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驾。”孙福微微施礼,喊道。
正在此时,龙撵中突然传出一句话,“夜深露重,自己小心回去。以后,太晚了就别再出来了。”
这就是,女子想听到的。
她嘴角立即绽放起牡丹一般的笑容,眼神充满希冀的看向垂着珠帘的龙撵。
她知道,在这样的场景下,他不能对自己太过好。
龙撵过去,一卷丝帕却自龙撵中飘落下来。
她拾起托在掌心,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丝帕纯白,料子普通,自上而下洋洋洒洒绣着她从未见过的紫色的花束,由少渐多,汇聚到右下角颜色渐浓,花束成行,上面带着一股特殊的香气,不似香料更似那绣着的花香,右下角用淡粉色彩线绣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行至水尽处,坐看云起时!”
那丝帕上是这样写的。
木轻衣的心倏然痛了一下,急切的转身看向那渐行渐远的龙撵。
她怎么就没想到?
他知道自己站在风里,怎么会连看都没不看一眼?
他至少会拉开轿帘看自己一眼的。
他轿撵上,究竟坐着一个怎样玲珑淡定的女子。
只是看到这两句,她便笃定了。
眸色点亮了黑夜,那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和浅淡的嫉妒。
他的龙撵,是帝后才能乘坐的。
有朝一日,那是专属与她的。
这个世界上,她要做那个至高无上的女人,只因,要与他并肩。
雨后的冷风吹起她的衣裙,掌心微拢,甚至她忘了冷。
“斓,不管她是谁,在你的心中,我都是永难取代的。”
说完,她扬起笑容,重新转身上路。
回到寿康宫,太后还没睡,显然在等着她。
见她回来,两手空空,太后满意的笑了。
“见着皇上了?”
木轻衣点头,“是。”
“怎样?今天他可说什么了?”
太后关切的问道。
“皇上说,粥很好喝,让奴没事就做来送去。”
木轻衣不缓不慢的答道。
太后听后,呵呵笑道,“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丫头果然不同凡响。”
随后,眼神倏然敛住笑意,“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皇上吧?”
木轻衣,依旧不卑不亢,“太后的教训铭记于心,奴此生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木家。绝不敢生私心!”
太后如愿听到自己的想听的话,面色缓了下来,拉过木轻衣的手。
“丫头,哀家知道你的衷心。日后你也许会受很多委屈,但是,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木轻衣点头,“奴万死不辞。”
随后太后说道,“哀家也会促成皇上尽早立你为后,到时候你为诞下太子,便大功告成。”
“全凭太后做主,奴无异议。”
木轻衣有些害羞的垂下头。
太后满意的笑了,随后态度严肃的说道,“人人都说皇上他喜好男色,但是本宫始终不信。这一点,你无需放在心上,只要按照哀家给你安排好的一切进行。”
木轻衣柔顺的点头,“是。”
“还有一件事,你日后需要留心。自两年前,皇上登基,便在东城枫林那里建造了一处清雅阁。据说,里面住着一个女子,与皇帝的关系没人明了。四周均已八卦五行布阵,并且暗中有武林高手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太后说着,眸光转向木轻衣,“有机会,你务必弄清楚,这里面的到底是谁?”
木轻衣心中一颤,随后答应着。
上官星斓将她带了出来,和上次一样带到了玉海阁。
一路上,他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寒冷,她不停颤抖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如同小猫一般,蜷缩进他的怀里。
心中又气又怜,她冷言冷语拒绝自己相帮,却到最后,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
究竟是何苦呢?
随后,唇边一弯,自嘲溢出嘴角。
当日菩提林转身的那一刻,便决定再不管她的事。
而此时,已经将他揽在胸前。
自己又何尝不是,匪夷所思?
用内力,为她驱走了体内大半风寒,她一直沉沉的睡着。
她美的并不妖艳,也非倾国倾城。
可是,她眉宇间的清冷孤寂,双眸透出的清澈美好,对于他来说,却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他此生至此,也算是阅人无数,在这纷乱的世界中,能以此身份让他注目的女子,她是第一个。
她,对于他来说,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却又怎么也捕捉不到,这份感觉自何处而生?
“进来吧。”
良久,他起身低沉的说道。
门口孙福答应了一声,随后一个人影缓缓的走进来。
一见到他,立即跪倒。
“起来吧。”他浅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两天好好照顾她。”
女子站起,看清床上之人之后,不顾一切立即飞奔了过去。
流珠泪如雨下,匍匐在她的床边,“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流珠,回来了。”
走到门口的上官星斓突然停住脚步,眉头一蹙他开口说道,“你最好安静一些,否则,我立即将你赶出去。”
流珠蓦然捂住嘴巴,将呜咽都挡在喉中。
转头看去时,门口已经没有人影。
她抹去眼泪,起身给熙羽将被子拉高。
被大雨洗过之后,空气格外清新。
碧草一叶之间布满庭院,草香四溢。
熙羽被小鸟的鸣叫声吵醒,睁开眼睛之后,她却愣怔住了。
半晌,她才深处手落在伏在自己床边睡去的女子身上。
女子缓缓睁开睡眼,下一刻睡意全无,“姐姐,你醒了?”
