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传说(一)
满屋子的人!
光站在门口就有种压抑感,挤的满满登登的,屋子里都是人不说,就连走廊里也已经占去了大半,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嘛?
“怎么回事?”
海子貌似有点儿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问红浪。红浪根本没怎么在意,只是叫我们几个先在走廊等着,就边喊着什么边挤进人群里去了。
我顺着红浪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面的炕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大家似乎都是以她为中心的。老太太面前摆着一个一米见方的炕桌,说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很难看。起初以为是那炕桌的花色,但再一看,就立即反应过来,那黑不黑黄不黄的颜色才是本来的木色,那又黑又红的应该是多年前的油漆色,看来这炕桌已经很老了。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盒子,形状有点儿像豆豉鱼罐头,但好像要再大一些。老太太用手在那盒子里来回搅了搅,隐约有点哗啦哗啦的声音,直到她捏起一小撮的时候,我才感到那盒子里装的大概是旱烟。小时候好像见后院老疯子他奶奶抽过。
其实当时也不算小了,应该也有七八岁了吧。那时候我总爱到老疯子他家玩儿,总能看见他奶奶抽这种烟。有时候玩儿腻了就趴在炕上帮老疯子他奶奶裁卷烟纸。就是一些废报纸还有我跟老疯子的作业本之类的东西。一到这时候还挺开心的,其实,只是机械性的裁纸有什么好玩儿的,关键寓裁纸于娱乐。所以经常裁着裁着就开始叠各种东西,什么小衣服小裤子啦,手枪、机关枪什么的。其实,那种长十厘米宽三厘米的抽烟纸是不会很废纸的,真正废纸的是我跟老疯子才对。叠了各种东西不说,趁大人不在,还会偷偷的学着卷烟,来两口。卷烟很讲究技巧的,放烟叶的时候太多了卷不上,太少了,抽起来不会很爽。卷完之后的收尾工作也很重要,要用嘴唇还是舌头去沾湿最后的边儿是很关键的。唾液太少粘不上,唾液太多纸就会坏掉。最后,掐头儿。就是把烟的一边拧一拧,再揪下来,这样断口的纸就会呈现一种向里的趋势,里面的烟叶就不会在你抽烟向下的时候全部掉出来。以上可是我在卷了不知道多少根烟之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但是,自从老疯子奶奶发现我们两个小鬼偷偷抽烟之后,就再也不允许我们碰他的烟盒了,反正,后来偷偷去的时候,脑袋被敲了好几次。可能是因为这样,直到长大以后我也没再有想要抽烟的念头。
红浪挤进去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直到老太太卷好烟,点上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有所动作,但动作太快,里面又人头错乱,所以,根本没看清楚刚刚红浪为什么突然来个下蹲的动作。但大体上能猜的出来,红浪应该是在向老太太请安。说起“请安”这个词儿,怎么说呢,电视上倒是见多了,也没觉得怎么样,但一旦拿到真实的生活中来,怎么这么别扭。其实,说少数民族会向长辈请安之类的也完全能够理解,就算当作常识也应该会知道,不过,真的见到了,还是有些……好奇妙。红浪嘴里嘀哩嘟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太太听了之后也嘀哩嘟噜的回复了几句,还笑了笑,颧骨处很高,似乎撑的脸上都没什么褶子。虽然肤色也有些暗黄,但又透着红,看起来,老太太的气色不错,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这时候,红浪从人群里又挤了回来,“我们就站这儿吧,里面太挤了,哦,对了,武因奶奶不会说汉话,一会儿你们听我给你们翻译就行了……。”
这么多人,这样的场面,这个老太太到底要说什么,我还真有些期待了。再看海子,那脸色不是什么好脸色,“钱是小事儿,最好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放心吧,比起你们汉人,我们算是实在的了。”
海子被呛了倒是没说什么,黎旭很火儿,“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汉人,汉人的……”
“你特么闭嘴不行吗,他哪儿说错了,你本来就是汉人还咋呼啥?再啰嗦坏了事儿,算你的算我的?自己家的事儿敢情现在……”
说到这儿,海子就闭口不再往下说了,他这一欲言又止的,突然把我给说清醒了。
这种时候似乎应该是我思考的时候,虽然,他们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找到段誉,这一点我很放心,但也不能脑子完全不转。听海子的话,好像避免让我知道什么似的。刘念说过,他查了两年,也没查出什么,但真的是一点点线索也没有,我想那是不太可能的。至于查到什么程度,他又没跟我说。现在,这帮人就在我眼前,也没见他们太过遮遮掩掩的,模样、名字也毫不避讳,难道,最后要杀我灭口不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看重自己了,总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要杀了我,就别想找到段誉了。突然有点儿诡异的小心思,不光是他们,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段誉在哪儿。刘念越是含糊不清的,我越是好奇。我想知道段誉最终的命运会是怎样的,若是,我跟段誉真的像吴锦天说的那样,羁绊甚深的话,也许还能从中看出些自己的影子。
“诶,那小子哪儿去了?”
