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米妮公主跟着近侍向父亲的大帐走去,听着塞古都斯讲赵胜的故事,她的心情非常愉快,越是对赵胜了解得深入,越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好,有情义,有担当,有责任,有仁心。
在这个被腥风血雨浇灌的欧洲大陆,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权力、地位和阴谋在拼命的伤害别人,人类的仁爱似乎早已被抛弃,而赵胜的出现,恰如一缕阳光在满天的阴霾中撕开了一个光明的口子。
一直到进入父亲的大帐,赫米妮仍然在回味着牢房里听来的故事,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那张极为难看的脸。
“跪下!”迪奥尼西奥王子脸色如身旁的盾牌一般铁青,严厉的呵斥声在空荡荡的大帐内响起,这位一向慈爱的父亲终于发了一次火,暴呵声把公主从回味中强硬地拉回了现实,拉回了这个充满愤怒的大帐内。
“父亲!你怎么了?你是在对我说话吗?”赫米妮从小被父亲娇惯着,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她绝不相信父亲会这样对她,她向身后左右看了看,希望能发现别的什么人在惹父亲发火。
“别看了,我说的就是你!希腊的公主赫米妮!”迪奥尼西奥刚才一激动,没想到震裂了伤口,一缕血丝渗了出来,包扎伤口的白色绷带上立刻就多了一团红晕,迪奥尼西奥痛得一咬牙,恼怒的看着这个平日里给他还来许多快乐的女儿。
“父亲,你的伤口又流血了?”发现父亲绷带上的血迹,赫米妮走上前去就要察看。
“不用你管!我叫你跪下!”盛怒中的迪奥尼西奥一把推开了靠上来的赫米妮,又一次严厉地命令着,只是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肩上的伤口疼痛,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跪!我做错什么了?”赫米妮突遭变故,被宠惯了的心里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可怕的父亲,她非但没有跪下,反而挺了挺腰板,反问着。
“亚雷提恩城外的战斗中,你为什么不叫克里特弓箭手射死罗马的那个百夫长?为什么给斯巴达重步兵下令不许伤害他,以至于我们损失了那么多优秀的战士?还有……”迪奥尼西奥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必竟是有伤在身,他感到有些气力不足,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为什么任由罗马人逃走而不派兵去追击?你到底是不是希腊的公主?”迪奥尼西奥可以容忍女儿的一切,却无法让自己的内心去面对那些由于女儿的荒塘命令而死在战场上的亡灵。
“我……”面对父亲的责问,赫米妮自知理亏,却不想低头认错,她想要分辩,却不知如何开口,必竟这种对赵胜的爱慕之情怎么好在父亲的面前提及呢!就算是说了,这种儿女私情又怎么能做为对战场上那道命令的合理解释呢?饶是赫米妮平日里再持宠胡闹,今天却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了,只好低下头,不再作声,可是内心里却恨父亲不理解她的心思,一股强烈的委屈感涌上了上来,把眼中的泪水推出了眼眶。
迪奥尼西奥王子本以为女儿还会再顶撞他,已经做好了发作的准备,却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强辞夺理的赫米妮突然间低下头不说话了,这让他大感意外,反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就在父女二人相持的时候,大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近侍进来禀报说:“王子殿下,骑兵营的千夫长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近侍的出现,让大帐内僵持的状态发生了变化,迪奥尼西奥的火气在大吼了几声后已经消了许多,现在见女儿又低着头似是在认错,心中顿时生出怜爱之意,他向赫米妮走过去,想要安慰一下女儿,却不想赫米妮突然抬起了泪水涟涟的脸望着他,眼中流出的不只是泪水,还有一种让迪奥尼西奥感到心中一凉的怨气。
赫米妮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走向门口,一把推开站在门前的近侍,夺门而走。
迪奥尼西奥本想叫住她,说几句软话哄哄她,却觉得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这样做,他清楚,那是父亲的尊严,是军中统帅的权威,必竟赫米妮在家中是女儿,在军中是副将。
迪奥尼西奥顾及着尊严和权威,没有再跟女儿说话,想着过几天她气消了再好好的安慰她一下,却没有想到,他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机会跟女儿说话了,因为赫米妮公主在离开大帐的一刻,已经下了远离战场的决心,因为她无法再与赵胜为之效力的罗马作战,既然无法阻击战争,那就只好远离战争了。
东方营的士兵们是看公主高高兴兴的出营的,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公主一脸的泪痕,眼中闪动的是一种怨愤之气,就知道公主今天心情不好,赶紧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惹上麻烦。
“叫你们百夫长滚出来见我!”赫米妮站在克里特弓箭队的营门外,大声的冲着守门士兵命令道。
守门士兵远远看公主过来时,就感到了一股子浓烈的煞气,东方营谁不知道这个公主的脾气呀,一听到公主的命令,赶紧唯唯诺诺地点头应着,转回身快速跑去通报,生怕跑慢了会被公主治罪。
克里特弓箭队的百夫长德米亚斯正在帐内吃着午餐,桌上的一大盘子野兔肉被烧得滚烫,配上些佐料和野菜后,清香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帐篷,顺着门缝飘到了帐外。
“百夫长,不好了!”德米亚斯正用刀割下来一块兔内,准备放到嘴里去,却听到帐外有人的急促脚步声,人还未到,惊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德米亚斯一惊,放下手中的刀和肉,忽地就站了起来,手中已经抓起了放在桌旁的硬弓,冲着外面喊道:“是不是罗马人杀过来了?”说这话的时候,箭袋已经被他背到了身上。
“不是,不是!”营门的那个士兵喘着粗气闯了进来,猛地闻到了那兔肉的香气,不觉腹中咕咕一响,馋虫被勾了出来,他们这些士兵不要说吃到这样的野味了,每顿饭有块像石头一样硬的黑面包就不错了,“大人,是赫米妮公主来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士兵虽然说着话,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那铁锅中诱人的美味。
“生气!生什么气?”知道这个公主不好惹,德米亚斯脑中飞快地转着,想着自己哪里得罪了她,突然,他想到了前一天被迪奥尼西奥王子叫去问话,当被问及为什么不射死那个罗马百夫长时,他说了是被赫米妮公主阻止的话,今天这个小丫头来兴师问罪,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看什么看?还不快带我去见公主殿下!”看着那个士兵盯着自己午餐的贪焚眼神,德米亚斯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赫米妮就站在营门口,手中紧紧地握着马鞭,心中的怒火一直在不停的燃烧。
“把他给我吊到门上!”看着德米亚斯走了过来,赫米妮脸上冷若冰霜地命令着,她身后带来的侍卫一拥而上,把德米亚斯按住,五花大绑,反手吊在了营门上那粗壮的横杆上。
“我让你多嘴!我让你多舌!”赫米妮挥起马鞭,对着被吊在半空的德米亚斯,不管是头还是脸,就是一顿乱抽,直到自己打得手软了,气喘了,这才停下手,二话不说,带着随从上马而去。
德米亚斯吊在门上被赫米妮抽打时一声没哼,他咬着牙,忍受着每一次带着公主内心愤怒的马鞭的抽打,他的脸上、头上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顺着脖子流到了那身绿色的短袍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德米亚斯被反绑在后面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