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奕譞确实有些惊讶,明明是凯旋而归,哪里来的祸事,“怎么回事?”
“王爷……还是您自己看吧。”说着话,曹德泰也不准备念这份慈禧的懿旨,只是小心的递了过来,旋即又退了下去。
奕譞疑疑惑惑的展开圣旨,心里却是一个劲儿的跳,似乎已经预示着这道懿旨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懿旨上说,就在昨天,也就是奕传回捷报那天晚上,绍兴县传来太平军侵扰当地百姓的消息,且这波太平军的实力相当大,据报已经占据了浙江好几个州县,大本营在绍兴县,周围还有几个镇,分别是柯桥镇、华舍镇、东浦镇,现在正在朝柯桥镇西边的湖塘镇进发。
末了,慈禧还厉声斥责了奕譞几句,说他是敷衍了事,食君之禄,未尝忠君之事,还说这次失误要给他记一大过,日后若有再犯,定当大力惩处云云。
看完圣旨,奕譞心中一阵烦闷,好不容易拼了老命打了场仗,到了最后却仍旧被上头斥责为不忠,这世道要怎么混呢?奕譞斜视了洪贵福一眼,发现这时的洪贵福满脸铁青,时而还要冷笑几声,便轻声叹了口气,朝着曹德泰道:“曹公公,你先回去吧。烦劳告诉太后一声,老臣定当鞠躬精粹,死而后已,不负太后圣恩。”
“那……就祝王爷好运,太后那边奴才一定会帮您说情的,奴才在这里预祝王爷得胜回朝。”说罢,曹德泰向奕譞揖了一揖,扭身便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时还不忘回身说了一句意味声长的话,“王爷,太后最近好像想见皇上了,您老最好悠着点儿……”
觉得曹德泰已经走出会议室后,载湉小心的推开箱子顶,打开一条缝观察了四周一圈,这才放心的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后,载湉好奇的来到奕譞身边说道:“阿玛,刚才那人……”
“是曹德泰……”奕譞再次望向洪贵福,深吸了一口冷气,似有着无尽的忧虑。“他来传太后的旨意,说……”
载湉见奕譞一副愁苦不堪的样子,登时就知道发生了大事,急忙摇着奕譞的胳膊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太后说……昨天传回消息,太平军已经占据浙江一个县城,三个小镇,现在正向着湖塘镇开拔……”说罢,奕譞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这只有五千人马的洪贵福倒是好对付,可是另一路太平军竟然有那么大的地盘。仅凭现在手上的那些兵马,似乎有点玄。再者说,真正的太平军的头领都已经在这里了,那那一路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载湉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同样回头望向洪贵福,只见洪贵福依旧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下无疑点起了载湉心头的怒火。载湉飞奔到洪贵福面前伸手一把便把他提了起来,勃然大怒道:“说,你究竟是谁!你不是太平军的首领么?浙江哪里是怎么回事?!”
洪贵福始终耷拉着满是血迹的脑袋,被载湉摇来摇去的时候脑袋就和断了一样,没有一点支持力。当下洪贵福冷笑一声,抬眼看了一眼载湉,淡淡的道:“你还记得我在冒充王光忠的时候,回家丁忧了两三天么?如果你的记性足够好的话,你应该不会忘记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你遭到了刺客的袭击。那个刺客的确是我太平军的,可是我身为太平军的头领,我都不知道那个刺客会来刺杀你,回去一想我才明白过来,那个刺客应该是杨秀清派过来的。”
“杨秀清?”载湉见洪贵福有意配合,神色也稍稍轻松了许多,回想起在牢里小贵子的话,载湉问道:“就是那个带着你逃出天京的人么?”
“嗯,”洪贵福点了点头,接着道:“杨秀清是跟着我爹一起打天下的好兄弟,我爹待他也不薄,一有缴获来的金银就会赏给他一些,自然,其他的东王之类的也会有。可是在我太平国国势日盛之时,这厮却想要窝里反,接连陷害了东王西王,到了最后甚至还暗示我爹让位于他,这种事情我爹自然不会答应。于是,杨秀清便记恨下了这件事。
又到了后来,朝廷的军队攻破了天京,杨秀清便趁着曾国荃等朝廷将领只顾分赃的时机,悄悄挟持我出了天京,在赵家镇隐藏起来,虽然我那时还有一些旧部,可他们在杨秀清的威*下一直对我视若罔闻,我也想着即时脱离这个地方,在保留天王的身份下,化名王光忠偷偷潜入了直隶府衙,这样做一是为了远离杨秀清,发展自己的实力,二也是为了太平军的长远发展。因为我发现,李日昌那个昏庸之辈敛财无度,我若是可以靠近他就可以为太平军的兴起积攒军费,同时也可以发展自己灭了杨秀清!
可是,就在我的计划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之时,杨秀清派来了刺客来刺杀你,他这次的目的一是为了杀你,二则是为了杀我,因为他一直派着探子在你们身边,他知道我和你们走得近,就想借机杀了我,好让他顺利当上天王。
还好那天有人保护了你,我才得以逃过一劫。第二天我就回到了赵家镇,杨秀清见到我后很是吃惊,但碍于君臣礼节依旧向我行了礼。我便趁机安插好了刀斧手,把他引诱到了一处佛堂,等待时机一起下手。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死,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也就毅然离开了赵家镇,跑到了外面,我派人找了好几回,却依旧杳无音信。
看来,浙江的那几个太平军势力,应该就是他建立起来的……”
“哦……”载湉点了点头,微笑着拍了洪贵福一下,问道:“你小子够倒霉的,这样吧,你想不想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