海子突然这么一问,我也条件发射样的扫了一圈,东子跟李小果不知道哪儿去了!一路上,李小果都有点儿迷糊,但有这一大帮人看着我也没怎么注意,心想他们怎么也不会让他跑了就是了。再说,我在,李小果也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跑了。果然,看海子有点儿急了,那个长了死鱼眼睛都嫌浪费的才小声的嘟囔着说,李小果说要去厕所,就出去了,有十分钟了。嗨,吓死我了,要是李小果自己出去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像上次一样失踪了,那可真是叫刘念都不灵了。
“死人都比你有用,要你来是干嘛吃的,给东子打电话,就说我说的让他们快点儿回来。”
死鱼眼儿打着电话,那边老太太明明都开始说什么了,红浪也只顾着看热闹也没给翻译。
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反复打了几次都是这样。我跟海子都开始着急,但也不知道谁能比得过谁,我是担心,他貌似更像是狂躁。海子让我跟黎旭跟红浪留在这里,他带死鱼眼儿出去找。没想到红浪说也要出去帮忙找人,“那老太太那里怎么办?”
“没事儿的,武因奶奶讲的故事,我早就听过了。只是你们好不容易赶上,想让你们听听她亲自讲而已。其实,回去我给你们讲也一样,反正在这里你们也是听我翻译。”
红浪的这话一出,我看海子跟黎旭气得脸都快变形了,但又不好发作什么。突然觉得好笑,本来严肃的事情,让这帮人弄的让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海子哪里搭个到的这些人。红浪既然自己知道,那直接说给我们听不就完了,还费这周折干嘛。我还以为海子他们真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呢,结果,真是丢人。但现在嘲笑他们也不是时候,至少在找到李小果之前我是笑不出来。
房子的东面有一个独立的厕所,但里面根本没人,电话又打了几次也根本没人接。问了过路的人才知道有一个貌似四眼儿的人向车站的方向去了。原来,那四眼儿等了几分钟看李小果还没出来就进去瞧了瞧,哪里还有人?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就吓的要坐火车回去。但回去的火车晚上才有,结果,就在车站被我们逮到了。看见我们过来,他吓坏了,但也没逃。
海子没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呛了黎旭一句“看你带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连个人都看不住?”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不想找就别找,反正这小子在手里,他能跑到哪儿去?”
黎旭斜着看了我一眼,那语气里明显对海子有些不满。怎么说呢,我要告诉他们吗,如果李小果状态好的话,他的话也许没错,但是现在就说不准了。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李小果会回来是错的。
“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他要是真在乎这小子,还跑什么啊?守着他倒是也能找到段誉吧,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敢情事情过去了,你那边儿又不着急了?”
