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二王忙迎接圣驾,光凌帝进门笑道:“嚯,这么巧,老三也在啊!”
朱慈炤道:“皇兄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探望你啊,怎么样,好些了吗?”
“哦,不过是有些中暑,睡了一觉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不刚才还在看书呢。”
光凌帝上前迈了一步,扶着永王肩膀道:“慈炤,朕真是服了你了!在宫墙上那一番慷慨陈词,连朕都感动了!朕发过誓,此生如不能尽屠夷种,虽死不入皇陵!”
朱慈炤听了说:“皇兄这番誓言如果能当着众举人面再说一遍的话——”
定王拍手叫道:“对呀!皇兄,老四说的对!会试哪天开考?”
“嗯,礼部选定的吉日就在后天。”
“事不宜迟,皇兄,这样……”朱慈炤如此这般将主意说了一遍,光凌帝跟定王听了拍手叫好,书房内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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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举人礼部官员的带领下,穿过气势恢宏的午门进入皇宫,此时每个人的心都狂跳不止:天下万民人仰慕的皇宫,多少人一生都没有看到过的皇宫,自己却能够坦然进入,几乎可以说是不枉此生了。
穿过皇极门,便是皇极殿前广场,阔大的广场左边是武成阁,右边是文昭阁,而恢宏的皇极殿则巍然屹立在重重高台之上。
众举人在拱卫司鸣鞭引导下在殿前广场列成方阵;皇极殿前,刚刚结束午朝的光凌帝和文武百官站在御阶前,只见光凌帝身穿明黄色绫纱衮袍,头戴皮弁,昂首挺胸站在正中御道前,旁边站着一身大红滚龙袍的永定二王,身穿公服的文武官员则分列左右;御阶两侧龙旗飘飘,举人方阵两旁锦衣卫衣帽鲜明,使在场的所有举人心中产生一种激动的心情,骄傲和自豪。
光凌帝朱慈烺突然抬起双臂,大声说道:“同学们!上个月鞑虏围攻京师的时候,寡人曾经发誓:此生如不能尽屠夷种,虽死不入皇陵!今天在这里朕要将这个誓言重新说一遍,请诸位爱卿来做一个见证!”说着抽出腰间佩剑,挥剑指天,锋利的剑锋在阳光下闪烁,慷慨雄壮的誓言令人心潮激荡。
宝剑收鞘,永王朱慈炤上前迈半步,大声说道:“同学们,我们为有这样的皇帝而感到骄傲!为了复仇,皇家愿意捐出所有的财产,可是这还远远不够,眼下朝廷危难,牺牲已到最后关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捐资助饷需要全国人民的支持,现在已经到了精忠报国的时候了,同学们!我们要发动全国人民慷慨解囊,捐资助饷,帮助国家度过这场生死浩劫!烈火重生,凤凰涅槃!明国万岁!”
这时候,布置在皇极殿两侧以及武成阁、文昭阁内的皇家乐队演奏起一首雄浑的乐曲,是一首所有人都从未听过的音乐,随着旋律的跌宕起伏,文武百官和广场上的举人的心海也掀起波涛。这时候,朱慈烺、朱慈炯和朱慈炤三兄弟并肩而立,竟放声高歌,同时教坊司的歌者也一起歌唱,而音乐旋律也随之平缓下来:
“沉默不是懦弱,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传统思想,带领我们的脚步;
不到最后的关头,绝不轻言战斗。
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会挺身而出!
河山待复,同胞受苦,我会牢牢记住!”
平缓的旋律逐渐变得急促、雄浑,也使人们的心潮随之汹涌澎湃,当唱到第二遍的时候,两旁的文武百官也挥舞起手中的笏版跟着唱起来。三面齐奏的音乐产生立体的音效,数百人的合唱更增强了歌曲的感染力,再加上身穿各色公服的文武官员挥舞着笏版和乐而歌的号召,令在场的所有人几乎达到了一种疯癫的状态:
“河山待复,同胞受苦,我会牢牢记住!”
伴随着恢宏的音乐和雄浑的歌声,阔大的殿前广场仿佛整个飞升起来,化作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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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宫,兄弟三人都换上常服,早有内使捧上冰块和凉茶,朱慈烺端起凉茶啜了一小口,嘴里还含着冰块说道:“老四,你太厉害了!居然连那帮顽固不化的老臣也跟着唱起来了!哈哈!”
