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镜呈虚象。但里面的那个人和你一样,真实的你,对的,错的。
老罗魂不守舍地在罗母的搀扶下回到客厅,整个人像摊烂泥一样仰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吊灯上一圈圈的蚊香一样盘着的天蓝色花纹让他的头一阵眩晕。罗母但心地看着老公。
“好点没?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见老公半天没说话,罗母把手放在他头上。
“他来了,他来了。”还是这句话,搞得罗母摸不着头脑。
“谁来了?”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整个客厅里在阴暗的光线里有一种压抑的空气在缓慢流动,寂静让每个人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恐怖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是发生,时针咔嚓咔嚓地跳动着,想宣告着死亡的来临。一个沉重地呼吸都被耳朵瞬间而准且地扑捉。罗母狐疑地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门。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奇怪的事情了。
前几天,她就发现这门关不严,经常是自动就打开了,搞得她以为自己因为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而有的时候出门了,都要在拐回来确认一下是否锁了门。心理学书上管这叫强迫症。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一定要把这个病治好,于是专门跑到图书馆查看相关的书籍,一群年轻人还把她当成奇怪的大妈,要不就是某个大学里的心理学教授,可最后她放弃了,心想反正自己年龄大了,还能活几年啊,强迫症就强迫症吧。
但是,每当她买菜后回到家,这扇门都是打开的,而记忆里她很肯定的就是这门她是锁了的。那么肯定是自己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她立刻冲进客厅,到了电视墙边,那里有一块瓷砖是可以取下来的,后面是一个小保险箱,家里的贵重钱财全部在那里面。一分钱没丢,那么是什么家电丢了?也没有。她进到儿子的房间,这里唯一贵重的东西就是电脑了,也都还在。
这辈子,两个儿子是她最宝贵的财富。她为了躲避追查带着他们钻过水泥管道,在小麻将馆打扫过卫生,没有奶水,买点麦芽糖或者藕粉喂孩子,甚至当过一个月的妓女。这些苦都吃了,直到找到了老罗,这个没有任何生育能力的男人,他们达成协议把孩子养大。她适中游走在法律之外,她没有美丽的青春,只有报复,而如今,报复翻过来把所有的利剑刺向了她。这两个房间属于两个儿子的,不能有人进入,她拧动了上面的钥匙,上了三道锁,每一下都那么用力,仿佛告诉自己这个行为真实,可靠,她确实做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罗天鸥的右眼一直在跳,他上课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地,无论老师讲的什么,有多重要,他是着实听不进去了。右眼每跳一下他就揉一下,直到后来,整个人在座位上都无法安生,他的同桌是个男生,以为他尿急,便偷偷给他说一声让他去解放一下。罗天鸥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反正在大学如果是上课期间有私人事情要处理,在不打搅别人的前提下开了后门静静出去就是了。他其实根本没有尿急,只是想在外面呆两分钟透透气,兴许会平复一下混乱和骚动的心情。
灰暗的光线笼罩整个房间,厨房的水龙头上闪着金属的光泽,空气在缓慢地流动,始终咔嚓咔嚓地按照同一速率走着,下午两点的时候,一个女人紧张地在沙发上攥着拳头,整个房间里在从窗外射进的光里忽明忽暗,打在这个女人的脸上,苍白的令人想起吸血鬼的脸上,密密地渗出汗珠,因为就在刚才,她看到了丈夫临走前繁琐的门又自顾自地打开了。而现在,除了那个钟表的咔嚓声之外,屋子的另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也发出了轻微的动静,女人一动不动地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害怕那个东西就在自己的脚下,一旦身体移动,就会有个毛茸茸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脚腕,然后把她抓到那个地方,大卸八块。后来她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动,好像是家具倒下来的声音,她猛地一激灵,直觉告诉她这声音来自儿子的房间。一种强大的力量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冲向那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快要窒息了。
这房间里已经完全没了原来的样子,她很后悔在把屋子锁上的那天以后的日子里,没有再打开看一看这个屋子。而如今的房间里所有的墙面上都用血红色的涂鸦,一字一句,潦草地,疯狂地,凌乱地,爬满整个屋子,房顶,四周的墙壁,地板“我来自于哪里?
我到底是谁?
你干了什么?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被切除了右脑了?
记不起来了,混账东西,都去死吧——让这个屋子里被鲜血填满,谁敢动这个心脏,它在*近死亡的终点。
*迫你,让你疯掉,疯掉,撕破你的脸皮,挖空你的心脏,疯掉,统统疯掉!”
这些刺眼的字句,就像是诅咒一般刻入女人的大脑,她的脑仁剧烈地疼痛着,两腿发软,跪在地上,她组织不好自己的思维了,那些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脑海中,她的意识里出现了许多她没见过的人,都是一张张年龄在三岁以下的孩子,他们无辜地瞪着大眼睛,而每一个眼睛都那么地呆滞,仿佛都流干了泪,后来他们疯狂地大小,表情怪异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些怪叫怪笑的眼仿佛透过了她的眼看这周围的房间,到处都溢出血红色,她的大脑有一处断裂了,就像古筝的琴弦,“嘭”地一声,眼睛里的光芒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而另一边,罗天鸥顺势倒在了走廊上,而其他的同学还在上课,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是一声闷响,又恢复了安静。
罗枭一阵钻心的疼痛,呼吸不畅地歪倒在一旁。他身后的那个小孩儿,就像有人给他输入了大量的营养液,他,居然长大了,变强壮了,他恢复了精神,高高兴兴地盯着歪倒在一边,甚是虚弱的罗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太得意忘形,走过去慢慢扶起罗枭,问:“你没事吧,你有事我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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