“你什么意思,好像黎朝阳是我害死的似的。”
“诶,我可没说……”
十五章「传说二」
这话一出,气氛就尴尬了起来。黎旭一直在否认,但神色间就不那么坚定。海子也的确是有些怨气,但又在极力避免。这两人的神态不能不让我怀疑黎朝阳的死另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所知道的信息很有限,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既然跟丁秘书扯上了关系,那怎么说也就不能算是什么正常死亡。但,现在的气氛里明显的还透着另外一种不安。黎家兄弟有什么纠葛,人都死了,海子还拿出来说事儿?原来所说的,人死了就一了百了,看来好像也不完全是那么说的。
海子跟黎旭一安静下来,周围就只剩下远处等车人的吵杂声。四眼儿看两人都不吱声,干脆转过去抽起烟来。红浪去跟附近的熟人儿搭话儿,东子站的有点儿远,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呢……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吴涣开始习惯一个人了。李小果早就不是什么能陪伴在我身边的独立个体了,一个发过疯的人,要如何奢望他能够作为朋友而存在?但大概还是朋友的惯性吧,此刻心中的焦虑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要到哪里去找李小果呢?刚才一路走一路打听也就只是找到了东子,都没听见人说有看见貌似李小果的人。突然想起上次李小果失踪,我就总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坐火车离开了这个城市。但现在即使看着南去的火车,也没有那种感觉,似乎它匆匆离开恰是在为我的再次到来而做着准备,这种预感不是那么太好。
“啊!”
不知道谁突然就大叫了一声,顺着声音看去,东子正靠在护栏上要瘫下去的样子。具体的神情看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吓坏了。像是习惯了刚刚的沉默似的,别人谁也没出声,只是都一致的盯着同一个方向。
“诶?这不是自己回来了吗,太好了,不用找了。”
红浪竟然有点儿兴奋,但气氛似乎就不太符。他的话根本没人接,海子、黎旭、四眼儿包括我,都是一阵平静,最多也只是多看了李小果几眼,但不包括东子,他的反应有些过于强烈。
回红浪家的路上,东子也都一直是远远的跟在后面,四眼儿陪着他。海子跟黎旭什么也没问,李小果也什么都没跟我说,大家就这样延续着那种怪异的默契。。
沉闷的爆发就在当晚………
回到红浪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刚过,事情顺其自然的倒回到了之前缺失的环节。
红浪嘴里的武因奶奶都已经年过九十了,在镇子里算是很老的长辈了,大家都十分尊敬她。很有趣儿的是,老太太从五十年前开始,每隔十年就要讲一次那个故事,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镇子里的年轻人都会聚过来听。今天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讲了,没想到,就这么让我们给错过了。还好,红浪对故事早就已经非常熟悉了,听听他讲的也无妨。
“大概是二百多年前吧,还是乾隆皇帝的时候呢。那时候好像总打仗,就是新疆那边儿。唉,一打仗又费钱又死人,就算打赢了,老百姓也没好日子过。那边儿太远,打赢了没人管也不行。那就派人过去呗,说的轻巧,那大老远的,谁愿意去?不过,还好,当时的朝廷也还算讲情理,新增兵的时候,有几条:家里是独子的不去,结了婚的不去,剩下的就是年龄够了的,不用牵挂家里的年轻小伙子了。当时的先头部队有好几拨呢,我们祖上是五月份那一拨走的,从布特哈,就是今天莫旗那一带出发的。我们祖上是家里的老二,因为大哥刚结婚,所以,他就被增走了。说实话,老大老二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哪个去那么远的地方,爹娘的心呐都受不了。虽然,家里马不多,但还是让老二带上家里最好的小枣红马走了。还好有个邻居家的儿子也跟我们祖上一同被增走了,而且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一路上有个贴心的伴儿再好不过了。
