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坐在了椅子上,缓了缓口气问道,“你不在西南军衙好好整顿防务,跑回来做什么,这是渎职,按律要坐牢的,我不是告诉过你,爹的事我安排,你公事要紧,你怎么不听啊。”
“二哥,我要见太后,马上。”韩德威急切地说。
韩德让顿感莫名,进而紧张起来,“西北的夏国出了什么事吗?“
“嗯“德威点点头,”李继迁要向我国纳贡了。”
“啊?”韩德让一惊不由站了起来,“这家伙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我们真的要管吗?”
“当然要欣然接受,有百利而无一害,让我直接向太后面奏吧。”
“好,备马进宫。”韩德让吩咐道。
此时,萧绰正在隆裕的宫里给儿子喂药。
雪儿进来报告,萧绰沉吟片刻,“请他们到陛下寝宫”雪儿立即前去传话。
“母后请去忙吧,儿臣不要紧。”
“好好睡。”
“太后三皇子臣照顾吧,臣对西南边事不熟悉,您听德威的话处理吧,臣就不发表意见了。”韩德让轻轻走了进来。
萧绰沉默一会儿,“好。“萧绰微微点头,”裕儿,相父会在这里,你放心睡吧。“
“嗯,母后你也要早点休息。“隆裕小声说。
韩德让上前轻轻按压隆裕的肩膀,看着他沉沉睡去。
皇帝的寝宫灯火通明,皇帝穿着便装坐在母亲身边,萧绰的目光来回在紫萱身上游走,似乎想把她穿透。韩德威跪在一旁,神色紧张。
夜风很大,发出呼呼的响声,沉默良久,“韩德威你知罪吗?“萧绰高声责问道。
“臣知罪,臣擅离边防重地,按律当入狱,请太后陛下降罪,不过在此之前,请您先听臣把话说完。“韩德威镇定的回答。
“你有话快速。“隆绪显得有些不耐烦。
“臣恭启圣上,太后陛下,西北王李继迁愿称臣纳贡,希望我国助他夺回定南五州,臣恳请皇太后陛下恩准其请。“
“可是,韩招讨使你应该明白,大契丹的对手是宋,夏国还不算什么。”
“臣知道的,可是皇太后陛下,最近宋国难道没有动向吗?”韩德威询问道。
“哦,”萧绰沉思片刻,“这,近来确实有谍报说宋国军队调动频繁,你的意思是说,要解除我国如果和宋国交战时的后顾之忧。”萧绰的脑子不停的在转,想明白了韩德威话中之意,豁然开朗了。
“朕知道你是何意了,不错的想法,只是你擅离职守还是要罚的,这样吧,你家的家庙耗了国库不少钱,虽说你朕准的,不过既然你犯错,你今年的俸禄就上缴国库,补那笔费用。”
“臣遵旨,谢太后陛下。”
“去吧,星夜兼程回到军衙去。”萧绰严厉的命令道。
“臣告退。”韩德威快速起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紫萱你过来。”萧绰叫道。紫萱怯生生的站了过去。
“皇儿,你岁数不小了,母后会考虑让你尽快哪后,但是你要记得任何欲望都不能过度,否则将会适得其反。”萧绰突然沉默许久,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定,“只是这个人选可能你不喜欢,可你必须要善待她,这是为了契丹国祚的延续,也是为了皇儿你宝座的稳定。你只能牺牲你的个人感受,你明白母后在说什么吗?”
“是,母亲会在李胡一系选皇后,以稳定朝廷吧,儿臣明白了,只是儿臣注定要和她像您和父皇一样吗?”隆绪如此问道。
萧绰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沉默许久,“你错了,你的父皇是母亲永远尊敬的人,没有人可以代替他,而相父对于母亲而言同样的重要,他是个真正懂得母亲心思的人,但即使如此,他从未想过要代替你的父皇在你心中的地位。皇儿,母亲不希望你误会,先帝永远是先帝。用你的心去做出一个公正的评价,相信爱的永恒。“
“爱的永恒?母亲?“
“是的,爱是可以永恒的。“
“相父说过同样的话,母亲。“
“是吗?“萧绰开心的笑了。”皇儿,给你看件东西吧。“
“是什么?母亲“
萧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儿子。
“母亲这是…。”隆绪看完脸色大变。
“你明白了吗?为什么母亲如此相信他。”
“是,儿臣明白了,因为在他的心里,百姓的安康,社稷的安定永远是一位的。”隆绪的心间流过阵阵感动。
“为了更多人的幸福和安宁,他自行为先帝扫清了障碍,他告诉母亲放弃在有的时候是真正的大爱,所以现在母亲所给他的,只是他应该得到的而已。”
“是,儿臣明白。”隆绪谦恭的低下了头。
“紫萱,不要太紧张,朕只是想说好好照顾陛下,如果有了孩子,朕会给你正式的名分。”
“谢太后陛下,奴婢感激不尽。”
“快点去打个盹,天都快亮了,还要上朝呢。”笑绰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那天之后,太后不时请后族的年轻女子进宫用餐,以对他们的行为品德进行考察。
而李继迁正式对辽称臣纳贡了。
宋国的各路军队这一年以来都在积极备战,王公大臣们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对高粱河战役的失利一直耿耿于怀,对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渴望更甚于太祖皇帝。
虽说几年前的雁门关保卫战取得了胜利,但是收复燕云的理想始终没有实现,所以皇帝陛下是绝不会放弃的。
