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罗健指使家中伙计把院里屋内都收拾干净,又按方琦所说,到棺材铺为石云买来一口棺椁,将其埋葬到城外的一座小山下。
方琦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想起和自己心爱的挚哥攀谈起来。
方琦紧紧拉着方挚的手,充满深情地说:“前些天在五龙山上时,听‘金眼神蛙’隋仲景提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重名重姓的另外一个人呢!挚哥,九年前那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知道,你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多年来,我一直怀着一种深深的愧疚和遗憾,那就是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爱我、护我、为我而舍身滚落深涧的挚哥了。万没曾想,正在我又一次面临危困之际,你竟如同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一般,再次救了我和我的伙伴。挚哥,能见到你我真的太高兴了,高兴的我到现在还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方挚拍了拍方琦的手背,不无激动地说:“琦弟,人生本来就像一场梦。不过,我们已经从噩梦中醒来了。”
“对!今后,咱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尽自己所能,驱散那些会给人们带来噩梦的阴霾与黑暗。”方琦激动地抒发着自己的情怀。突然像想起什么大事似的,问道:“挚哥,自那次坠落深涧以后,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方挚长长出了一口气,朗目凝视着窗外的远天,一幕幕难忘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九年前的一个夜晚,方挚带着方琦由淄川赶奔河南方山老家途中,在一座大山上遭遇三个强盗。当时,为保护只有八岁的方琦,方挚拼尽全力,先后击毙两匪,自己也多处受伤。最后,在胜敌无望的情况下,不得不抱住“二当家”的匪首,一起滚落几十丈深的山涧。还没等跌落涧底,方挚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居然又渐渐恢复了知觉。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茅屋里。原来,那是一座土山,涧壁上长了好些茅草,涧底又长年累月地堆积了厚厚一层枯草碎叶。否则,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更巧的是,就在方挚落涧的次日上午,恰逢一位采药老人打那经过,发现方挚的心脏还在跳动,便把他背回自己家中。
那老者非同常人,乃是十年前曾名满江湖的“一剑定乾坤”吕凤山吕大侠。吕老隐士了解了方挚的身世后,不但为他治好了伤,还收其为关门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方挚刚刚学艺期满,年逾古稀的老恩师便染上不治之症。方挚一直留在师傅身边,日夜精心照料,直到为老人送终。吕老隐士仙逝以后,方挚又遵其生前所瞩,将老人尸体火化。随即带着恩师骨灰,直奔师傅老家——山东蓬莱吕家庄。
吕家庄居住着二百多户人家,是附近一个较大的村镇。吕凤山的弟弟吕凤河家,就住在村东头。吕凤河整整比哥哥小二十岁,身边只有一子,叫吕慕宾,乃“蓬莱小八仙”之首。方挚同吕家人一起将师傅骨灰安葬好以后,本欲马上起身去寻找方琦。因为九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这个弟弟。在赶奔蓬莱途中,听到不少关于琦弟那近乎传奇般的动人事迹。当时心里那个高兴劲、激动劲,简直都无法形容,真恨不得立刻就能与之见面才好。可吕慕宾死活缠着不放,硬把他拉到“小八仙聚武社”,非要教给他们小哥八个几手绝招不可。方挚无奈,只得多耽搁了几日。此间,正赶上“天邪会”指使“秃鹫帮”“青龙分舵”去攻打“小八仙聚武社”,便会同众位小英雄,一举扫灭来犯之敌。并从中获知一条重要信息:狗官迟正不仅是陷害义父方起豪一家的元凶,而且还是邪派组织——“天邪会”的后台。不由得义愤填膺,决计要到济南找迟正算账。“小八仙”中除去阵亡的两人外,也都强烈请求一同前往。到济南的第二天傍晚,“小八仙”的一位朋友请他们七人吃饭。酒席宴间,那位朋友津津有味地讲述了方琦等人勇斗恶霸朱三的经过,对方琦一行赞不绝口。方挚听后忙问:“你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吗?”那人回答道:“据说是落脚在‘罗家米行’掌柜的家中了。”于是,七个人吃完饭后,连住处都没有回,便直奔罗健家而来,恰好赶上那场恶战。
听方挚简要讲了以往经过后,方琦充满感激地说:“挚哥,得回你们来得及时。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琦弟,咱爹娘和竹姑他们有啥消息吗?”
