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仗义援手
鲁西南是个多山多水地区,人烟虽不算稠密,大大小小的集镇却也不少。集镇上做买做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熙来攘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还有那耍猴的、卖唱的、变戏法的、练武术的,更为这繁华街市凭添了不少红火热闹的气氛。
街心附近有处空场,场中间有个小女孩正在舞剑,周围吸引了一大圈人。但见那女孩体轻如燕、剑走银蛇,虽功力火候尚未到家,可一套六十四式太极剑法施展开来,倒也中规中矩、象模象样。
方琦正杂在人群中留神观看,忽见附近引起一阵骚动,有个锦衣青年正在追赶一个小孩儿。小孩跌跌撞撞地边跑边嚷:“救命啊!好心人快救救我呀!”
锦衣青年满脸怒容,在后面边撵边喊:“那里跑?快给我站住!”从青年的举手投足之间,不难看出是个武功不弱的练家。可那小孩似乎也很聪明,专往人多地方乱钻。锦衣青年见一时追赶不上,“嗖”地纵起身形,施展出上乘轻功,踩着攒动的人头飞快向小孩扑去。小孩吓得小脸刷白,连呼救的声音都在颤抖。
方琦实在看不下去了,飞身上前,拦住了锦衣青年去路。冷冷说道:“朋友,看你也是个仪表堂堂的七尺男儿,干嘛要以大欺小、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
锦衣青年本来因追不到人正在着急生气呢,突然又被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给拦住,按常理分析定会怒火上撞、不肯善罢甘休的。谁想锦衣青年打量了方琦几眼,非但什么也没说,竟然冲对方笑了笑,转身扬长而去。这一结局不仅大大出乎围观者的预料,也是方琦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方琦的心里却像被锥子扎了一下似的,感到隐隐作痛。因为他的感觉告诉他:锦衣青年的笑声中,似乎充满了对一个愚昧无知者的讥笑与嘲讽。难道是自己做错了?难道我不该帮助那个小孩?难道……方琦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由不得在心中暗暗慨叹:世间之事怎这么复杂、这么令人难以琢磨呢?
次日上午,方琦出得镇来正在往前行走,忽见路边上躺着个小孩。过去一看,正是昨天被锦衣青年追赶的那个孩子。只见他满脸泪痕,已经哭得背过气去。急上前将其扶起,并用左掌按于小孩背上,把真气缓缓输入其体内。小孩很快苏醒过来,刚一恢复知觉,马上又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悲天怆地、撕心揪肺,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方琦好不容易才劝止住,甚是动情地问:“这位小兄弟,你为啥要如此折磨自己啊?”
“我——不想——活啦!我没法——活啦!”说着,小孩又抽抽搭搭、没完没了地哭了起来。
费了好半天劲,方琦总算搞清了来龙去脉。原来小孩是山西人氏,家中有一幅十分珍贵的古画,已经传了十六七代。前不久的一天夜里,突然有个蒙面人闯进家中,硬要把那张画交给他。小孩父母也会些武功,便与其打斗起来。那人手使一对叫什么“阴阳跋”的奇门兵刃,功夫甚是了得。结果,小孩爹娘都被那人打死,只剩祖孙俩幸免遇难。谁想刚流落到这里,那人又追踪上来。
方琦听后,不由悲从心底起,怒向胆边生。急问:“追你们的是个什么样人?”
小孩忙说:“就是昨天被你截住的那小子!”
“你爷爷现在何处?”
小孩眼圈一红,说道:“叫那个人给劫走了。”随后,又战战兢兢地叙说了事情经过:“今早上我们刚走到这里,那人突然从路沟中跳了出来,*着索要那幅画。爷爷说没带在身上,埋到一个河边的大树底下了。那人就硬拽着爷爷带他找画去了。”
“往什么方向走的?”
“就往那边。”小孩用手一指,又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伤心地自语着:“看来那张画再也保不住了,可怜的爷爷也指定活不成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方琦连哄带劝地说:“小弟弟,别难过。你先回镇里找个地方歇着,我这就去帮你把爷爷找回来。”
小孩一听急了,连连摆手说:“不!好心的大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去呀!那个人会把你杀死的。”
方琦却像没听见似的,朝着小孩所指的方向疾掠而去。
沿着一条很少有人行走的羊肠小道,方琦一气往北追出了二三十里。前方不远有座山,路到山脚下便到头了。“九州飞鹰”几个腾跃奔上了山顶,举目四望,前方是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再往前,隐约似有一条河流。方琦一刹腰,又继续向前追去。
太阳已经偏西,方琦也说不上追出多远了。只见前面的草越来越深、树越来越多,却始终连个人影也没看到。不由心中犯起了嘀咕:回去吧,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孩,既不忍心又不甘心。不回去吧,要想在这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的荒山野岭中寻找一两个人,亦无疑于大海捞针,希望十分渺茫。正在犹豫不决期间,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断断续续飘入耳内。
方琦凝神细听,果然是有人在唱,急循着歌声直奔对面一片山林走去。
“天当被,地当床。熊罴为我驱蚊蝇,虎豹替我挠痒痒。山鸡野兔你快进锅,我不为吃肉只喝汤……。”一位身背弓箭、手提铁枪的老者正边走边唱,一看便知是个猎户。
方琦迎上前去,双手一揖道:“借问老人家,可曾见到有两人从附近经过吗?”
老者手捋墨髯,略做思忖,说:“小兄台问的可是一个锦衣青年与一位银发贤翁?”
方琦回答:“正是。”随即又问:“莫非您已见过这两人?”
老者点了点头,说:“约半个时辰之前,我在前山追赶一只狐狸,不巧正瞧见他们两个由此匆匆而过。”
方琦忙问:“他们往哪边走的?”
老者用手朝北一指,“好像是往泗水河方向去啦。”
“多谢老人家指教。”方琦说罢,飞身向北方追下。
泗水河是黄河的支流,水面足有二百多米宽。方琦赶到河边时,太阳已经压山。极目四望,除了横在面前的那条大河,就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苇荡和沼泽,不但没有半条人影,连一间房舍和一缕炊烟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