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刚西斜的时候,老财迷和小耳朵就到了高老庄。
只见高员外门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里里外外忙忙碌碌:有相互道喜的,有杀鸡宰羊的,有涮盘洗碗的……
真是人声鼎沸,浓香四溢。
老财迷和小耳朵因未吃午饭,早已饿的饥肠漉漉。如今闻到扑鼻的香味,更觉饿的难以支撑。俩人强咽口水,找了一张客桌,坐着等待开饭。
太阳落到了树梢上,财主帽等人也来了。
一看到老财迷,都有些惊得呆了:他们原以为这次的好处,老财迷是沾不上边的。几个人还在一起商议以后如何耻笑他,狠狠地嘲弄他一番,没曾想到老财迷不但来了,并且还来在他们的前面。
财主帽不觉心中有气,又想到以前吃过他的亏,两眼便瞪着他;拐子手更是紧握拳头,恨恨地看着老财迷;小算盘和阴阳脸也嚅动着嘴,显也极为反感的样子。
财主帽瞪了一眼小耳朵:“你这厮真是个提不起来的狗屎货。”
小耳朵无言以对,只得看了看老财迷,然后低头默不作声。
老财迷一看他们都对自己充满敌意,感觉这情势着实不妙,说不定马上自己要吃大亏,连忙起身堆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几位老弟,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咱们以后再说啊。”
看到没有人答话,但财主帽等人依然都对他怒目而视,老财迷不得不又堆起笑脸说:“兄弟们可得心里有数啊,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如果争吵起来,不但让人看了笑话,还有吃不到酒席的可能!”
还是没有人回话,老财迷接着说:“这样吧,等会我给几位敬杯酒陪个不是,还不行吗?”
小算盘和阴阳脸等人认为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就劝财主帽和拐子手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以前的恩怨,影响今天的吃酒席,两人权衡了一下利蔽,也只得忍下了心中的恶气。
掌灯的时候,老员外下令坐好,准备开宴。相识相近的自然坐在一起,老财迷等六人成为一体同桌而坐。
老财迷自告奋勇的要当桌长,以维持吃饭秩序,但没有一个人同意。经过一番争吵,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财主帽当选该桌的桌长。
虽然老财迷一百个不愿意,但已形成了事实,也没有了什么好说的。他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便起身笑着说道:“我说老弟,说真的,我可不是不想让你当桌长,我是怕有人不听你的话,给你过不去。既然他们都愿意,我也就放心了。”
“你真是一溜的砍皮,说的全是假话。”拐子手说,“开始你还自己要当桌长呢。”
“你懂什么?我那叫毛遂自荐。”老财迷说,“我自己没有荐得上,更说明财主帽老弟能耐更大。”
“行了,行了!你说的倒好听,你那一套,我们这几个人谁不清楚。”
老财迷见不相信他,又赶忙说:“你可不要误会,我刚才虽然嘴上说不同意你当桌长,但心里是很赞成的很哪。你可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你心中应该有数才对。”
“你不要说多些没有用的话,我心中怎么能没有数?”
“有数就好。再说你以前还喝过我半两酒呢。”
财主帽听了不由大怒:“你这厮居然还有脸提这事,我的鼻子几乎让你扭掉了,还陪了老板一个铜钱,难道我还欠你的人情吗?”
老财迷看财主帽很是恼怒,便嘿嘿笑了两声说:“哎呀呀,你看看,这有什么值得发火的呢?怪老哥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咱们弟兄间的事,哪有什么谁欠谁的呢,好,以前的事就都不要提了!”
说话间,酒菜就上桌了。
看着桌子上的酒菜,几个人的眼睛几乎都直了,也忘了说话。
财主帽看菜了来了,心中的怒气消了许多。
他显出极大度胸怀似的说:“好吧,我是个大度的人。以前的事先不计较,咱现在就开始吧。”
财主帽站了起来,俨然一个领导者的态势,打着的手势说:“既然大家推选我当桌长,这是弟兄们对我的信任,我定当一视同仁,平等对待。我先喝四个压令酒再说话!”
财主帽说完,就自己倒了四杯酒放在面前。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欲言又止,还是老财迷先说了话:“老弟,压令酒就免了吧。”
“胡说!自古以来哪有免压令酒的道理,凡是会喝酒的人谁不知道这个规矩,难道你们不懂?”
“两个酒就行,怎么能喝四个呢?”小耳朵也发了话。
“你们这些人哪,真是没见过世面!”财主帽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什么特殊的日子还要喝四个令酒呢?”小耳朵问。
“你们这些人哪,唉,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财主帽提高了声音说,“一来老员外宴请乡邻,精神可嘉;二来咱们兄弟能有今日的聚会,实属不易,其事可贺。你们自己说说,我喝四个压令酒还多吗?”
