清铉?”
牧歌心里一惊,没想到秦一旻会如此直接问出这个问题,这样一来,她倒不知如何接下去,只是笑了笑不做声。
秦一旻见她这般,心里明了,苦笑一声“牧歌,自与太子读书那会儿起,清铉就是最有大智慧的那个,但是也是因为这样,虽然他表现的随性,不羁,骨子里却是最有主意。这样的男人,你不怕么?”
牧歌垂首,她知道秦一旻指什么,抬起头时,却是笑颜妍妍“一旻,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以前在我家乡,看书看戏都看了不少,知道皇族最是无情,不过,我仍想要试试,他许我一年之约,我便应了他这个约。我们那有句戏词说得好,生为飞蛾若不能扑火,生命凭借什么壮阔。我不要生命壮阔,我只求青春无悔。”
秦一旻看着眼前这女孩,移不开目光。牧歌,我会一直等你,除了你,再没有人了。
牧歌走出秦一旻的房间,轻轻为她掩上门,却被一人大力一拉,下一秒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牧歌又羞又怕,秦一旻不过一门之隔,沐清铉居然这样抱着她,她讨厌这般受制于人的感觉,用力一挣,却被他抱得更紧。
“想里面的人听见,你就再用力点挣扎。”沐清铉在她耳边,低低地吹着气,引得她一阵战栗。
“沐清铉,你能不能自重点?”牧歌咬着牙道,她不想秦一旻再受任何刺激。
沐清铉眼神一紧,眼中似有火焰升腾“你就这么在意他的感受?”
牧歌直视他的眼睛,丝毫不觉畏惧“我是在乎他的感受。我只知道他才为我挡了一剑,现在还躺在床上,我不能生生的在他心口再插上一刀!沐清铉,我和你不一样,你生来众星捧月,不用在乎他人,我却不一样,我特别珍惜在这个世界对我好的人,有些人,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回报了,我不想秦一旻也这样!”
沐清铉看着她的唇来来回回的张合,却总是在说另外一个男人,眼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低下头便吻住她,轻咬她的唇瓣,点点血丝渗出来,牧歌嘴上一痛,又不敢呼喊,伸出手,用指甲掐入沐清铉的肩膀,指尖上用力,不多时也掐出一个血印子来。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大眼,谁也不肯先松开,琳儿端着一盘药膏迎面走来,见到这场面,哐当!药膏跌落,散了一地。
她用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牧歌窘迫不已,狠狠推开沐清铉,快步往自己厢房跑去。
沐清铉抹了一把唇上的血迹,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指甲印,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女人,猫爪子够硬啊!
他走过仍呆在那里的琳儿身旁,琳儿依旧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沐清铉淡淡一笑“琳儿,别呆着了,诚如你所见。”说完便走了。
琳儿感觉天都要塌了……他们家不近女色二十一年的四爷,他们家威武严肃,高冷无畏的四爷,居然和一个女人如此情意绵绵的亲吻和纠缠,这得叫全天下多少女子深闺梦碎啊,多少女子午夜难眠,辗转反侧,心碎无痕啊!简直天雷滚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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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五里亭,沐城制高点,边界山脉顶上。
一名女子身上绑着绳索,被一名黑衣人高高吊起,她面对的,便是那万丈深渊,只要绳索一断,便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她一张精致的脸庞因为恐惧而花容失色。
她嘴里被塞进一把布条,出不了声音,一双眼睛因为恐惧瞪得很大,嘴里支支吾吾想要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