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吸了口气,面色恢复平静。
“你不用随我入宫了,赶去城外将我的军队调集进城,相信守城的高启朝不会阻拦。”
“王爷……你……”刘凯愣住,调集军队进城?……皇城之中,除了皇帝的御张军,绝对不允许其他军队进城。王爷这么做,莫非是……
柳言从前面迎上来,“王爷,马车已经备好,大臣们也已经纷纷前往王大人住处了。”
“王爷,你这是……”刘凯愕然望着张涛的侧影。王爷与王大人邀请大臣们做什么?
张涛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去,柳言跟在身后,刘凯愣了片刻,听见前方张涛的声音——“刘凯,赶紧去办你该办的事去。”
调集军队!
……王爷和皇帝,终于要开始争了么?
刘凯竟有些怅然,他跟着张涛多年,深知张涛虽然外表冷漠,但对兄长一直推举爱戴……没想到今天……
这一天刘凯没想到,张涛也同样没想到。他不想大动干戈,毕竟威胁国家社稷,但是,他不得不动用武力来威胁……希望,能让汐儿平安归来。
汐儿,你离开得已经太久……
马车向宫廷驶去,柳言与若干护卫在一旁策马而行。车里的人,神色凝重。
皇兄若还顾念手足情分,应该不会太过相*吧……但是,为何他依然心神难宁呢?平儿死了,又到底是谁下的毒手?琛妃的死……秦岚的伤……
绝不会是汐儿,绝不会是她!
张然特意在大殿上接见了张涛。
——偌大的殿堂,只有张然与张涛两人。
“涛涛,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常常趁父皇不注意时跑到这里来不去练功。”张然笑笑的坐在前上方的宝座上,如此说道。
张涛环顾四周,勉强一笑,“记得,那群侍从侍女总会四处找我们,只有大殿他们不敢进来,所以我们老躲在这里。”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没想到我们会有一天如此坦然的在这里。”
“因为皇兄已经成为人人仰望的皇帝,当然会在这里。”
“呵呵……其实,不论是文或是武,你都胜我一筹,如果不是因为长幼有序,这里坐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皇兄谦辞了,如今太平盛世,皆因皇兄你治理得当。”
“……如果是你,或许会比我做得更好。当王爷……委屈你了。”张然的笑容越发深沉。
张涛稍稍皱起眉——张然每句话都在牵引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抬头看张然,心底是沉沉的分量。
“臣……惶恐。”
“哈哈哈哈哈……”张然突然大笑起来!顿时又停住,看着张涛,“涛涛,你总是这么警觉,总是知道分寸。……你真的让我感到一种威胁。”
张涛没说话,张然步下宝座,缓缓走到张涛面前,笑谈:“你让我觉得压力……”
“陛下过分忧虑了。”他不吭不卑道。
“不过分,一点都不。……我知道眼下有很多大臣拥护你…你的势力让我不得不忧虑…”
“陛下想除了我吗?”
“……你我亲为手足,眼下,国家社稷当前,我希望你不要误了我的事。”张然在最后一个字眼加重了语气。
“陛下请说。”
“帮助我,把木灵汐带回来……”
“我的王妃跟国家社稷有关吗?”
“她伤了我的皇后……害死有孕的琛妃……你认为呢?”
张然神情莫测的看着张涛,眼神里是不容反抗的决绝。
“陛下,未免太过武断。”张涛语气淡淡。
“武断?……呵呵,给琛妃送茶点的正是你的侍女平儿,如果不是受到木灵汐的指使……唯一能怂恿她的,只有你。”张然直视着张涛,“或者……真正想害我的,不是她,而是你吗,皇弟?”
张涛毫不推拒迎着这犀利目光,“她不会,我更加不会。”
“事实摆在眼前,涛涛,……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你我的和气?”张然一手搭在张涛,轻拍了两下。张涛却觉得,肩上的力,沉过千斤!
“……皇兄,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会让汐儿变成第二个秦岚的。”
张然的眼神闪烁,附上他的耳畔低语:“汐儿不会是秦岚……她会是我真正的皇后……”
张涛愕然望着张然——他竟然,竟然唤他的王妃汐儿!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皇兄……你当真没考虑我的立足之处吗?”这是他最后想知道的。
张然的手,从他肩上滑落下来。“惟有江山,和美人,我绝不相让。”
张涛凄然一笑,“我也一样。”
张然心头一怔——“你?!!!
他看见张涛决绝的笑,字字问道:“你当真要与我争?!”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而是皇兄你。”
“你要拿整个穆萧国的存亡威胁我?”
“皇兄你又何尝不是拿我的王妃威胁我。”
张然目光陡然变得狰狞!——“皇弟……可以退下了!”
“臣,告退。”
张涛转身迈出大殿,阳光在他身后拖出冗长的阴影,张然在大殿上静静看着这阴影——直到全部消失不见。
他的皇弟,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这天夜里,皇城中出现了两批军队——这天夜里,朝中大臣们也分割成了两派——维皇派和亲王派。
双方没有正面交锋,但势力各持一方,穆萧皇城内不安的气息由此曼延开来……
与穆萧相临的北修国内的百姓也从游走于两国间的商贩口中探到消息——
北修多雨水,瓢泼大雨使得山路旁的茶棚内聚集了各方赶路人。
两个商人模样的年轻汉子坐在茶棚中一角,探问起商品的价钱,话题扯开,竟谈到了穆萧国内的不宁。
“那张亲王扶持皇兄登基,如今竟要谋反?真是人心难料啊……”
“可不是吗,听说那琛妃的死就是和他有关。”
“啊……真的吗?琛妃就是那个怀孕的妃子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茶棚人多而杂,被人听到也不奇怪。一个人插进话来——“我听说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两人一看,让出座来——“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