本来这边我们祖上都走了有几天了,家人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谁知道,家里的黄狗也一连几天没回来了。后来听村上的人说,那狗大概自己跟着去了呢。自从我们祖上走后,家人也一直惦念呢,不知道一路上可吃的饱穿的暖。谁知道,七八个月后,自家的那个枣红马跟老黄狗被发现倒在村南的河边。据说那马瘦的只剩下皮了,马鞍子粘到马背上,不知道的人一碰,竟然带一块皮下来。老黄狗也真是老了,自那次远门之后,临死再也没站起来过。当时看到那马跟那狗惨状的人,没一个不掉泪的,这马跟狗是最通人性的,最懂得感恩戴德的,一般是不会轻易离开主人。照这样来看,自己的亲人现在怎么样了,想都不敢想了。
另一边,我们祖上没死也差不离了。刚开始还能熬得住,因为是五月份,是天气渐渐暖和的时候。但过了乌里雅苏台之后,就八九月份了入秋了。热还好说,找块地方歇一歇,这天要是真冷起来,真能冻死人。虽然后来的路上有其他队伍给补给,但死在路上的人,还是一样被随处就埋了。长长的马队一直延伸到前面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永无尽头,走远了的人根本来不及回头伤感什么,因为下一个就有可能是自己。这样下去非死到路上不可,但刚一过扎萨克图汗部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祖上跟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逃跑了。
十月末就大雪纷飞,草原早就没了可供马匹食用的草料了。连马带人的都瘦弱到不行,冬季这样的天气是常有的事,不能每次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冻死的可能性反而更大。而那些走着走着就倒下的人,就要长眠于此了。一有大风刮过来,大伙儿就去追那些被吹跑的生活用资,哪里还有什么忧伤啊,那东西,早就被这颠沛流离的生活震荡的支离破碎了。其实,那也是在赌命呢,那时候距离扎萨克图汗部已经挺远了。就算趁着追回东西的机会逃走,这大雪风天的,能不能找到路回到那里还不一定呢。当然了,他们最后都活下来了,但凡事都得有个代价,一辈子守着一个秘密换自己一条命,也值了。
十六章传说「三」
其实,两人早就有逃跑的打算了,路线什么的,当然就刻意留心了一下。唉,但人算哪有天算来的邪乎。这大草原那么大,地方又陌生,天儿好的话,要顺着路回去也许还有点儿可能。但当时可是大雪天儿啊,别说这陌生的地方了,就是熟悉的地方,那大雪——就算有八成的把握也不敢轻易出门啊。
就几年前的事儿,我们这儿还冻死一个老头儿呢。那老头到大杨树去看他姑娘跟小外孙女儿,回家的时候赶上下大雪。他姑娘都说让他等雪停了再走了,可那老头就是不听,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赶着回家。结果,一个星期了,姑娘那边儿以为早就到家了,家里呢,还以为在姑娘家里。后来,开春儿雪化的时候,才知道是冻死在树林儿边上了,就埋在雪里,被发现的时候,人还是站着的呢。你说,这不是命催的吗?唉,那老头儿辛苦一辈子,老了老了都不愿意坐车,强的很。
不说这个了,接着说故事。
我们祖上两人逃出来之后,也不敢歇息。虽然知道那些来追的也只是装个样子,但还是抓紧时间一口气儿的往远了走。结果走着走着才反应过来,先前做的准备完全是白费,根本辨不清方向。两人商量了一下,也根本毫无结果。风太大,雪太紧,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所谓了,只要是还走着,就不会立刻冻死在这儿。但他们两人当时的状况实在太差,原本就吃不饱,而且身体早就开始虚弱了,再加上这要把人吹跑的大雪天儿。还没走出几里地,就已经快不行了。手脚早就麻木,脑袋也开始发空。两人不知不觉的就开始任凭身体跟着感觉走了,那种感觉大概像是做梦吧,也许人快死的时候,这种状态倒是不错的,可能连冷都不知道冷了呢。
大雪也不知道下了几天,我们祖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蒙古包里了。手脚都肿胀的简直要爆开一样,但还好,小命儿保住了。照顾祖上两人的是个男的,叫赤昂,二十岁左右,不怎么说话,有点儿呆。开始还以为他智商有问题,后来相处下来又好像挺正常的。但是,自从祖上醒来的那天开始,就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原来是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太过安静了,那个叫做苏里,小时候总喜欢跟着祖上的邻居。
