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琦虽也感到腹中有些异常,可因曾服过千年冰片与何首乌,体内已据有奇强抵抗力,因而,神智仍十分清醒。一见场中情景,不由虎目圆睁,冲向石云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回事?”
石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讷讷地支吾道:“没、没什么事!”说罢猛一转身,直奔窗口蹿去。此刻,方琦哪里还能容他脱逃。飞身上前,一连点了石云的四处大穴。顿时,石云像条死狗似的瘫倒在地。方琦刚欲发问,忽听屋外响起阵阵衣袂飘风之声,晓得定有强敌来袭。紧要关头,他先一掌拍中了石云的哑穴。接着,又用掌风扇灭了屋中的蜡烛,室内立时变得一片漆黑。
方琦从听到的声音中判断,外面来人起码在十个以上,而且都是功夫不弱的武林高手。情知眼下处境万分危急,可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越分外地镇定。方琦心里十分清楚,凭自己的本领,即便斗不过来的那些贼人,可若只身闯出重围,也该不会有啥困难。问题是那些中毒昏倒的亲友和伙伴们怎么办?能扔下他们不管吗?不!不能!绝对不能!但得自己一息尚存,就要保住他们不不被贼人所伤害。他“唰”地一声抽出盘在腰间的雷公宝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窗外,就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猛虎。
“飕”、“飕”,两条黑影由房顶纵落院中。其中一个冲屋内怪声怪气喊道:“喂!里面还有没有能动弹的?你们已被包围了,要想活命赶紧把兵刃扔出来。”
连喊几遍,屋中仍无任何动静。另一个便小声嘀咕道:“会首亲自配置的毒酒,就是大罗神仙也难免不被麻倒。想必那几个小崽子早都遭了道了,要不然里边怎会这么消停呢?”
这时,由房上又跳下两个人来。几个家伙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了一气后,只见一人向窗前走了几步,猛一挥手,随即飞出黑乎乎一物,“啪”地一声破窗而入,原来是从房顶上揭下来的一片瓦。方琦知道这是敌人的火力侦察,仍然伏在窗台下一动没动。
几个小子边咋呼边往前凑乎,距离窗口只有两三丈远了。忽听房顶上有人命令似地说道:“你们几个先进去看看。”
几人互相看了看,各亮手中兵器,一起嚎叫着朝窗口扑来。
方琦看得真切,早已做好了准备。第一个脑袋刚探进窗内,就被削掉一半。接着,方琦一个飞身横纵,手起剑落,将从旁边一扇窗户跃进来的贼寇,拦腰斩为两段。第三个一见不好,一脚窗里一脚窗外地刚想掉头回撤,可还是慢了半拍儿,被方琦一剑刺中后心,死尸当时栽到窗台下面。第四个吓得“吗呀”一声,连忙抱着脑袋撒腿往回狂奔。
黑暗笼罩下的罗宅内,一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约摸过了一袋烟工夫,又有四个黑衣人跳入院中。其中一人以功驭气,用震人耳鼓的声音吼叫道:“屋内的人听着,有种的赶紧滚出来,否则我们就要放火烧房子啦!”
