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里花落尽
柳林独醉2015-10-25 06:234,337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秋风谢了春红,转瞬之间郑自在已经在飘渺峰呆了半年。数月以来,郑自在每日早课之后就被钟梦儿拉到林间山谷嬉戏玩闹,等到钟梦儿玩的够了,好容易送回去,又被胡云飞拉去纵情豪醉,生活虽然单调却并不乏味,而钟道全也不对弟子约束,郑自在倒是乐得自由,朝游夕醉的日子过得很是如意。日日如此,郑自在逍遥派的身法逍遥游和行云之术颇有成绩之外其他各种功课甚至连同时进山的外门弟子都不如,而郑自在修行逍遥派的无上身法和行云术也不过为了游山玩水更加方便。这些事许云长都看在眼里,每次劝诫得到的结果几乎一样,郑自在会义正言辞的说道:修道不仅仅是修身,更要修心,逍遥派道法双休的教义就似乎这个道理了!但是也正因为,郑自在深受外门弟子和钟梦儿喜欢。

  这天早课过后郑自在好容易溜回自己屋子读了会儿《南华真经》,窗外又伸出一个红彤彤的脸蛋儿,不是钟梦儿又能是谁?见郑自在已经看到自己,钟梦儿吐了吐舌头,喊道:“小师弟快开门!”

  郑自在真的想把这吵人的丫头关在门外,他也试过这样,可是小丫头并不生气,而是一直“小师弟”的喊下去,直到把门喊开。郑自在一步一挪的走到门口,开了门问道:“我的大师姐,今天又想怎么样?”

  “我的小师弟,给师姐我倒杯茶来!”门一打开,钟梦儿直接冲了进去,往中间的椅子上一坐,老气横秋的说道。

  “我说大师姐啊,你就饶了小的吧,你可以找其他人陪你啊!”郑自在可以折腾所有人,包括许云长,但是面对钟梦儿,他就像是遇到了命里的克星,只有被折磨的份儿。

  钟梦儿似乎觉得坐着不舒服,拍拍屁股站起来,嘟着小嘴,道:“大师兄每天早出晚归,根本见不到人影,二师兄呆板无味,找他还不如自己玩儿呢,大个子现在看到我就跑,我又不是每天拔他胡子,算来算去,还是小师弟最好了,又有趣又有时间,自然找你啦!”

  “我现在没有时间,师尊交代的功课我全都落下了,知道为什么么?”

  郑自在说得很认真,因为前天许云长给他说了:师尊把未名剑送你,就是说你是师尊的关门弟子。郑自在知道许云长从不说谎,所以才看到钟道全和许云长对自己的期望,以郑自在的性格,别人越是想*他做什么他越不会去做,反之,如果别人很期待自己做什么,却不去要求,他反而会想着去满足别人期待。

  钟梦儿哪知道郑自在想那么多,摇着郑自在的手道:“阿娘让我找你玩嘛!”

  听了钟梦儿的话,郑自在脑袋又大了一圈,只觉得这丫头聪明的过分了,不仅会撒娇还那师娘来压自己。摇了摇头,郑自在道:“我今天必须在这里看书!”

  见一招不管用,钟梦儿马上变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抽泣着道:“没有人陪梦儿玩了,大家都讨厌梦儿了……”

  如果问女人最大的武器是什么,那一定是眼泪,尤其是对郑自在这种人,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一样奏效!看到钟梦儿眼泪已经流出来,郑自在的心当下软了,一边给小丫头擦着眼泪一边问道:“今天想让小师弟带您老去哪里啊?”

  郑自在一句话说完立刻后悔了,因为钟梦儿已经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眼泪,就把郑自在拉了出去。

  “前天在栖鹤谷看到的那只受伤的白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快去看看。”

  两个人驾云到了栖鹤谷,钟梦儿把小小的山谷翻了个遍才找到那只白鹤,见白鹤的伤还没有好,就拉着郑自在去采药,等采完药又想到白鹤受伤没有办法找吃的,又跑到谷里的小溪去抓鱼,本来做这两件事要不了多久,可郑自在一边忙活一边还要看着四处乱跑的钟梦儿,直到红日偏西才把抓来的几条小鱼放到白鹤的巢里。钟梦儿又跑了一会,显然已经玩累了,刚坐到地上,郑自在赶紧抓住机会把她哄到云上。快到落云亭的时候,雁鸣从北边天空传来,郑自在看着一排大雁从身边往南飞去,心里不由得生出浓浓的思乡之情,俯首望去,飘渺峰满山松柏依旧苍翠,但透过长青的松柏已经能看到枫叶已经染红,又生出一阵感概,回头往东边看去,念道:春夜深处方入梦,朝起已是花落尽。

