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弓箭营痛快淋漓地打了德米亚斯一顿后,赫米妮公主感到心里的怨气出了一点,回到她的大帐后,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东方营全体收拾行装,即日返回帕多瓦。”为了不让赵胜受到克里特弓箭手和斯巴达精兵的伤害,赫米妮决定把极具威力的东方营全部带离这个残酷的战场。
斯巴达重步兵们是公主亲手带出来的,自然听公主的话,而那些罗德斯投石兵,是被公主花钱雇来的,也要听从雇主的话,因此他们得到命令后,并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开始收拾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公主命人吹响了集合的号角,在中央空地上的旗杆下,东方营全部集中了起来。
虽然经过亚雷提恩的激战,但东方营并未受到严重的损失,原来的八百人还剩有五百余人,可是,今天的集会却只到来了四百多人。
公主仔细观察着眼前那明显缩短的队列,却发现克里特弓箭队没有来。
“公主,不好了,克里特弓箭队叛逃了!”一个负责去传达命令的希腊士兵急急地跑了过来,“他们杀死了所有的罗马战俘!”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说出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什么!”赫米妮突然想到了还关在牢笼中的塞古都斯,心中不觉一沉。
“快!跟我去战俘营!”心急如焚的赫米妮点起了一队斯巴达重步兵,带着他们急急向营地外侧的战俘营赶去,关心赵胜朋友的生死的焦虑已经超越了对克里特弓箭兵背叛的愤怒,在她看来,一支部队背叛还不足为虑,但是,如果赵胜的朋友在自己的手中死掉,那将是永远都无法原谅的。
希腊营地的战俘营就座落在波河北岸的一处草地上,空旷的场地视线辽阔,站在那个木制的岗楼上就可以俯视一切犯人,因为犯人都像动物一样被关在各种各样的木制笼子里。
晚春的天气非常怡人,旁边的波河欢快地流淌着,湛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缓缓地浮动,向下鸟瞰着河边幽静的树林,无风的岸边,树叶一动不动,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安逸。
可是,当赫米妮带着人赶到时,却看到了与周围情致完全不和谐的血腥残酷的一幕。
被关在笼中,毫无抵抗能力的罗马战俘们全部倒毙在笼中,他们身上都插满了箭矢,殷红的血液已经浸满了脚下的草地,更从的鲜血顺着草地间的缝隙流入了奔涌不息的波河,在河上拉出了一条条红色的血线。
“这太疯狂了!”赫米妮虽然任性,但不残忍,虽然娇惯,但却不软弱,当她面对这样的惨象时,坚强的内心又掀起了波澜,“追上克里特弓箭队,将他们全部消灭。”在赫米妮看来,这是性质非常恶劣的背叛!是德米亚斯对自己惩罚他多嘴的强烈不满,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没有骑兵是很难追上他们的。”斯巴达重步兵的一个百夫长提了提手中沉重的圆盾,无奈地说着。
“公主殿下,我愿意为你效劳,去追那些叛变的克里特弓箭手!”不知何时,一只耳朵的普沃德斯出现在了赫米妮的面前,他仍是一副谦卑的神色,讨好地向公主请缨。
“好啊!你是骑兵营的千夫长,去吧,把他们全部杀死,但最好能把那个德米亚斯抓回来,我要亲手宰了他。”赫米妮断定,同样被关在笼中的塞古都斯必死无疑,她感到一种对赵胜的强烈愧疚,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朋友,因此,对普沃德斯下了死命令。
赫米妮并不知道普沃德斯和赵胜之间的恩怨,因为塞古都斯没有说给她听,塞古都斯虽然头脑有些简单,但他也明白,赵胜一定不想别人再提及姐姐杜娟所遭受的那些难以启齿的磨难。
在普沃德斯离开后,赫米妮公主急忙来到关押塞古都斯的笼子,却见笼门大开,里面没有人。
这让赫米妮非常的惊讶,她拿起地上原来系住门的铁链,发现上面有一个铁环被齐齐地掰断了。