伸手来到她的额间,“也不烧了了,全好了,太好了。”
熙羽的眼泪顿时用了出来,珍珠般大小的泪珠,瞬间铺满全脸。
“流珠,真的是你,谢天谢地,你回来了。”
流珠亦是泪流满面,“姐姐,我回来,我没事。”
两个人紧紧相拥,诉尽离肠。
良久之后,姐妹俩终于说完了体己的话,才转入正题。
“你说,是孙总管救了你,将你安置在住处养伤,养好了伤才带你来见我的?”
熙羽不敢相信的问道。
流珠点头,“是的,姐姐。”
“姐姐,昨夜我看到一位公子,看似出身高贵,但是人好凶,他是谁啊?”
流珠继续问道。
熙羽自然知道,流珠说的是谁。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玉海阁,大致的情形她就知道了大半了。
只不过,他不是明明被自己气走了吗?
又怎么会救自己?
“他是四爷。”
她回道。
“那个四爷是不是喜欢姐姐啊?”
流珠笑着问道。
“别胡说。”
熙羽弹了她一个响指,流珠回来,她已经知足了。
心中默念,“四爷,我又欠了你的。”
今生,可还有机会偿还?
又要,怎么偿还?
“那姐姐喜欢四爷吗?”
流珠不死心的问道。
果然,人的八卦是天性。
熙羽摇摇头,不理她,蒙着被说道,“我饿了,想办法怎么填饱我的肚子吧。”
流珠一听到她说饿,果然无条件的将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寻找吃的方面。
寻遍了屋里屋外,流珠最后很是绝望的回到她的跟前。
熙羽眉头一皱,“啥都没有吗?”
她的肚子,饿了几天了。
流珠摇头,“没有。”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动静。
“流珠,快出去看看。”熙羽说道。
流珠快步跑出去,随后传来她的声音,“姐姐,有人来送吃的了。”
一想到有可能是上官星斓来了,熙羽的心一阵无法控制的狂跳。
她赶紧靠着床头坐好,将被子盖好。
心里不断的想着,见了他,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谢谢!
不,貌似她每次见他都是这句。
片刻之后,却见流珠蹦跳着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人呢?”
她看眼空荡荡的后面。
流珠瞪着大眼睛看着她,“我没见着人,出去的时候,就只看到这个。”
她比划着,桌子上的食盒。
女子的眼中,隐隐有几分失落垂下。
“姐姐,你莫不是在等四爷?”
流珠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她一撅嘴,“才不是。饿死了,吃饭。”
神武殿上
皇帝一脸肃穆的坐在龙椅上,大殿上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来争去。
“以木侯所见,怎样才算是尽到职责?”
说话的是千州四大家族中,莫家家主,兵部尚书,莫侯,莫征。
右相,木烨,正是他口中的木侯。
话说,千州国有四大家族,尊为侯爷,世袭相传。
乃是上官家先祖所封,先祖开创千州,全靠当年四大家族四位先祖,由此四大家族权倾朝野,一直至今。
四大家族到了今天,文韬武略自然不胜当初,但是手中的权利却日渐膨胀不可小觑。
最重要的是,四大家族有权力招募自己的军队,世袭至今。
虽然,有编制限制,但是自先皇后期,朝廷便日渐无法控制了。
所以,上官星斓要面对的绝对是个烂摊子,并且,周围皆是狼豺虎豹。
木烨被莫征质问之下,呵呵一笑,“如今河堤虽然建成,控制住了洪水,但是百姓流离失所,帝都城下灾民遍野,你说,这也能叫做尽到了职责吗?”
木烨转头躬身与座山君主,“所以,莫少顷治水无功,该罚。还请圣上明鉴。”
朝中,木氏一党均附和着要求严惩莫少顷。
年轻的王者,狭眸微眯,隐有笑意映出。
“灾民流离失所,你归罪于治水的清差大人。那么各地省衙,都府,郡县衙门,都是干什么的?”
男人的声音越加严厉,语气冰寒。
殿下的人,无不觉得冷气逼人。
他眸色深邃,自每个人头上犀利而过,“帝都城下,灾民遍野,你归罪于治水清差。帝都府尹死了吗?”
所有人,无不面有惭色,不约而同的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