在祖上醒来的第二天,蒙古包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是个老头儿,萨特老爹。老爹也不怎么爱说话,大概是习惯了寂静了吧。祖上的身体还没怎么恢复,但那苏里的手脚也明明跟祖上一样还肿着,却开始每天出去,很晚才回来。问他去哪儿了,他只是说出去帮老爹忙去了,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但他跟老爹出去和回来的时间根本就差那么一点儿。几天后,祖上开始起来走动的时候,才发现右脚有些不听使唤,脚踝的地方又肿又紫。雪早就停了,虽然也很想一起去帮老爹的忙,但这个样子也实在不方便,只好跟着赤昂一起在家准备饭食。后来,苏里开始跟老爹一同出去一同回来了。但表情就还是那么呆板,反正这次死里逃生之后,苏里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这样安稳又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开春儿,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是离开,但却不是回家,不能再回到呼伦贝尔了。若是,逃跑的事情被官家知道,家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才来到了这儿,在这儿安家,从住马架子开始直到现在。但,苏里却只在这里呆了十年,十年后的一天,他突然说要走。祖上栏也栏不住,不知道他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没娶媳妇也没成家,现在又突然说要走。没办法,祖上的大儿子当时八岁,祖上让苏里带上那孩子一起走。那一走,苏里跟那孩子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都七老八十了,祖上回去过家里一次。哥哥已经没了,侄子们还在,那么久的事儿了,也没人追究他是不是逃兵了。跟家里那边儿的老人儿一聊才知道,原来当时直接逃回来的人也是有的。还有的只是听说谁谁谁死在半路上了,但,后来明明就有人在西边儿见过那人。那人见到家乡人还装作不认识呢,唉,反正大家逃回来的也都是不太敢回家的。
可能是那次西征中死里逃生的经历太难以忘记了吧,多年后,一听起当年的事儿,祖上还是有记忆的。一时兴起就一直打听个没完,谁知道,最后问出来的竟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原来,有人在西边见过的那个逃兵也恰好是在祖上他们得救的那一带,这下,祖上就更兴奋了,叫上几个孙子,非得要再去西边一趟。
可能人快死的时候,就是喜欢折腾吧,家里怎么也劝不住,再不答应的话,老头儿就要自己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死在回来的路上了。听说,见到那人的时候,祖上激动的很,当晚就不行了。跟着去的几位一看状况不好就赶紧往回赶,祖上死的时候大概也糊涂了吧?临了临了,嘴里还嘟囔着“是啊,你一直在这儿,你来接我了?是啊,我本来就该睡在这儿的,苏里知道吧?他肯定知道的……”
谁知道呢,人之将死说的话也奇怪,不知道祖上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没准儿只是对着空气说的呢,还弄的跟见鬼了似的。不过也的确是有一件奇怪的事儿,听说祖上当年去见的人不是那么太对劲儿,那人年轻的很。跟祖上简直就是爷孙的年龄,怎么可能是祖上当年的战友呢?但那人好像就是家里那边儿人说的那个,没准儿是当年祖上已经老糊涂了,一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年轻的时候呢,其实根本就是认错人了,大概是那人的孙子之类的什么人吧。反正,这件事一直在祖上的心里都是个结,据说祖上当年逃跑的时候,偷了个死人的干粮,所以他跟苏里才能够撑到被救也说不定。总之,跟去的那几位也没说什么,真也好假也好,只当了了祖上的心愿了。谁想到,这一了了心愿,人也就跟着没了。
反正我就觉得故事也就这样了,这故事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听过,大家听了各有各的说法。我是不相信其他什么的,那么久了,谁知道当时到底什么事儿。”
“杜敖成是不是就是觉得这事儿还有什蹊跷所以才把你们骗来的?你们可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一天天游手好闲的,正愁没钱花呢。”
听了半天故事,脑袋都木了,被红浪这么一问,脑袋才开始转一转——杜敖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