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别离此即
东邪2015-10-25 04:162,409

  那一束白色的暖光从黑暗的森林*出来,就像忽然在在厚绒绒的毡包上打开了一个口子,漫溢出水一样的光,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阿鸾和墨裔立即奔了过去。

  “干绛!”阿鸾像只归巢的鸟儿扑向儿子。

  她一把从锦岳背上抱过儿子,她哭着喊了起来:“干绛,娘的宝贝,你吓死我了!”

  墨裔也接过妹妹,墨孜像失去精髓似的,软软的倒在哥哥怀里。

  “她怎么了?”墨裔摇摇妹妹,妹妹没有反应。

  昱风行平宁的说:“没事,他们只是被迷晕了,再过一个时辰自然可以醒来!”

  “姆姆,回去吧……”锦岳轻轻地说,他苍白的脸孔像一块没有瑕疵的白玉,他说着向后面慢慢滑下。

  “锦岳!”昱风行的双臂在后面接住了他,那白玉上晕染了血红的丝线,像沁了红线的的玉兰花。

  沉浸在重逢快乐中的阿鸾终于从得子的忘乎所以中醒过来,“锦岳,你怎么了?”

  “他受了重伤!”昱风行沉沉地说。

  昱风行将锦岳轻轻扶定,立起上半身,他颤抖着拉开他的上衣,将他的后背整个显露出来。

  那后背上有一大片的惨绿色,似乎是一朵大而放肆的莲花,迎着风还在恣意盛开。昱风行大惊失色,他右手举起巫杖,让弯曲的杖头对准锦岳,缓缓地,一圈淡得看不清的光芒笼罩着锦岳,像是轻轻的水雾萦着他裸露的后背,良久,那光芒淡了,晕化成一缕缕气流飘散得无影无踪。

  阿鸾急切地问:“昱巫,他不会有事吧?”

  昱风行摇摇头,“他受了至阴之掌!我刚才只能制止那阴气不至于扩散心脉,但仍然有性命之忧!”

  他沉吟道:“这里治不好他的伤,我必须要把他带走!”

  “你要带他去哪里?”阿鸾和墨裔同时问。

  昱风行深深地扫射了面前这些人,他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去南方热地!”

  “要去那么远?”

  “他中的是至阴之伤,必须去至阳之地,以万物相生相克之理,徐徐疗之,方能痊愈!”

  阿鸾抱着阿干,眼泪浸湿了儿子的衣襟,她动动嘴唇,还是把有些话压下去了。

  锦岳微睁眼睑,他虚弱地问:“昱巫,他们和我们一起去南方吗?”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护送你都成问题,再加上几个,万一遇上威胁,反而是害了他们,你放心,鸾妃他们在这里会很安全的!”

  阿鸾苦笑道:“锦岳,你和昱巫去吧,可不能因为我们母子的原因耽搁了你啊,我和干绛在这里会好好的!”

  锦岳挣扎着撑起身体,他打起精神说:“娘,锦岳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请你好好照顾干绛,我……”

  “你怎么能……”阿鸾惊惶失措地听见锦岳称他为“娘”,她知道,这个称呼此刻不是出于权宜之计。

  “姆姆自小疼爱锦岳,锦岳早已经把姆姆当作了娘,父亲下重旨让我带着娘和弟弟离开不周山,是我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是,是我的过错……如果我能治好伤,一定还来找娘和弟弟,如果……”

  他说着眼泪蒙上了眼睑,却强行忍了又忍,勉强让悲伤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

  “如果不能,娘也不要挂念,抚养弟弟成人……我……”他说不下去,只有脸上僵硬的一抹微笑,像是深秋里最后的一丝暖风。

  “锦岳……”阿鸾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她紧紧抱住阿干,却失去了刚才得子的兴奋,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墨裔!”锦岳向墨裔伸出手。

  墨裔的眼睛里是欲掉未掉的泪水,他哽咽道:“你要走了吗?”

  锦岳从怀里取出只剩下剑柄的木剑,他歉然一笑,“对不起,我把你送我的礼物弄坏了,你不会怪我吧?”

  墨裔摇摇头,“我说过,等我将来做了大事业,我会把阳城官库里最珍贵的宝贝送给你,我说话算话的!”他那么说的时候,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他想自己是很久没有哭过了吧,怎么今天竟然无法压抑内心里酸涩的难过。。

  锦岳不再说话,他只是对他的朋友微笑。

  昱风行将锦岳扶住,他望着开始泛白的天幕,说道:“你们快回去吧,天要亮了!”

  “那这里怎么解释?”阿鸾望望满地的尸体,这才感觉心里瑟瑟的。

  “实话实说!”昱风行斩钉截铁地说,他望着疑惑重重的眼光,缓缓的解释道:“你们说,那些从暗森林出来的怪物抓走了锦岳,至于为什么抓走,你们说你们也不晓得,也许他是遭到什么诅咒也未可知,墨裔和墨孜是自己逃走的,如此这般,便可以了!”

  他右手轻舞,指上居然飞动着一只淡紫色的蝴蝶,“鸾妃,我把这个鹣蝶送给你,遇到危险情况,放它离去,它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到我,我立刻来救你们!”他将手一送,那蝴蝶飞到了阿鸾手里,不过瞬间,竟变做了布帛折成的蝴蝶玩偶。

  阿鸾握住鹣蝶,对昱风行点点头。

  昱风行再次环顾了众人一眼,他叹声道:“我们走了!”

  他右手的食指拇指在嘴边做成了一个圈,一声高亢的哨声迸发了出来,冲天而啸,高遏行云,扩散在灰白色的天空下,远远地听见起伏的踏踏声,和着那哨声,汇聚成早晨清新的旋律。

  声音近了,哨声也慢慢地散开成为淡淡的轻雾,一匹银灰色的马像羽毛一样飘向他们,那马鬃毛飘逸,四蹄翻飞,毛色亮得像青铜器的光滑里部,没有任何凹凸铭文的装饰,自然得仿佛就从那世界的本初生长出来一样。

  马儿温顺地停在了昱风行面前,它嗅嗅主人,又用鼻子触了触锦岳,身体一倾,立刻伏在地上,昱风行抱起锦岳,骑上马背,那马见二人坐定,喷喷鼻息,前蹄一伸,蹭地立了起来。

  “鸾妃,我们走了!”昱风行在马上拱手。

  “昱巫,他们在这里真的安全吗?”锦岳弱弱地问。

  昱风行意味深长地说:“当然,至少,比我们安全!”

  “锦岳,我和干绛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阿鸾在沉默了很久后开启了这几句寄语。

  锦岳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对阿鸾很慢地点头。

  昱风行一拉缰绳,“走!”那马得令,四蹄拉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在荒原上同样划出一道弧线。

  阿鸾怔怔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辽远的地平线上,终于,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墨裔怅然若失地抱紧妹妹,他忽然惊奇地发现,妹妹的后脖颈上,什么时候多了个血红色伤痕,斜斜地横在光滑的肌肤上,像一朵夏天招展的蔷薇花……

继续阅读:第19章 自此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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