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节 杀将令
神奇的猫2015-12-21 17:186,530

  小邺国公赵博良很无奈,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尴尬的场景。在几个姑娘面前被自家的表妹叫破了自己的心思,也许只是他进门之前的心思。

  卫十三娘喊叫一番总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闷气,可是那份委屈并没有散去半分。赵博良僵在当场不止如何是好,一边是自己的嫡亲表妹,一面是当今天下最有影响力的几个女人,他已经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言语,才能缓和住这时的气氛,不至于惹出事来。

  十三娘的气话让李师师怒火上扬,一口细白的玉齿几乎已被咬断,从牙缝里生生的挤出高亢的声音:“你这女子当真可笑,风尘女子又如何了?风尘女子就不是人?别忘记了,是你巴巴的自己要闯进来生事,可没有人请你这种没有教养的丫头来此处……”

  李师师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坐在墙角的馨楠也开了口,馨楠说话与李师师大相径庭,言辞间只有一股森冷的气息散出:“闭嘴!”

  馨楠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那股冷意却让正要争吵起来的两个女子自觉的闭上嘴巴转头看过来。馨楠目光炯炯直视卫十三娘,犀利的眼神犹如能够穿透人心一般,十三娘承受不住她的眼光,别扭的偏开头去。“卫漓,你说有宋江的消息,周安安这才放你进来。你既然已经进了屋中,要是说不出他的讯息,那就滚出去。”

  馨楠也怒了,虽然她的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不动声色。原本她就对卫十三娘没有好感,这个女孩犯了她的忌讳,竟然用宋江的讯息来骗开院门。不想一进到屋中,这个小娘更是撒起泼来,着实让人气恼非常。馨楠是个喜欢安静的性子,这次来此是有话要问周安安,卫十三娘先是在外面吵闹,而后用谎言欺骗众人,还在房中大闹说自己也是风尘中人,已经让她忍无可忍。

  “你敢叫我滚出去!”卫十三娘平生也没有受过这般犀利的言语,直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馨楠声音更大:“我偏偏就要站在此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让我出去。”

  赵博良已经看得傻了,这屋中的女子一个比一个更加的难说话,眼前陌生的女子说话就比李师师还要难听,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来头。

  他上下打量着馨楠,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敢说话这般直接的女人,肯定不会是省油的灯,只是不知道这位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赵博良是见过世面的,眼前这位女子绝不可能是歌姬一类,她眉宇间透出一股颐气指使的味道,想必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赵博良心思电转,不住的回忆着自己见过的皇亲国戚,却没有一家的姑娘能和这个女子对上号。不等他想清楚这件事情,十三娘的话刚出口,馨楠便开口问道:“要你出去再简单不过,但是你出去之前必须说清楚,你说自己有宋江的消息,那么你说说看自己知道些什么?要是说不出,你为何要欺骗我等。”

  周安安一直勾头坐着不发一语,听着这话才抬起头来,眼眶中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滴滴坠落。十三娘说她是风尘中人,并不能惹得她如此伤感,但她的另一句话,才是安安这般伤心的理由。自己真的和三郎再没有瓜葛了吗?周安安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对房中的事情纷乱已经是视而不见。

  十三娘冷笑出声:“我当然知道那个胆小鬼的消息,可我偏就不与你们分说,你又能耐我何?”

  “胆小鬼?”馨楠盯着十三娘的眼睛,眼神抑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凭你这等无知小儿,也敢说宋江是胆小鬼?我倒要看看你的胆子是不是很大……”话音未落,就听得“嘎嘣”一声绷簧声响,馨楠身子忽的一动,一道白光如匹练般向十三娘席卷而至。

  “啊!”屋中数人惊呼出声,十三娘更是尖叫不止,赵博良还未曾反应过来,就发现一把冷锋霜冷的利剑,架在十三娘白皙的颈脖之上。

  “姑娘手下留情,”赵博良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不住的摇手祈求道:“这位姑娘小心些,小心一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会伤着人的。”

  馨楠看着面色苍白浑身战栗的十三娘,嘴角露出不屑之意:“你方才不是大言不惭的说宋江是胆小鬼么,怎么你的胆子比他还小。至少当日我的宝剑对着他的时候,他依旧能够面不改色与我答话,你怎么便做不到?”