定王朱慈炯也笑道:“哎哎,你们没看到,我旁边站着的文官还举着笏版晃,结果袍袖褪下来,连胳膊都露出来了!哈哈哈”
“呵呵,那些举人们都是读孔孟之书长大的,歌曲里唱儒家传统思想,他们自然会有共鸣;朝臣们也大都是科举出身,跟着合唱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诶对了慈炤,那首曲子是你谱写的吗?”朱慈烺突然问道。
“呃,啊,是啊,这些日子闲着没事就随便看书,不知不觉也粗通了一些音律。”朱慈炤做贼心虚,拿衣袖擦擦额头来掩饰,因此看起来好像是在害羞。
“嚯,行啊老四,这些日子看书没白看哪,啊!呵呵!”朱慈炯拍拍他的肩膀,转而对光凌帝说:“皇兄,您是不知道啊,四弟自打上次让雷劈了之后彻底转性了,以前是偷书,现在喜欢读书啦,你那几大摞字书也都让老四弄走了!”
“哦?这么说,还真得选几名翰林院的学士来教教四弟了!慈炤,怎么样,朕给你选几名编修来教你,省的走弯路,啊?”
“哎,好!”,朱慈炤含糊应道,转而说,“对了皇兄,臣弟突然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快说!”
“此次会试题目不要再从四书五经里头选了,就直接用‘灭虏剿匪’四个字做考题,让考生用八股文的来写这个话题,然后选出佳作编订成册,在全国大量刊印发行,嗯,皇兄!臣弟建议您能够降旨将其作为全国书塾庠序的必修教材……”
“太妙了!”不等朱慈炤说完,定王猛拍他一掌,大声赞道,“真得感谢上天,一个雷居然把你劈成神童了,哈哈!”
“你!”
朱慈烺摆摆手,劝道:“好了好了!”转而又说道,“老四的这个法子朕觉得十分可行,如此一来也就不怕没有人捐资助饷了;而且自己的八股文能够流传天下,这班举人也高兴啊,哈哈!”
这时有内使进来奏道:“启奏陛下,吏部尚书李遇知求见。”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永定二王见状告辞,不一会李遇知进来行礼道:“臣吏部尚书李遇知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卿家可有什么事?”朱慈烺坐到榻上问道。
“启奏陛下,先帝下诏启用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殿试状元黄士俊以及崇祯十年丁丑科殿试状元刘同升已经到吏部报道,欲求见圣上。”
“他们现在哪里?”
“回皇上,他二人是上午到吏部报道的,臣本想明日再引荐他们进宫,可是方才臣在午门口遇到他二人,于是——”
“于是他们逼你带他们来见朕是吗?”
“皇上圣明!”
“哼,你去告诉他们,在乾清宫前广场候旨!”
“是!”说着便要退出,朱慈烺叫住他,问道:“且慢!朕想给永王选一名讲官,你觉得翰林院那位编修比较合适?”
“启奏陛下,臣窃以为编修吴伟业堪当此职。”
吴伟业是朱慈烺的经筵讲师,即所谓的“帝师”,李遇知觉得举荐他自然没话可说,谁想朱慈烺不屑道:“不行,吴伟业性格懦弱,又缺乏主见,虽然才学广博但并不适合给永王讲经。还有别的人选吗?”
李遇知略微思索片刻,道:“臣举荐翰林院检讨方以智,”说着偷眼看了看光凌帝,见他没反应,于是接着说,“此人是崇祯十三年进士,性格耿直且又广闻博学,于性学、理学、音韵、天学皆颇有建树。”
“哦?嗯——”朱慈烺细想了想,说,“明日早朝之后带他进宫来见朕,去吧!”说着摆摆手。
黄士俊跟刘同升立在乾清宫前广场上,顶着午后西斜的大太阳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眼看晚朝就要开始了,才有内使来引他们觐见。
两人老脸晒得通红,黄士俊毕竟年龄大,经不住热,几乎不出汗了,走路摇摇晃晃,眼看就要中暑,刘同升只好在一旁扶着他。就这样来到钟翠宫,见到光凌帝,二人跪拜施礼之后,朱慈烺也不赐坐,直接问道:“二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不知是几时抵京的啊?”
黄士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说不出话来,刘同升答道:“启奏圣上,臣等是十天前抵达京师的。”
“哦,二位卿家年事已高,多休息些时日也是应该的。”
“谢陛下……”
啪!不等刘同升说完,朱慈烺猛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大胆!你二人既已抵京,既不去吏部报道,也不进宫复旨,反倒在京城四处游走,到底是何居心!”
“启奏万岁!臣等回乡已久,接到先帝圣旨便即刻赶奔京师,无奈形势变化太快,先帝驾崩,臣等无依无靠,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四处打听……”刘同升伏地解释,朱慈烺不耐烦道:“好了!朕不想听你们解释!既然是父皇启用你们,那朕就任命你二人为巡按御史,负责全国两京一十三道的捐资助饷事宜。好了,时候不早了,朕还要去听晚朝,你们速去吏部候差吧!”说着挥挥手,二人应声退出。
而此时,永王朱慈炤正趴在睡榻上沉眠昼寝,杨常等几名内使立在帐外小心的打扇,然而他们不知道,帐里看似甜甜入梦的永王其实早已神游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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