辽统和四年春天,萧绰正在对皇后的人选进行最后的权衡,隆绪也为将要到来的大婚充满期待,虽然母亲事先打过招呼,他无法自行选择喜欢的女子,但是依着他对后族教育的了解,皇后的教养等各方面的素质不会太差,因此并不担心会出现君后不谐的情况。
宋都汴京,街道繁华似锦远甚于辽都上京百倍,皇宫也是富丽堂皇至极,赵光义拿着奏疏的双手不停的在颤抖,双眼冒着红光,哈哈大笑起来。
在身旁侍奉的内侍吓了一跳,旋即问道,“官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去请文武百官立刻到正殿。”赵光义兴奋得大喊道。
不一会儿,各位大臣个个急匆匆的到了正殿。
“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赵光义高声说,“雄州知事贺令图上书说,‘契丹国国主年少,母后专政,宠臣用事,国人疾之’我们发兵收复燕云的时候到了。想想萧太后这个女人,居然敢不守妇道,这样国家不乱才怪。”
“陛下所言甚是。”众人见皇帝如此兴高采烈,踌躇满志,没人愿意去泼冷水,引火烧身。
在亢奋的情绪下,赵光义开始了军事部署。战争的阴影迅速笼罩在宋辽两国的上空,大战一触即发。
宋都城汴京的正殿,雍熙三年即辽统和四年正月二十*,宋皇赵光义正式下达圣谕,部署北伐方针:
以天平军节度使曹彬为幽州道行营前军马步水陆都部署,河阳三城节度使崔彦进为其副,出雄州;
以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彰化节度使米信为西北道都部署,沙州观察使杜彦圭为副,亦出雄州;
以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静难节度使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西上阁门使袁继忠为都监,出飞狐;并于当年二月十三日又下令说,“检校太师忠武节度使潘美为云应寰朔等州都部署,云州观察使杨业为副,西上阁门使王侁为都监,出雁门。
以上三路军分别北进,意在直取燕云。
亲自送大军出征后,赵光义身着锦绣龙袍坐在御书房自斟自饮,满面春风,“这下朕一定会光复祖宗基业,只要曹彬听从朕的部署就一定可以。“赵光义心中得意万分。
三月初春,微风习习,气候宜人,上京正殿上,群臣甲胄齐备,肃立听命,皇太后手里拿着南面军都统于越耶律休哥奏折,脸色威严肃穆,“想来众卿都已经知道了,朕以为爱卿都很清楚事态有多严重,我们必须君臣同心,才会有可能保住我们的家园。“皇太后亲自披挂,一字一顿,清晰有力。
“臣等愿遵太后陛下,圣上将令。“群臣齐声高喊。
“南院宣徽使蒲领。“
“臣在。“
“卿火速率部赶往南京和休哥共议前线军事。“
“臣遵旨。“
“朕已传旨东京留守耶律抹只率部西援,另外陛下和朕会亲自前往涿州督战。耶律斜轸一并随军听候调用。另诏命各部迅速集结。“
“臣遵旨。“
大军即刻出发,奔赴前线。
三月十三日;隆绪和母亲抵达了陀罗口安营扎寨,而正是这一天涿州被曹彬所部二次攻陷,奚王府宰相耶律贺斯阵亡。
萧绰听到奏报立即命令休哥伺机谨慎反攻。
数日后涿州城外,耶律休哥率部叫阵。涿州城上,一位威武的将军哈哈大笑,神闲气定,率部出击。
两员主将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了百余回仍难分高下,宋将李继隆直插后部漏洞。将他逼退。
休哥无奈,一脸沮丧的回到驼罗口营帐向太后请罪。
萧绰全身甲胄,闻言一阵失落,不过马上调整情绪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在意。“
“臣谢太后陛下。“
而此时,曹彬在军帐中修本向赵光义报捷。
而另一方面西线的战事也非常紧张,负责飞狐口守卫的大鹏翼等人中了田重进的埋伏,悉数被擒损失惨重。
萧绰闻报,沉思良久,看了站在身后的韩德让一眼,韩德让微微点头,“斜轸兄准备率部驰援西线,下官去负责督查平州的海岸防务。“
“没错,臣正有此意,请太后陛下下旨。“
“辛苦了,请尽力而为。“,
“臣明白。“
而此时此刻,田重进正站在飞狐的城楼上哈哈大笑,在大鹏翼的劝降之下定武军都指挥使吕行德、副都指挥使张继从、马军都指挥使刘知进等举城投降。
萧绰知道形势非常紧张,遂下旨赐林牙谋鲁姑旗鼓四、剑*,率禁军骁锐,南助休哥。又遣使赐耶律斜轸密旨,及彰国军节度使杓印,以趣征讨。
但是田重进的进军速度超出了萧绰的预想,四月十七日进攻蔚州城,守将左右都押衙李存璋、许彦钦等杀其节度使萧啜里,执监城使耿绍忠,举城投降。
在危急情况下,斜轸率部赶到,和田重进在蔚州东激战,斩其将四员,鏖战数日,扬沙满面,各有胜负。
而另一路,潘美杨业已经攻陷了山西诸州县,杨业正率部东进,想要和田重进会师。
看着这些奏报,萧绰并无愠色,“涿州才是重点,曹彬现在被休哥截断粮道,撑不了多久了,该是我们绝地反攻了。传旨休哥叫他再耗曹彬两天。“
传令官立刻下去了。
“母后,你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可是局势分明对我们很不利啊,“隆绪双眉紧锁,疑惑重重的看着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