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财迷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高老庄有位高员外,在外做官十年有余,今年回家探亲,欲大摆酒席宴请乡邻,以示衣锦还乡不忘故里。
同时,老财迷还听人说,财主帽和小算盘等人通过各种途径,已经和高老庄的人扯上了关系,准备一同去吃酒,而且开席的日子就定在明天晚上。
老财迷坐在家里,心急如焚,心中极不平静:唉,早知道有这一顿不花分文的酒席,我也去高老庄住上个一年半载,就是住上一天,也至少能认识高老庄的一个人,也能扯上关系了,明晚也能去吃上那一顿酒席了!
老财迷越想越觉得这对自己来说,不是不事,更不能不去:如果去不成,他们准要笑话我,特别是拐子手被我揍了一顿,这次看到我没有去的话,准会在背后败坏我,说我没有一点狗屁本事,连高老庄的人都不认识,活的丢人现眼!这不是奇耻大辱吗?
不是吗,小算盘这个财迷蛋到处炫耀他开了个铺子;小耳朵缝人就说他给戏院看过门;财主帽也总是常常说自己过去给人家当过伙计、做过店小二。他们每说到此处,便显出得意的神态。幸亏我以前在当铺里做过活,虽然好景不长,但毕竟是做过的。要不然他们又要笑话我是外没有用的东西!
老财迷愈想愈烦恼:人在关键的时候才能显出自己的高超本领。如果这一次我真的去不成的话,就等于自认无能,就会成为财主帽等人嘲笑的把柄。
人哪,就应该有光荣的历史,哪怕是极短暂的都不要紧,关键的是要有过!只要有过,就有了炫耀的资本,在炫耀的时候就能很顺畅地夸大。
而今有这样好事,我怎么能不去呢?他们都扯上了关系,我也要想办法投门路。
现在最要紧的是,只要和高老庄的人扯上亲戚,一切都好办了。
老财迷经过反复考虑,最后决定找小耳朵帮忙。
老财迷提着一个小纸包来到了小耳朵家。
小耳朵一见,就指着他喝道:“老财迷,你来干什么?难道又要赖我一个烧饼吃吗?”
老财迷嘿嘿干笑两声说:“我说老弟,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很多事情应该看开些,宽大为怀才是啊,对过去的事情不能总是记着,该忘的就要忘记,总是耿耿于怀那是不好的。”
“你这厮说话象个人似的,难道以前你赖我一个烧饼吃也是对的啦?”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我说老弟你也是个明白人,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啊!”老财迷说着扯开了纸包,“你看这是什么?看到了吧,这是一根油条,一根很大的油条呢!怎么样,今日老哥特地送你一根油条吃。”
小耳朵一见,眼睁立瞪得圆了:“你能舍得送我油条吃?鬼才相信呢!你到底想干啥,说!”
“老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我能想干啥呢,我不是觉得那天吃了你一个烧饼,心里过意不去吗,所以今天特地也送给你一根油条吃呢。”
“真的吗?”
“我这还能给你说假话吗?”老财迷说,“看看油条都在这儿呢,还能有假吗?”
“噢,原来是这样啊。”小耳朵立刻转怒为喜:“好,好,快拿给我看看!”
老财迷极不情愿地递了过去,小耳朵拿起来就吃,边吃边吐字不清地说:“好香,味道不错,还是正宗油条呢!”
老财迷看着小耳朵吃自己的油条,心中疼的不得了,恨不能立既重重地给他两个耳刮子,把他的嘴揍歪。可是今日有求于他,所以只得强忍馋涎,咂着嘴,看着小耳朵得意地吃。
老财迷总希望小耳朵谦让一下,也分给自己一点,尝尝油条的味道,可小耳朵根本不正眼瞧他,因而老财迷只得凑了上去,问道:“味道不错吧?”
“好,确实不错。”
“给我留点,我也尝尝。”
“我不说过味道好了吗,你就不用尝了。”
“还是尝尝的好。”老财迷说着,手就抬起来了。小耳朵赶紧将剩下的的一小段全塞进了嘴里,憋的脸通红,好大一会才说:“好!真不孬,就是少了些,要是再有一根就更好了。”
老财迷听了,简直气炸了肺。但还是装出笑脸说:“少也些不要紧,以后老哥再给你多买几根,让你吃个够!哎,我说老弟,听人说明日你也到高老庄去吃酒席,是真的吗?”
“这还能假!”小耳朵得意地说,“我今天的晚饭都不吃了,等到明日晚上多多吃一顿,那酒席丰厚着呢!”
“你和高老庄的人有什么来往吗?”老财迷问道。
“当然有,我和高老庄的人有至亲呢。”
“噢,什么至亲?”
“我祖父的一个好友的妻舅就住在高老庄。这还是昨天才叙上的。”小耳朵一脸得意的神色,“真不容易啊,为这事我我找了好多人,说了不少的好话,又到高老庄跑不少趟才扯上这门亲戚!”
老财为伸出大母指,讨好地说:“还是老弟行,我真佩服你!”
“咳,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小耳朵越发得意了,“不是我吹的,你哪知道我的本领,一般的情况下,我从不露给别人看,不瞒你说,高老庄我认识不少人呢!”
见老财迷一脸苦相,小耳朵觉得心里非常舒服,又鄙视地说道:“你在高老庄有什么熟人吗?”
老财迷见问,只是苦笑着不说话。
小耳朵见状,不由地幸灾乐祸起来:“这么说你明日是去不成喽,真是可惜呀,哈哈哈哈!”
等小耳朵笑完,老财迷对他说:“老弟,咱俩是好朋友,对吧?”