原来,塞古都斯跟随赵胜学功夫,赵胜根据他的特点,专门让他练习外家功中的硬气功,自从被俘以来,虽然天天有人来给他治疗腿伤,但却从来没给过他足够的食物,塞古都斯很想弄断那根绑在木笼门上的铁链,却由于每天几乎没有东西吃,体力难以恢复过来,根本就使不上劲,今天上午希腊公主给他的那个抹有黄油的饼却帮了他的大忙,在恢复了体力后,为了不惊动岗楼上的守卫,塞古都斯并没有打断木笼,而是轻声的掰断了铁链。
当他从笼中逃出,瘸着腿慢慢潜到河边时,急促的箭雨就从天而降,随着笼子内传出阵阵惨叫,那些罗马战俘们都被射杀了,看守他们的希腊卫兵也没能幸免。
当然,这一切赫米妮并不知道,不过,既然没有看到尸体,人总应该是没有死,知道塞古都斯腿上有伤,跑不了多远,赫米妮马上命人到四处去寻找。
就在赫米妮公主派人搜寻塞古都斯的时候,普沃德斯正带着骑兵向北追击着克里特弓箭队,在马上,他的脑中经常浮现出赫米妮公主那美丽高贵的容貌和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他极力讨好公主是有目的的,他不满足只是做一个千夫长,他有更大的野心。
克里特弓箭队在德米亚斯的带领下快速的向北跑去,他们知道,杀死了那些罗马战俘和希腊看守,意味着同希腊王室的决裂,他们只能向北,去寻找叛军的首都以求谋生。
普活德斯的骑兵很快就追上了他们,虽然克里特弓箭手回身射杀了不少希腊骑兵,但终于还是被战马那强壮的马蹄和骑兵锋利的长枪给消灭了。
克里特弓箭队的百夫长德米亚斯是唯一的幸存者,他被两个希腊士兵押着来到了普沃德斯的面前,望着手下的一百多具尸体,德米亚斯彻底绝望了。
“你的人都死了,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活着吗?”普沃德斯得意地坐在马上,低着头俯视着满脸疤痕的德米亚斯。
“一定是那个臭丫头想亲手杀了我!”德米亚斯太了解赫米妮的个性了,那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丫头,感到死神正一步步走近,德米亚斯开始害怕了,虽然嘴上说着硬话,但满是鞭痕的身上却不住地发抖。
“呵呵呵,你说对了!”普沃德斯非常喜欢看着别人害怕的这种感觉,就像一只猫捉到老鼠后,并不急于吃掉它,而是不停地捉弄着猎物,让他不断经受着恐惧的折磨。
“赫米妮公主确实是这样吩咐我的。”享受着主宰别人命运的快感,普沃德斯慢慢吞吞地说着:“但我并不打算按她说的去做。”看着德米亚斯头上冷汗直流,由于腿上发软而被希腊士兵硬生生架起来的惨象,普沃德斯突然脸色一变,改了口气。
“你现在就要杀了我吗?”德米亚斯无力地问着,他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了,死是必定的了,只是早一会儿或晚一会儿罢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让我太痛苦的死去。”杀人如麻的德米亚斯在面对死亡时也是软弱的,曾经有多少次在面对敌人哀求的眼神时,他仍是把痛苦深深地插入对方的身体,现如今,在面对自己的死亡时,他竟然也要向敌人请求怜悯,真不知这是他的悲哀还是整个人类的悲哀。
“不!我要放了你!”普沃德斯玩够了,因为他发现德米亚斯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但你要发誓永远忠于我,忠于我一个人。”在终于亮出了最后一张底牌后,普沃德斯盯着德米亚斯那浑黄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当然!我对上帝发誓言,只要大人能放过我,我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如有异心,当遭雷劈、万箭穿心而死!”在死神的镰刀就要砍到进入地狱之门的身上时,突然被人拉回了活生生的现实中,德米亚斯真是经历了生死两重天,如果能生,谁又会去死呢?反正是雇佣兵,给谁干不是一样呢!因此,感激涕零的德米亚斯挣脱了希腊士兵的手,跪着爬到了普沃德斯的马前,直起腰来不停地吻着他的马靴,以表示自己的臣服和忠心。
望着那个当初在东方营内威风凛凛的克里特弓箭队的百夫长,如今象条狗一样拜服在自己的脚下,普沃德斯那颗充斥着卑劣和虚荣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