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灯盏在头顶摇摇晃晃,燃起的松油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在这个废弃的教堂里,神圣的空气似乎已经被抽离,一切都安静的近乎诡异。
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拱形的落地窗上铺满了树木的暗影,月光恐慌地穿过狭长的教堂。玻璃上那些纷繁复杂的彩色绘饰让人着迷。
诺图依然穿着那身高贵的晚礼服,仔细地把玩一个装满血液的高脚杯。
脚下厚实的羊毛地毯,当然,还有墙上古老却不失优雅的壁画让他感觉很舒服。
即使它只是无尽的废墟中一座荒废的教堂。
“黑暗的仆人们,永恒塔已经被推倒。”他小心地把握在手里的高脚杯放在桌子上,敏捷,迅速。“知道么,主人会赏赐你们每一个人。”
一只金黄色的猫头鹰昂头站在生锈的吊环上,出神地盯着教堂外的黑暗。
窗外是层层叠叠绵延无尽的废墟。
恶龙在废墟上空盘旋,嘶叫着。
半兽人到处寻找着木头,点点的营火烧满了整个黑水湾。
无头骑士对着教堂的周围,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
食尸鬼在拣食腐烂的动物尸体。
诺图做出恶心的样子捂了一下苍白的嘴唇,瞬间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古老的战场——黑水湾,我们伟大的主人与那些召唤者战争之地”。
猫头鹰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睛里盛满血水,两股深红色的血液覆盖住它的羽毛,滑落下来,滴在地板上。
依旧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诺图紧紧地再次握起高脚杯,上面出现细丝状的裂纹。
汹涌的血水在地板上砸出空洞,持续的声音。迅速蔓延到每一个人的脚下。
昏暗的灯光砸进血水里也无法逃脱,屋子里变得越来越暗。
古老的灯盏停止了摇晃。
瓦尔萨.德就站在了那个木制的十字架后面,露出了半个身体,黑色的兜帽依然对着窗外。
半兽人酋长,巨人的首领,骑士们以及食尸鬼马上跪在膝盖深的血液里。
诺图颤抖着,桌子上散落着一堆玻璃碎片,最终挣扎着跪了下去。
捆住耶稣的绳子在暗主背后挥舞着伸长,浸入血水里。
他依旧没有转过头。
盯着教堂四周守卫的巫师们。
诺图坐回座位时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地面重新变成灰色的岩石,连一丝暗红色都没有。
灯盏又开始摇晃,松香燃尽,冒出丝丝白烟。
诺图在黑暗中开口.:“.暴风要塞,通往西岸之门。”
军队的营火已经彻底燃烧了整个大地。天空已经被恶龙盘满。刺耳的嘶叫甚至在暴风要塞都可以听见。
巴尔站在大祭司的身后,嘶吼的夜风将他棕黄浓密的卷发吹向脑后。
暴风要塞在瑟瑟颤抖,似乎怕被破空袭来的夜风撕碎。
岩镇被夹在了战争的漩涡中间。
镇上几乎空无一人,荒废的,倒塌的屋子随处可见。只剩下孤独却执拗的老人们,固执地守着被沙子埋没一半的破房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黑漆漆的棺柩,他们就时刻守在上面,甚至睡在上面。
暗主已经推倒永恒塔,他的军队驻扎在黑水滩。人群中甚至有人说暴风要塞已经被攻破。
麦伦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每天穿行在酷热的阳光,嘶吼的狂风下,连最后一滴酒也已经被喝完。
此刻他正在费力地敲打酒瓶,让几滴水珠流进嘴里。
肚子已经好几天没进食物,却感觉胀的要命。帝国周围星罗棋布的镇子让他厌烦不已。
入云峰笔直地插进天际,通往天父居住的国度。但必须先穿过危险的灰色山谷。
麦伦隔着酒瓶瞅着山谷,却迟迟不敢迈进它的阴影之下。
凯梭甚至没来得及使用任何巫术,大祭司从他的背后穿过走向巴尔。
安德鲁煽动翅膀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个黑影站在凯梭对面。
无数个巴尔把凯梭围在了中间,箭之源泉抽出凌厉的光线,在凯梭身上飞快穿梭,最后光线撞出燃烧的火焰。
凯梭的尖叫让巴尔感觉不寒而栗。而那个黑影对他似乎有致命的吸引力。大祭司魁梧粗壮的身躯像一座臃肿的小山,挡住了灯光。
“哦,我的好孩子,”说话时浓密的胡子颤抖着。
巴尔转过身去,没有理会他。
大祭司自顾自地坐在他旁边,掏出烟斗,“如果你知道那个黑影是谁,也许你就不会怪我了。巴尔,只有召唤者才能面对暗主,活着站在他面前。”
“你是说?”“是的,他是召唤之王——兰德的子嗣。”
年轻的面孔似乎没有任何不同,棕红的卷发束了起来,暗淡无光的瞳孔,下巴的线条坚硬,利落。
巴尔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普通瘦弱的家伙是兰德家族的人,幸存的唯一召唤者。
最后麦伦还是走了进去,阳光突然消失。一切都笼罩在山谷纵.横的沟壑里。
黄棕色的植物爬满了小路两侧,被击碎的石像鬼半蹲在两侧,偶尔会发现半羊人躲在后面,露出生怯的双眼,然后敏捷地跳到峭壁上,消失在岩石后面。
直到麦伦站在入云峰的顶端,挤在愤怒的,手里拿着武器的人群中。他依然没有觉察到,自己穿过了凶险的灰色山谷。
仿佛伸手就可以抓到那些黑云,斜斜地挂满低矮的天空。只留下一个不规则的青色缺口,帝国的光辉洒下银色的光芒,神圣而美好。
而这只会让人们更加愤怒。
黑色的大门紧闭着,其实它更像彼此对视的两块断壁。边缘是刻凿平整光滑的石柱,两边弯成弧形插进了山体中。阳光和雾气混在一起,里面一片混沌。牧师站在中间。
愤怒让人群逐渐失去理智,开始向黑门蠕动。
亡灵树下,伊莱终于下定了决心,黑色的树叶灰烬般,阴霾向黑门飘去。
“告诉牧师,杀死所有人”。
骑士马上走出宫殿,跨上自己的狮鹫,向帝国的入口飞去。
牧师在稀薄的圣光里,不断地在胸前划着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