  十三娘只感觉到自己的内心狂跳,如何也抑制不住恐惧之意,两行清泪已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倔强的她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哭泣,可冰冷的剑刃贴着颈脖,那种对突如其来的死亡的惧怕,岂是她这种整日养尊处优的女子能够抵挡的。

  十三娘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看着馨楠那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死人般的神色,心中恐慌到了极点。

  “馨楠姐姐不要,这位姑娘只是少不更事,姐姐千万不要伤及她的性命。”安安终于醒过了神,她可是屋中唯一知道馨楠身份的人。一直在黯然神伤的她,刚才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不光是她,李师师和赵博良谁不是如此。

  馨楠环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定在安安身上,冷笑一声说道:“周安安,她如何侮辱你,我不管也不想管。可是她羞辱宋江我便是放她不过,三郎为国征战无数次浴血沙场,怎能让这种顽劣之徒败坏他的名声。”

  安安被馨楠说得一噎,李师师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场中的纷争,心里却也是后怕不已。她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准备恶言相加的女子,竟然是个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的性子,幸好自己的话被这个卫家的小女子阻断,不然估计被剑架住的便是自己了。

  赵博良看着贴着自家表妹脖子上的锋利剑刃,心里担心不已,要是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就会是个血溅五步的下场。他强自忍住心中的恐惧说道:“这位姑娘,在下替表妹向你赔罪了。济宁侯爷的功绩天下皆知,家表妹年少无知冲撞了侯爷,还望尊驾看在邺国公府的面上,放过这一次如何?”

  馨楠一瞥赵博良,漠然说道:“恕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什么邺国公府。不教训一下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蛮丫头,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十三娘眼泪簌簌落下,身子早就有些瘫软,站都要站不住了。馨楠手中的剑刃却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避让之意,像是等着她自己撞上来送死。

  “十三娘快些致歉,”赵博良也是急了,声色俱厉对卫漓喝道:“济宁侯一世英雄,岂是你这女孩儿能够轻视的?”

  卫漓嘴唇蠕动几下,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有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忽然“哇”的一声怎也忍不住大哭出来。

  馨楠见状心中也是一软,手中挽了一个剑花,长剑悠然归鞘。“今日我且放过你,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有对宋江诋毁的言语,再无幸礼。”

  卫十三娘双手捂住脸大哭失声,绣足跺了跺地面再没脸在此处待下去向外就跑,赵小公爷见自家表妹仓惶奔了出去,连忙向几位姑娘施了施礼,拔足追了出去。

  这二人一先一后离开,屋中再次陷于一片沉静之中。李师师直起腰坦然看着馨楠,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惊醒过来。女中孟尝的大名并非虚传,李师师虽是也惧怕馨楠凶恶的性子,却偏偏不肯屈服。周安安依然有些魂不守舍般,看着馨楠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被这件事情一闹,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相对无言良久之后,馨楠缓缓说道:“我即将去西北有事,应该可以见着宋江,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么?”

  周安安身子微微一颤,想了想低声答道:“姐姐,你若是见到三郎便替我转告一声,我随时拒绝了他的婚事,可并非不愿意与他厮守,只是不习惯与人相处,怕他为难罢了。我已经在京中寻好了宅院,过得几日就要搬过去。这一生我都会给他守着,要是他还肯继续疼我恋我,便不要勉强与我。我不奢求能日夜陪伴郎君左右,只要他心里有着安安这个人,隔着一些时日能来瞧上一瞧便心满意足了。”

  馨楠大感意外,定定的看着安安,直看得她面带绯红低下头去,这才感慨出声:“原来我是误会你了,你的话我一定会带到的,要是宋江不肯答应,我定饶他不过。”说着整了整身上的装束,落下面前遮面黑纱,抬脚便要离去。

  “姐姐等等,”将到门前周安安忽然出声唤住,馨楠奇怪的回头看去,安安莲步轻移上前福身说道:“姐姐对三郎也是一往情深,三郎对姐姐也是放不下的。听说现在西北大乱,三郎的身边定是需要帮手,姑娘家浪迹天涯总不是个事,姐姐何不留在他的身边帮帮他。”

  馨楠脸上腾的红如赤血,羞恼斥道:“我的事情不要你来操心,你还是多想想等宋江回来之后,你怎么留住他的心罢。”语气虽是强硬,可终是掩饰不住其中的慌乱之意。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穿窗而过,只留下余音袅袅在空中回荡。

