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夜父几人辞去，殿里只剩下袁罗修和白夜两人。
“你想说什么？”白夜从桌案下边拿上两块牌位，提笔在上面分别写着：夜聆、夜瞳，并选出雕刻刀着手挑边刻痕。
现在就帮夜聆刻上牌位有什么用意？他们也是流有白府血统吗？但他们手上没有留下鬼凤凰花的标记，难道后背的那个算是另一种标记？不同的标记应该代表不同的意义。
袁罗修满脑子的疑问。
“留有标记的不一定都是我白府的人，你手上的只是代理者的标记。聆儿两人后背的是续命花，并不是代理者的标记。续命花花中有十二根花蕊，每过一年就会凋落一根，十二根花蕊全部凋落，也就是他们这第二条生命的终结。”白夜说。
“他们的生命真的靠着这朵续命火花维持？”
“白府的子嗣都不长命，能续得十二年性命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白夜答非所问。
“你怎么做到的？”真如那些故事中的，只是在石头上画个续命符咒吗？
“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续命石上必须刻上两种最古老的再生之咒和往生咒，再生之咒能转化新生的丧魂，每一千个丧魂能转化成一个新的再生灵，再生灵通过水鬼的阴腹孕化成半人半鬼半阴半阳的形体…借予再生咒渡转到刚死的尸体上…就这样……完成了一个死人的复活…最难的是，一个再生灵孕化出形体需要十年的时间。”
“一个再生灵需要一千个丧魂才能转化…这一千个丧魂你们又是怎么得到的？”杀人吗？为了复活一个人而牺牲了一千个人，这个数目这简直惊世骇俗。
“这世界上每天死的人何止一千个…还怕没有丧魂可收吗？无法直接进入地狱转生，执念又不强的丧魂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随着时间慢慢的烟消云散，我以续命石收集他们并净化到一起孕化成形成新的灵魂，其实就是帮他们再次重生”
“希望如此。”
“你身上其实也带有一朵续命火花，回去后自己数数，还剩下多少花蕊。”白夜笑得明媚。
袁罗修一惊，忽然之间觉得有什么东西游走在背脊上，心底空落落的。就在一年前，自己头部中了子弹，所有人都说自己能活过来就是个奇迹，难到是因为…一个正常人死了之后复活过来是不合乎科学依据的…但是…这段时间亲眼目睹奇怪现象的不在少数，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去辨别…他们产生的原理又是什么。
话说回来，悦兰舟呢？他也是靠续命石而复活？
“只有求生意志很强的人才能和续命石上的灵体产生共鸣从而复活，他完全没有求生的意念，只有通过变成吸血鬼这个最简单，下场却最惨的。”白夜回答。
“最惨的下场？”除了被阳光焚烧而死，还有别的残忍下场？
“吸血鬼的灵魂意识以身体的血液为容器，身体焚烧殆尽等同灰飞烟灭不会有轮回转世。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奇迹。”白夜特意抬头瞟了他一眼。
沉默了许久，袁罗修还是把问题着重在悦兰舟身上，他问：“白胧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只希望悦兰舟真的能够拥有他憧憬的那个未来。
“他还没正式入籍我白府，入籍之后白胧就是他的新名字。”白夜说。
“是谁？”除了自己，还有储少秋、贺兰、李杨其他人没有改名入籍白府，这个白胧会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谁挑了“白胧”这个名字，谁就是白胧。”白夜说。
经白天老祭司的那段话里，他试着咀嚼白夜这两段话，果然是带着很多对自己的暗示，照刚才她对夜聆的举动，入籍白府后的名字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如果自己现在就决定入籍白府，也可以选择“白胧”这个名字，自己就成了能够给悦兰舟新的未来的那个人……
白夜是在试探自己。
袁罗修*视着她问：“你没有对我做过手脚吗？”
“只是身体上的，其他的还是原封不动，否则，你还能在这里问个没完没了吗？”
袁罗修紧闭上眼睛沉思着，凝聚了全身的思维最后说出了这几天来已经做好的决定：“我什么时候可以入籍白府？”
白夜停下手中的雕刻工作，斜视着他阴笑着说：“名字在桌上，自己挑。”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袁罗修这个名字还是会保留，现在的你不会有任何意识上的缺失。”
正是自己想问的问题。
“李杨和储少秋什么时候会入籍白府？”除了白月，如果有更多的白府人一起或许会更容易办事。
“什么时候都可以，取决于他们有没有足够的勇气。”
勇气？指的是承担入籍后最坏结果的勇气吗？自己的这份勇气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凝聚起来。
“我会选择哪个名字？”既然她能透识自己的想法，这个预测应该也是不在话下。
“一个都不想。”
果然说中了。