“就算是这样,你自己喝两杯,另两杯均给我们喝,同喜同贺才对!”阴阳脸说。
“真是可笑!”财主帽说,“你这厮真是狗屁不懂。你见过分压令酒喝的吗?你也不想想看,酒都分给别人喝了,我还压谁的令?我这桌长还怎么当?”
老财迷马上接着说:“那就让给我当,我愿意把其中的两个压令酒分给兄弟们喝,咋样?”
老财迷斜视了一眼老财迷,也不接他的话,只管自己说自己的。
“你们不能看我多喝两个压令酒就眼红,有些事是不能眼红的。”财主帽对阴阳脸说,“老弟,不懂的事就少说,最好是不说,免得让外人听了笑话。从今之后就要记住了,令酒是不能分着喝的!”
财主帽停了停,又接着说:“如果你们谁以后当了桌长,就是喝八个压令酒,我也决不反对。”
财主帽又看着老财迷说:“老哥,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是最懂规矩的,你评评我说的有理吗?”
老财迷听到这话,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本来想贴着财主帽说话,但看到那四个压令酒又犹豫起来。
他装模作样地深思了一会,说:“财主帽老弟说的不错,但阴阳脸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看不如这样,财主帽老弟喝三杯,第四杯咱们分了喝,也就都照顾到了,大家看怎么样?”
“你这厮怎么也跟着不守规矩?我算是看错你了,原来以为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看来你也是个不知礼数的。”
老财迷见财主帽并不接受自己的意见,还是要喝四个压令酒,便斜视着他说:“我算看透你了,什么那规矩这规矩的,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下财的要死,吝啬的要命。要是今天我当桌长,我只喝一杯就行了!”
“那是以后的事。今天我是桌长。”财主帽说。
老财迷十分恼怒的看着其他人,训斥道:“看看,我刚才要当桌长,你们还反对,不让我当,现在后悔了吧?”
“行了行了,现在什么都不说了。”财主帽说,“我先喝压令酒!”
财主帽说完,也不管别人的反应,一气喝了四个压令酒。然后仰着脖子,咂着嘴,眯着眼说:“啊呀呀呀,真是好酒,味道正,不上头啊!”
老财迷等人瞪圆了眼,恨不得自己马上也喝四杯酒。老财迷见财主帽拿起了筷子,急忙说道:“喝压令酒不能吃菜!”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真不知道酒菜不分家这句话吗?你是不是故意给我过不去?”
“我没有给你过不去的意思。以前我喝压令酒的时候,从来就不吃菜。”老财迷说。
“那是你自己的事,哪能以你个人的意愿行事。况且你以前的事,我们也没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今天还得按规矩办事。”
财主帽说完,便捣起一块肥肉塞进嘴里。
看着财主帽多嘴角流出几滴油水,老财迷禁不住咂了咂嘴,干着急,却无计可施。
老财迷看到财主帽又往杯中写酒,连忙站起来,将酒杯伸了过去:“先给我满上,快,来,先给我满上!”
财主帽说:“你这厮真没有出息,先给谁写上不一样!”说完便给老财迷写上了酒。
财主帽又逐个写好了酒。
此时老财迷早已把酒喝完,又将杯子伸到了财主帽面前:“老弟,再给我满上,大家一起喝!”
“你这厮还有点人味吗?”财主帽说:“你的一杯已经喝完了,怎么还要?”
其他人也一起指责老财迷。
老财迷将桌子一拍,说:“你们瞎嚷嚷什么?一个一个的真没有出息,我刚才喝的是什么酒,你们知道吗?”
“你说是什么酒?”拐子手问。
“开壶酒!”老财迷厉声说,“我喝的是开壶酒!”
财主帽说开壶酒早在压令酒里面了,没有什么开壶酒了。
老财迷不愿意,说压令酒和开壶酒是不同的说法,不能混在一起喝,这是人人皆知的老规矩。
众人都说,如果不能混在一起,今日就不设开壶酒。
老财迷急忙地站了起来:“你们懂的个屁!还有什么脸来赴宴!既有压令酒,就该有开壶酒。这不是设不设的事,这也是规矩。”
老财迷说着有点激动了:“你们这些财迷蛋真没有办法治。我不就多喝一个开壶酒吗,要比四个压令酒还少三个呢。”
几个人听了不知如何回答,财主帽虽然十分的不情愿,一时又找不出理由驳回,只得又给老财迷倒了一杯。
小算盘等人自信不如老财迷会算计,财主帽也后悔不迭:怎么能把开壶酒这事忘了呢,眼睁睁地看着一杯酒的好处让老财迷占去了。
于是,众财迷在吵闹中,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
继而又你一筷子我一勺子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