小耳朵闻言,不由心中暗骂:你这个无赖,也不看看哪一个人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想到刚吃了他的一根油条,只得说:“就算是吧。”
“怎么说就算是呢?”老财迷说,“我以后还要给你买油条吃呢!应该说咱们俩就是好朋友才对,对吧?老弟!”
“行,就是好朋友!不过你说话可要算数,以后可要再给我买些油条,不能忘了啊!”
“哎呀,太好了,我和高老庄的人也有亲戚了!”老财迷满面春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也和高老庄的人有亲戚啦?”小耳朵惊疑地问。
“不是吗?”老财迷说道,“你说过咱们俩是好朋友,既然你和高老庄的人有亲戚,我不也跟着有来往了吗?”
小耳朵此时才知道老财迷的真正来意,直呼上当,不禁怒发冲冠:“原来你这厮是来想好事的,滚,快给我滚!”
老财迷也瞪起了眼睛:“你这厮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翻脸不认人,刚才还说咱们是好朋友,现在怎么又说出这种话来?”
“谁给你是好朋友?不知羞耻的家伙,也不看看你那德性!”
老财迷冷笑两声,说道:“我说小耳朵,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你骂我,行,就骂吧,我不计较,就当没听见。不过你白白地吃我一根油条,这事可怎么办,你说吧。”
“是你自己送给我吃的。”
“不错,是我送给你吃的。不过,我说白白地送给你吃了吗?你也不想想有谁占过我的便宜!”
小耳朵知道老财迷又要耍赖,可自己敌不过他,便不知怎样回答。老财迷见状,灵机一动,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我说老弟,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财主帽他们那些人早商量好了明天一起去高老庄,唯不喊你一起去!”
“胡说,不喊你一起去还差不多!我们说定了明日一起去。”
“你能相信他的话?难道我不比你还了解财主帽?我说老弟,我敢和你打赌,他们明日准不喊你?”
“我去骗别人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的!你应该很清楚,他们都是很厌恶你的!”小耳朵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他们那些人,哪一个是诚实的?个个下财的要命。你不去,他们不就可以多吃一些吗?”
老财迷看小耳朵迟疑不决的样子,于是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耳朵老弟,你想啊,大摆宴席,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呀!席上定有鸡鱼肉蛋之物。那鸡准是整个整个地上到桌上,肥得流油:那鱼肯定也是大个的,肉多刺少;各种肉就不用说了。对,还有酒,准是上等的陈年老窑!”
看到小耳朵听得都快流下了馋涎的样子,老财迷特地叹了口气,然后很有感慨语气说:“财主帽那厮准要吃个痛快了。你也是知道的,想以前的时候,他厚个脸皮把我的半两酒都抢去喝了个精光,这一次不喝的撑破肚皮才怪呢。还有小算盘、拐子手、哪一个不是见酒走不动的人呢!”
“耳朵老弟啊,你是个明白人,拐子手的技艺这下可派上用场了。他不但吃的多,肯定还要弄一些东西带回家。”
“那是,拐子手这下肯定有用武之地了!”小耳朵很是认同地说。
“还有呢,你再看看那阴阳脸,比你比我都财迷。”说到阴阳脸,老财迷不由心中有怒,“他才真是个十足的下财烂,白白地喝了我半碗糖茶!你看他那事办的,真是没有人味。既然要给我提亲,就应该给我说一个俊俏点的,这可好,给我说了一个个大体肥能吃能穿的女人,还不知羞耻地带着自己的老婆来我家混一顿饭吃,真是下财到了极点。”
最后老财迷看着默不作声地小耳朵,故做深沉地说:“由此可见,便宜人人想占,各有巧妙不同啊。”
“嗯。是这么回事。”小耳朵一听,觉得很在理,便说:“这样看来,真有可能他们是一伙的。”
“那当然了。”老财迷说,“你也应该知道,还是他们之间走得近。”
“咱们俩人一起去咋样?”老财迷接着问。
“咱们一起去?”
“是啊,咱们一起去,老哥我也能照应照应你嘛。”
小耳机盯着老财迷,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只管说,咱哥俩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老财迷显出很大气的模样说。
“以前的时候,我看到你买了猪大肠还有酒,那是咋回事呢?”小耳朵问老财迷,“你是不是发了外财?”
“什么时候?”老财迷惊讶地问。
“就是去年我丢钱的时候。”小耳朵说,“你想想,我钱被偷了之后第三天吧。”
老财迷想了想,猛然醒悟的样子说道:“你说那次啊。那哪是我买的呢,那是我在集市上帮一个屠户煺猪毛,人家送给我的。”
“你是不是怀疑我偷了你的钱?”老财迷似有所悟,用很生气的语气质问小耳朵,“难怪你这厮不总是对不友好,原来是怀疑上我了!”
小耳朵连忙说,“老哥,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的。”
“你咋不问别的事,专门问起这事?你给我说清楚。”
“没有啥,我只是觉得你平时那么吝啬,那次怎么会舍得又买酒又买肉的,所以印象深刻,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就问问了。”
“屁话!”老财迷显得很生气。“我一惯都是这样子的,只是你没有看见罢了。再说了,我买肉买酒的还要给你说吗?你这家伙把我看成啥了啊,真是欠揍。”
“生什么气啊,老哥?”小耳朵说,“别生气了,不就是一句闲话嘛,呵呵,不必生气了,还是想想咱们明天怎么样去吃酒席吧。”
一听这话,老财迷破怒为喜:“这就对了,呵呵,这才是要紧的事嘛。”
于是,两人商定,明天一同去高老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