“但是…哪个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刻着名字的牌子，上头有我的鬼言灵，得到鬼言灵，你就像是得到鬼府资料库的一把钥匙…该你知道的它都会一一告诉你。”白夜说。
“鬼言灵？”
这名字又是有一大套诡异的学问，既然一定要选…那就选吧，只是…悦兰舟提起过白胧这个名字，心理多少有些纠结。当手放在六张名牌上时，还是决然的拿起来“白胧”。以悦兰舟现在这种人类形态，必须有自己在身边，是不是他索要的幸福未来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名牌使用的是上好的竹材，冰凉凉的触感从手心一路延伸到全身、连着混乱不堪的脑袋也穿透了一下，瞬间觉得脑袋里的空间被大面积开拓了一大片。
“想不想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白夜问。
“我会听。”
““胧”字代表着朦胧中不失光明也不陷黑暗，无论你未来面临着怎么样的局面，你都能守住自己的中界线，然而，处在不明朗又不黑暗的你总会受多疑之困而无法自拔…以代表光明的“白”字为引，就能解你多疑之困。”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感激你今天的赐名。”袁罗修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到晚上的八点，正是悦兰舟能外出的时间。
“别急着走，我要介绍几个人…不，几个水鬼给你认识。”白夜说。
“水鬼？”
既然是要介绍水鬼认识，袁罗修当然有些期待，乖乖的静坐着等待，这或许就是入籍白府后的优待。
“你喜欢提前给白府的后代刻好牌位吗？”袁罗修还是忍不住的对白夜的行为产生好奇。还记得在白府的二楼里，也有一块刻着“袁罗修”的牌位。
“对我来说，作为人类的你们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们只是靠着我用各种力量维持人类正常体征的鬼子…所以…明白了吗？”
袁罗修内心一声暗叹：白月那诡变的语言能力才能就是从这个白夜出师的。
“那么，你也不是真正的人类了。”一个正常人类活到77岁不可能还保持着十八岁少女的容貌。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但她曾、经是。”
白夜的灵体和宿体拥有不同的性格，难道是双重人格导致？或者她的确能分离出两个独立的意念体？正在暗暗思考着时，耳边忽来一声稚嫩的而慵懒又带着一些不屑的声音说：“不是人格分裂，也不是灵体宿体双分，拥有人类身体的的确是白夜，俯身在白夜身上的叫鬼乩，是鬼府真正的主人。”
听到这一来自身体内的声音比说话的内容更为惊讶，袁罗修问：“谁在说话？”
“你身上的鬼言灵。”白夜说。
“鬼言灵？”
正说着，殿门口的纱幔受一阵阴风席卷着往里飘飞起来，一条水柱字殿外的那条水渠划着弧形的进入了殿内，落地之时化作一位穿着丝绸锦缎的美艳女子，与之前见过的水鬼之后旷衣十分相似。
“妖怪？”袁罗修心中暗叫着，水影幻化人形魔术？是超自然现象？
“她是水鬼一族的女相旷衣，也是水鬼后的第五个公主。”耳边再次传来解惑的鬼言灵的声音。
旷衣面带匆色惶恐的跪拜在白夜面前：“旷衣拜见鬼乩殿下，旷衣不察双子进入续命石中，扰了鬼子的重生之躯…还请殿下责罚。”
白夜放下手中的牌位理了理身上的白袍正坐着，神情也认真了起来说：“你不用给自己揽罪。”
旷衣惊颤颤的说：“殿下…胧姬和染姬只是一时贪玩，都是旷衣之过，是旷衣一时失察，请责罚旷衣。”
“你兼顾两个再生灵本来就勉为其难，他们也是被人纵容了才一时起了贪念，我真要责罚的话，他们两个就不能活着溜回去了…”白夜说。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只是，我们水鬼族触犯了鬼佛禁令，一定要受到惩罚，这份惩罚就有旷衣承受。”
“什么是鬼佛禁令？”袁罗修在心中发问。
鬼言灵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妖魔鬼怪十分猖狂，从冥河里爬出来的，从地狱里溜出来的更是肆无忌惮，白佛来到这里之后利用自身佛气清除了大半，为了不让所有种族灭绝，地狱鬼阙的鬼皇就和白佛协定出鬼佛禁令，这个禁令只有三条，禁扰世、禁误世、禁祸世。鬼皇建立鬼府并派遣鬼司来掌管地面所有鬼怪事务，只要是加入鬼佛禁令接受鬼佛监视的种族必须接受这三条禁令的制约，触犯者一定受到严惩。”
“谁该罚，谁该赏我分得清楚，你知道我的脾气。”白夜对旷衣说。
旷衣哭着哀求：“请殿下开恩…让我替她受罚吧…求求殿下了…”
“旷衣…三次代罚的限额你二十年前就用完了。”
“旷衣知道，旷衣恳求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祭司大人…祭司大人…请你和殿下网开一面…”
“姐姐，用不着求她…”一股泉水入注殿内化成青碧衣女子，她面容冷艳而神情桀骜的直立在白夜面前。
又是什么怪？
鬼言灵说：她是六公主旷织，水鬼族中最活跃的水鬼，曾经触犯过几次鬼佛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