方琦晓得,这帮心黑手辣的家伙,啥事都能说得出干得出。情知一场恶战势所难免,不由抖擞精神,飞身跃入院中。
“小辈,你是何人?快快通名受死。”
方琦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姓方,单字名琦。”
“哈哈!原来你小子就是那头什么‘九州飞鹰’啊?”对方说话之人阴森森地冷笑了几声,说道:“我们正愁着没处找你呢,想不到你竟敢自己往老虎嘴里钻!看来你是真的活腻歪了,好吧,今儿个爷爷我就超度你。”话音刚落,一亮手中两把弯月钢刀就要上前动手。忽然,旁边一人说道:“总巡查且慢!就这么一个小崽子何需您亲自动手?让我们‘娥眉双猿’打发他上路算了。”说着,两个手执三节棍的贼寇双双扑上前来。一个“仙人指路”,三节棍垂成一条直线,照准方琦喉咙就刺。与此同时,另一个则“秋风扫落叶”,径奔方琦双腿扫来。方琦也不答话,“嗖”地一声往旁侧斜着纵起一丈多高,舞动雷公宝剑便与“娥眉双猿”打到了一起。
“娥眉双猿”乃一对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兵器一模一样,行为举止也都一模一样。蹿蹦跳跃捷如猿猴,攻守有序形同一人。两条“呼呼”作响的三节棍,忽而一前一后,忽而一左一右,始终将对手紧紧围在当中。方琦深知目前处境十分危急,既不晓得屋中同伴有无生命危险,又不知道敌人一共来了多少。面对两个颇为难缠的贼寇,他无心恋战,一上手就施展开祖传的雷公剑法。起初,在由无数道紫色闪电交织而成的光幕中,还能看到方琦闪展腾挪的身影。到后来,只能看到一个方圆丈许的紫色光球在不停地往来滚动跳跃。“娥眉双猿”自出世以来,纵横南北一十六省,从未有过失手时候。可在方琦面前还没走上十个回合,便已渐感不支,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旁观战的“天邪会”总巡查发现情况有些不妙,刚要过去助战,可展眼间场中情况已发生巨变。随着方琦一声轻喝,紫色光圈骤然陡长了一两倍,把“娥眉双猿”全部罩在当中。紧接着就传出“嘁嚓呵嚓”和“吗呀!吗呀!”的一连串响声。再看场中,两条三节棍均被斩为数段,“娥眉双猿”也已双双倒地毙命。
“呵!行啊!想不到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有两手。”那个总巡查一招手,恶狠狠地说道:“弟兄们,跟我一起上!”随即舞动两把寒光闪闪的弯月钢刀,抢先跳入场中。此人姓敖名展,系“天邪会”四大巡查之首,人送绰号“戈壁黑鹫”。他从小拜“大漠狂飙”莫哈沁图大魔头为师,学得一身惊人本领。所使的两把弯月形钢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其招数也虚中带实、实中带虚,神秘莫测,十分怪异。一出手,双刀先是自上而下,疾速剁向方琦双肩,要到跟前时,突然又两臂下沉,变剁双肩为刺两肋。方琦并不躲闪,雷公剑横着往起一撩,正磕在双刀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双方刀剑俱未受损,敖展被震得连退了两小步,方琦也不由得晃了两晃。只此一招,各自都已心里清楚,情知今天是遇到了强硬对手。谁也不敢有丝毫马虎,遂各展平生所学,重新战到一起。
很快,敖展一方相继又有四个武功不弱的同伙上来助阵,“九州飞鹰”以一抵五,虽不感到有啥吃力,可看样子一时半晌也很难取胜。激战中,方琦突见院外又闪进几条黑影,直奔上房扑去。房顶上一人在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你们快些进去,先把那几个‘醉鬼’弄回府去。”
眼看自己同伴要落入敌手,方琦不由忧心如焚,忙暗中运起大千雷若神功,想刺倒身边两个贼寇后,再赶过去营救屋内同伴。可刚一运功,腹内就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知道是受酒中巨毒所制,不由得暗自叫苦不迭。
眼看几条黑影已蹿至窗前,忽听“噗通”一声响,原来是在屋顶上指挥的那个贼首,大头朝下栽了下来,脑袋正撞到窗前的青石台阶上。紧接着,就见七个人先后从房顶和院墙上跃入院内。转眼间,正在窗前发愣的四个贼寇,都被制服倒地。敖展等人俱都一惊,方琦趁势刺倒其中一个贼人。敖展见大势不好,忙呼哨一声带着剩下三个同伙落荒而逃。
后进院七人纷纷向方琦走来。方琦急迎上前去,边走边说:“多谢几位英雄仗义相救,请受方琦一拜。”说着,双膝倒地就要施以大礼。
为首一人忙飞步上前,一把将方琦抱在怀中,失声说道:“琦弟!琦弟!你可想死哥哥了。”
此时三更已过,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方琦虽看不清对方面容,可从那未改的乡音中,一下子想起来者是谁了。不由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万分激动地喊了一声:“挚哥!”随即,满眶热泪“唰”地滚落下来。阔别八年有余的小哥俩,互相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