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呵呵……
在她危险过后,差点被人侮辱了之后,他踱步而来。
那份悠闲自在伤透她支离破碎的心,非要如此对待她吗?
她到底哪里错了?
他目光咄咄的盯着她,心中那份软弱之处刺骨的疼痛在看到段景天的片刻变得麻木。
“你真是煞费苦心啊!”段景天举剑对着他,丝毫不退让。
七夜和夜铭清,明月,暮色,夏渊跟在其后,每个人脸上都一片凝重之色。
屋子里此刻早已没有了其他的身影,那些人都被御林军抓了起来带了出去。
他下了命令,所有人挖去双眼。
他的女人,岂是谁都能看!
御林军顷刻间将恋霓裳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刻段景天,青骨,子沫三人成了众矢之的。
七夜扫了眼地上残碎的衣裳,眼神不复从前的目空一切,淡定不在。
女人愤恨的眼神让夜铭风的心上深深一颤。
她恨他!
那满地粉红纱衣碎片,和落满牡丹的白色裙衣,片刻间刺痛他的眼。
她高耸的领口却遮不住串串青紫的痕迹,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那一幕,如果他亲眼目睹又将如何呢?
“来人,将段景天拿下。”
夜铭风一声令下,所有刀剑均指向段景天。
段景天眼眸微眯,“狗皇帝,来吧。”
“等等。”
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顿时喝止住了众人。
子沫明白,今日夜铭风有备而来,绝不会放过段景天。
而此时,宫中高手皆聚集在此,段景天纵然武功再高恐怕也不是对手。
夜铭风一阵疾风来至她的近前,眼眸狠辣。
而段景天却更快一步将子沫护在胸前,夜铭风顿时火气更旺。
夜铭风站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冷冷开口,“你还想为他求情吗?”
子沫薄凉一笑,“我没想救他,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自投罗网,这样愚蠢之极的人早晚都是死。”
她轻撇了眼段景天,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更无情些,让他从此远离她的世界。
段景天心口犹如被人插了一把钢刀般,钻心的疼。
可是,护住她的手仍旧没有半分松懈。
所谓当局者迷便是这个道理吧,子沫早该明白,段景天疼她,爱她,早已变作他生命中的信念。
更该看得清楚,这一份无悔的付出,从来没想过要任何回报。
即使,再大的打击,伤痛,他也决计不会放手。
区区一句话,又怎么可能让他从此不顾她的欢乐悲喜,弃她而去。
而段景天,明明了然与胸子沫的激将法,却仍旧轻而易举的刺痛了他钢铁般的心。
夜铭风心中一沉,侧目看着她,“那你是为何?”
子沫冷笑一声,“我想问问皇上,那个要与我欢好的男子逃跑了,您可觉得可惜?”
夜铭风心下一紧,转头去看那男人时,不觉一惊。
那明明被段景天杀死的男子,竟然没了踪影。
“来人,给朕把他抓回来。”
子沫似乎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如此好听,是心碎的声音。
她却突然好想笑,这颗心早已经碎了,竟然还会有声音。
那是被所爱之人,碾碎的声音。
他,果然认得那男子。
那么刚刚自己被侮辱他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爱的男人,白子沫/清音雪!
明月带了部分人赶紧出了去,而夜铭风却慧眼看向子沫。
“你怎么知道?”
那人是苗疆之人,为了寻他报仇而来。
他一直再寻找此人,这次不能说是专门为了引诱那人,却也绝对利用了子沫。
“大张旗鼓的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白子沫被贬入了青楼,就是为了引他出来吧。”
子沫心颤的厉害,想要淡定,却依旧无法释然。
深爱过的人都无法淡忘与朝夕,何况此时她仍旧深爱着。
夜铭风撇一眼段景天紧紧搂着子沫的手,“是又如何!”字字犀利。
心痛到底能痛到什么地步,是像现在这样吗?
扒皮抽筋,也不过如此吧。
她已经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的绝情绝不是在今日才表露。
今日不过是用罢了棋子,毁之而已。
一根发簪快速来至她的脖颈,上次的疤痕还未淡去,弯弯曲曲的泛着红,盘延在雪白之间。
身后是一声声冷抽声,所有人都来不及开口,一声微怒深沉的声音传来。
“你以为今时今日,你的命还能救他吗?”