“还没有。”方琦说完,默默低下了头。
方挚也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问:“琦弟,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方琦一拳打在自己大腿上,用坚定的口吻说:“想尽一切办法,拔掉迟正这个祸根!”
方挚点点头说:“好!咱都想到一块去了。这回我们两下就给他来个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在一旁的罗健听后,忙对方挚说:“方兄,那你和几位小侠也别住客栈了,干脆都搬到我家来得了,有点啥事也好便于商量。”
方挚想了想说:“好吧,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当日下午,众英雄正在一起议事,罗家一位伙计匆匆走了进来,对方琦说:“门外有位客官要见您。”
罗健忙起身道:“我先出去看看。”
方琦一摆手说:“不用,我自己去。”
罗家附近都是住宅区,街上行人不多。方琦刚出大门,就见左前方拐角处有一中年男子向他招手。方琦一看,认出是前不久在莒南县城遇到过的杨云昭,便快步迎上前去。那人也不答话,转身就走,并示意方琦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转弯抹角,很快来到一座四合院门前。见四下里没人,杨云昭这才转过身来,双手一揖,含笑说道:“方少侠快请。”
方琦也抱拳还礼,“杨兄一向可好!不知唤小可前来有何吩咐?”
杨云昭说道:“情况紧急,快请屋中详叙。”
原来,杨云昭乃皇宫中一品带刀侍卫,深得乾隆皇帝信任。对于迟正的所作所为,朝廷中早已有所耳闻。前不久,乾隆皇帝密封杨云昭为钦差大臣,带两名属下专程来山东暗中查访迟正罪行。现已得知,迟正不仅贪赃枉法、陷害忠良,还网络黑恶势力,组建“天邪会”,并与葛尔丹暗中勾结,妄图称霸中原武林,篡夺大清江山。
杨云昭告诉方琦:“一干事等,我均已奏报朝廷。捉拿迟正的圣旨和所调军队三五日内便可到达。只是迟正老贼似已闻到风声,正在调集力量,企图负隅顽抗。”杨云昭停了停,接着说:“我所带两名侍卫,一个已遭其毒手,另一个与‘摘星手’沈力一起,俱被关押在迟府地牢之中。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尚请方少侠鼎力相助,务求于今夜内将二人救出。”随即递给方琦一个纸卷,说道:“这是迟正府中的布防图,你可以带回去。以后借助各位之处尚多,今夜迟府之行,还万望方少侠等多加小心谨慎。”
“多谢关照,请杨大人放心好了。”
“哎!不用如此客气。你们不仅武艺超群,还具有一身侠肝义胆,杨某倒真愿与各位结为莫逆。”
“承蒙杨大人抬爱,那就恕我们高攀啦!”
“看看、看看!怎么又来了?什么大人小人的,既然彼此愿引以为友,仍叫我一声大哥不就行了嘛!”
“杨大人,不!杨大哥。”方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这么说,俺爹的事儿是不是也可讨个公道了?”
“嗨!你看看,这事你不提我还忘了。”杨云昭拍了拍方琦肩膀,郑重其事地说:“经查,方起豪不仅为官期间公正廉明,还确系一文武兼备的难得人才。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皇上已经拟旨,加封你爹为安西招讨使,不出半月便要正式走马上任了。”
“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呢!”方琦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冲杨云昭深施一礼。“我先替家父谢谢朝廷、谢谢杨兄了。”
杨云昭拉住方琦的双手,说道:“不用谢我。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人间正道是沧桑’。虽然坏人可能一时得势,好人也可能一时受屈。但总有一天,历史会还以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