  月半的夜色是明亮而白皙的,在宗河岸边那茫茫的草原上,一支军马踏着苍白的月色向西北方沿着河流前行着。

  行在大队正中的永吉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昨天发生的事情犹如刀刻一般铭记在他的心中。作为庄浪族的少族长,他从小便被父亲灌输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如何统领部属,如何防备人心。看着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年轻将领们喜悦而紧张的面孔,永吉心中不住的叹气,父亲大人的一句话忽然涌上了心头:“要想做好一个首领,就会有很多的事情不得不屈从别人的意思。”那个时候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既然做的是首领,该是号令群雄才是,那如何还会屈从别人?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经过一夜的思索,永吉心中有些明白了。要做好一个首领,就必须要为部下们考虑。不为下属谋取利益的首领,是注定当不长久的。正如昨天的事情一般,要是他坚持不肯处死父亲的老部属,身边这些想跟随他开创事业的年轻将领们,势必对未来没有安全感,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向他,听从他的号令。

  人都是需要安全感的,将领们需要,永吉自己也需要。忽然他联想到了自己最崇拜的大帅宋江,大帅这种英雄豪杰是不是也需要安全感呢?

  昨天行军一夜,永吉的思绪从混沌中渐渐清晰起来,作为河州番部年轻的头人,他的思想比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看得更远。角厮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河湟之地彻底归附大宋已经近十年的时间。堂堂大宋可不是过去的青唐小国,要想再回到从前那种首鼠两端,过着左右逢源的日子,必将不容于天下。

  永吉深深的叹了口气,吐蕃一族这种投机的心理太重了,以至于丧失了自己的血性。自己决不能犯下同样的错误,一定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我是一个英雄,绝不做目光短浅的麻雀,父亲大人对不起了。

  永吉正在思绪飞扬间,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大军的左右远处草丛中,能看见无数的动物在其中穿行。那些是准备到河边饮水的野物,被大军经过的动静惊吓得止步不敢上前。

  看着远远的天边升起的一团雾烟气,永吉知道安陇西寨已经近在咫尺。最多不会超过十里就能赶到,自己平生第一场真正的血战即将要开始了。

  “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须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到西寨城外。”

  永吉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在路上虽是思绪万千,可临敌之时绝不会优柔寡断。既然决定相信大帅,就决不能朝三暮四。那么就让大帅看见我对他的忠诚,他定不会辜负我庄浪人流淌的鲜血。他在给自己赌一个未来,也是给庄浪族赌一个未来,一个广阔而美好的未来。

  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大帅能够将我族带到更辉煌的道路上去,永吉下着最后的决心,催促着战马奔向未卜的前程。

  庄浪族的大军到来得极其突然,突然到让驻守西寨的守军一点防备都没有。虽然一直以来,西寨的头人知道自己鬼芦部的周围活动着一支河州人,他还听说这支河州军前天偷袭了主寨,烧光了本族主寨附近大部分的牲畜粮草的储备。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支军马会在这样一个早晨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在庄浪大军出现在西寨守军眼中时,他们距离寨子已经不到七八里的距离。西寨守军仓惶的吹响了敌袭的警报,紧紧的关上刚刚开启的寨门,山顶点燃求援的烽火,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河州人在寨子外面追杀自己守卫牲畜的族人们,砍杀和焚烧所有番人最宝贵的财产,成千上万头牲畜所居之处不到一会,就在眼巴巴在寨墙上瞧着,无法出城迎敌的守军面前化为了灰烬。

  “天杀的庄浪人!”西寨的头人站在寨路上不住的破口大骂。这些无耻的偷袭者,现在竟然还在城外休息下来,旁若无人的烧烤着牛羊,进食的同时还对着城上指指点点,仿佛在耻笑寨子里的战士没胆出城一战。

  “头人快看,”一个小将军指着远处围坐一团的将旗说道:“河州人在内讧,快要打起来了。”

  西寨头人巴乌扒着城头看去,果然说得没错。在庄浪人军中大旗之下,一群将领正在争吵着什么,有人指着被聚拢到一起的无边的牲畜,大声咆哮着。巴乌侧耳细听,早晨已经有些炎热的东风中,隐约能带过来传进他耳中几个词语:牲畜,财产,俘获……

  难道是庄浪人因为分配不公内乱了?巴乌摇了摇头,记得这支军马向来是将所有俘获全数销毁,这样的话哪里来的分配一说。莫非这次庄浪人转了性子,想掠走我们寨子的牲畜回去了?