夜铭风紧握双手,狠狠盯着她。
子沫丝毫不退步,“搭上我的命又如何,生不如死的时候,死也并不是最坏的选择。”
她目光坚定,手里的尖锐狠狠的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夜铭风眉头紧蹙,却有一丝疼痛一闪而过。
昔日纤细白嫩的柔荑此刻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模样,血红染满整个手掌,那翻起的缝隙中,被抓烂的血肉清晰可见。
原来那罗裙上的牡丹并非刺绣,而是点点鲜血染成。
她的心理是多么的恐惧和怨恨才会如此执念,甚至不知疼痛。
可是,他要心软吗?
“为什么朕就是对你狠不下心?”他咬牙沉声说。
“因为我从未对不起你。”
子沫的话却如同锋利的刀尖刺进他的心上,“从未对不起朕,你到了今日还敢如此说。朕告诉你,白子沫,今日就算你死,朕也绝不会放了段景天。来人……”
夜铭风气的大吼一声,段景天早已是他的眼中刺,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放过他,作为一个皇帝,更加不能放过他。
子沫笑了,挣脱开段景天的手,来到他的面前。
“五月初八,大理乐城,有个女子被人下了迷魂春药掳进当地驿站。那女子擅用迷魂散,意识尚未迷离之前将那男人迷晕。为了躲避其他人,她闪身躲进了一个上等房间,终于体力不支倒与床上。随后,才发现那床上躺着一个酒醉的男人。而此时,女人却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走。”
子沫看了眼脸色逐渐苍白的夜铭风,继续说道,“当她失去意识之前,接着月光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夜铭风此时心绪渐乱,五月初八,不正是自己出去寻访子沫,住在客栈的日子,。
而那日也正是喝醉了酒,然后好似在梦中与子沫缠绵一晚。
“你……说的是谁?”
他的声音已经稳不住音调。
子沫来到他的跟前,伸手将一块明黄扔到他的身上,“那个被迷晕的男人就是刚才假死的男人,那个女人就是我。白子沫。”
夜铭风接过锦帕的手不断的颤抖,最后眼中竟刺痛难耐,这是他那日带去本来要交给子沫的,是安馨曼给他的定情物。
此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那一晚并非是梦,而是真的。
真的与子沫缠绵欢好的了一晚,那么……
那孩子……
他的头嗡的一声,步子不稳向后跺去。
夏渊急忙扶住他,“皇上。”
夜铭风站直身子,双眼直盯着子沫,“子沫……那孩子……”
子沫接过他的话,“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一定很畅快吧。”
八月的冷风竟然如此的冷,他瑟瑟发抖的紧握着双手,一张脸顷刻间惨白如纸。
他,都做了些什么?
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亲手毁了他与子沫的感情……
“子沫……”他向前走过去,拉住子沫的胳膊,而此时段景天的手也拉住了子沫的胳膊。
此时,三个人之间空气紧张,僵在那里。
身后的人都惊呆住了,事情扭转的太快,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误会解开的一瞬,是他们所希望的,可是却没想到,那两个人之间的疼痛竟蔓延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疼……
七夜紧紧握着双手,地上那散碎白色罗裙上的牡丹滴滴刺痛着他的心。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要这么折磨自己,折磨别人的心肺?
颤抖的手,抚上她憔悴的脸颊,心痛不止。
要怎么能原谅?
他自己都无法原谅,又怎么祈求子沫原谅他。
她没有躲避,没有反抗,任由他抚上她的脸。
眼中火辣的疼痛及不上心中的万分之一,他无法想象片刻之前,她所受的屈辱和彷徨无助的模样。
却闭目可视,一次比一次清晰出现在眼前,一次比一次深深剜着他的心。
那日她坚定的说,孩子是你的。
他就该捧住她的脸告诉她,他信她。
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之劫之后,他怎么能再怀疑她。
你爱的人不爱你,或者被抛弃带来的伤害都是深可见骨的,让人痛不欲生。
却抵不过这猜忌的半分吧,尤其是许给了她深爱和信任之后,又否定了她的付出,怀疑她的忠诚。
他不敢睁开眼去看她,那份自责和悔恨绝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负担的起的。
段景天松开了手,站在一旁,扭过身子。
一个自己深爱入骨髓的女人,她的喜怒哀乐,便是他的使命。
直到今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她再留在他身边。
这个男人,的确是她深爱的。
却永远给不了她幸福快乐的生活,哪怕是一丝平安和健康都给不了。
他又怎能再留下她。
良久,他的耳侧轻轻响起一道柔软而坚定的声音。
那么细,那么柔,又那么无奈,那么无力。
却又犹如无数锋利的针扎在人的身上,那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
“放我走吧!”
她到底是死了心,他知道他带给她的伤害太深,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