  河州人的争执越来越剧烈,针锋相对的两方已经开始推搡起来,巴乌看得心花怒放,只恨不得争吵的两方拔出刀来厮杀一番才算过瘾。可惜他的幻想没有实现,就在冲突的两方当真拔刀相向之时,一个年轻的将领带人赶到,止住了两边的争执。

  巴乌失望的跺着脚,恨恨的盯着那个年轻的头人。看那面随之而来的大旗,那个年轻人就是河州庄浪人的少族长,巴毡角的儿子永吉。

  河州人的争吵已经平息,众多将领围在永吉的周围分说着,永吉也不住的解说着。终于,河州人的争论彻底平息了下来,一个个将领领着军令上马四面而去。绵延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吃饱喝足的庄浪人重新集结起大军,整顿起了队伍。

  片刻之后,安拢西寨的石墙上响起了一片骂声。庄浪人除了留下一支万人的大队防备着寨门,警戒鬼芦人的出击,其他的战士四下分散,将牛羊牲畜聚齐,向西南方向而去。

  看着城外已经化成了灰烬的牲畜栏子,还有那漫天遍野被赶着越来越远的牲畜,西寨头人巴乌睚眦欲裂。这些可是整个寨子所有的财产,寨中近万人赖以生存的食粮。要是全数被庄浪人夺了去,西寨的子民再过半月就要断粮了。更何况这其中有半数的牛羊,都是他一个人的私产,就这样被人全部抢走,是个人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数万牲畜已经早就不见了影子,作为后卫的万人队也刚刚消失在地平线的极点。巴乌浑身无力的靠着寨墙,看着弥漫在空中的烟灰尘沙。他并没有下令追赶敌人,或者要抢回自家的牲畜的意思。自己寨子里只有三千多的战士,想要击败两三万河州人,夺回自己的财产无异于是去送死。除非有援兵赶到,兵合一处之下还有这个希望。

  援兵?巴乌心中腾地燃起一团火热,阿里骨族长的援兵如何还没有到?

  “警讯发出去了没有?”西寨头人狠狠一鞭抽在离自己不远的族丁身上,高声的喝问道。自己家辛苦数十年积攒下来的牲畜,只在一个时辰内就被人清理干净,要不能夺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发过了,河州人刚到时便发出了。”族丁一声惨叫,被鞭子抽得一窜,惊慌的答道。

  头人看了看山顶的烽火,心中不平之气愈加郁积,反手又是一鞭抽去:“那为何我族的援军还不曾到,是不是你们偷懒发得晚了?”

  族丁不敢躲闪,生生再挨了一记狠狠的抽打,身上被长鞭带出一条血痕。扑通跪倒在地,不敢再做辩驳,只是不住的叩头不已。

  其实巴乌头人也知道警讯早早便发出了,他更知道主寨到此七十里,族长的援军要到达路上起码要两个时辰。只是自己心中的怒火找不到地方宣泄,只有在他的身上找个岔子出气罢了。知道归知道,头人的心火不泄出之前,是断然不会停手的。族丁不停的哀号着叩头求饶,乌黑的鞭子却依旧像雨点般的落下。

  “啪、啪、啪、啪……”

  每一记抽击都能掀起一片衣料,每一记抽击都能带出一条高高坟起的血痕,每一记抽击之后族丁的声音都会弱上一些。终于,在不知道抽了多少鞭后,头人丢下了手中已经成为半截的鞭子,气喘吁吁的靠在寨墙上,他打得太累了。

  在他的身后,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倒在地上,只有偶尔的抽搐才能告诉别人,他或许还是活着的。没有人敢上前去管他的死活,人们都远远的避在一旁,闪躲着头人的怒火。

  “头领快看东面,东面有大军在向我们寨子,应该是本部的大队援兵。”一个亲信看着山顶发来的讯号,急忙跑近前来大声报着。

  头人闻言急忙转身,把着寨墙,手搭凉棚向东面极目远眺。果然在东面远处的半空中,有一团烟尘在初升的阳光中飞扬着,一看就知道是大军行进扬起的灰尘。

  当真是意外的消息,自家族里的援兵来得这般的快法,让巴乌头人喜出望外。

  “快去集结人马准备出寨,”头人不顾迎面而来刺眼的阳光,目不转睛的看着远远已经能看见疾驰而来黑点的地平线,大声的喝令道:“准备开启寨门,所有人跟我前去报仇。不把庄浪人追上赶尽杀绝誓不罢休!”

继续阅读:四八节 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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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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