  曾经年少不知愁,离乡才知父母恩。

  从落云亭走到草堂的路上,钟梦儿还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是郑自在已经没有心思陪她说话。虽然还未到中秋,已经是昼短夜长,把钟梦儿送回草堂的时候还只是酉末,天已经蒙蒙黑了,郑自在告辞师尊师娘就径直回到自己的小屋。点了灯,郑自在抱起桌上那本《南华真经》,翻到养生主一卷,他已经看到了钟道全和许云长对自己的期待,只恨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天天去的太匆匆。一阵秋风从窗外飘来,郑自在抬了一下头,明月已经爬上了山头,低头再看时发现手里的《南华真经》还在养生主那卷,一页都不曾翻动,突然想起诗仙太白的《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郑自在记得这是自己背的第一首唐诗,年少时只觉得这首诗浅显易懂,朗朗上口;然后知道太白诗句的“无意于工而无不工”,《静夜思》更可称得上千古五绝之首;而现在郑自在只觉得短短的四句二十字,字里行间全是离愁,字字如针,行行似剑,刺向自己内心深处。离家半载有余,郑自在虽然过得自由自在,苏州好像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现在只觉得父亲的宽阔的肩膀,母亲的慈祥的面容在脑海却越来越清晰,知道自己是时候回苏州看看了。

  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唤醒了沉思的郑自在,郑自在知道胡云飞来了,只有他才有这么厚重的脚步声。

  没有等胡云飞走进郑自在就起身开了门,因为他知道这门已经顶不住他再敲几次了。看着郑自在已经开了门,胡云飞拎着一坛酒,探着大脑袋往门里看了下,轻轻问道:“梦儿不在吧?”

  上次钟梦儿在郑自在这里玩儿,正好听胡云飞来找郑自在去喝酒,非要缠着一起去,到了胡云飞那里又非要尝尝,两人拦都拦不住,一坛酒被钟梦儿一个人喝了一半!等到第二天早课林婉颖把郑自在和胡云飞叫出去说了半个时辰,虽然只是说说让两人看好点梦儿,也没有责怪两人,但胡云飞却表现的异常夸张,就差痛哭流涕了,当下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再让钟梦儿喝酒!事后郑自在才知道胡云飞不是因为师娘的感化,而是因为钟梦儿喝的半坛酒让他心疼了……

  “我已经把梦儿送回去了,”看着胡云飞的神情,郑自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问道:“大师兄在么?”

  因为天天被钟梦儿缠着,所以几个师兄弟在哪里郑自在只有和胡云飞喝酒的时候才能知道。胡云飞舒了一口气,道:“大师兄现在应该在大理,今天二师兄陪大师兄出山的时候带了两坛酒到我那里,看样子应该是后天回山。走,喝酒去!”

  胡云飞很少出山,所以飘渺峰上的酒都是莫云逸出山降妖的时候带来的,莫云逸心细,每天只带一坛,带了两坛肯定就是两天回来,这个郑自在当然明白。郑自在因为思乡情切,心乱如麻,俗话说酒能消愁,顿时有了酒意,道:“我们今天到山里去喝,捉两个野味烤了下酒!”

  “好!好!”一听到烤肉下酒,胡云飞顿时两眼放光,尤其是郑自在烤的肉,已经成了飘渺峰一绝,也正是因为郑自在的烤肉,钟梦儿才会天天缠着他。

  郑自在和胡云飞来到飘渺峰深处,抓了几只野鸡,对着篝火,直喝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回去,这里不表。

  次日,莫云逸带着二代三代弟子念罢早课,郑自在便回到自己小屋,背了未名剑,直奔落云亭。半年来郑自在只用功学了逍遥身法和驾云之术,脚下如飞,第一次来时走了一个时辰的路程今天不到半刻就走完了。到了落云亭,郑自在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而是落云亭站着一个人,正是他的小克星钟梦儿!

  “等你好久了,小师弟——”郑自在还在发愣,钟梦儿已经从亭子里跳了出来,对着郑自在边眨眼睛边说道,“小师弟”三个字语调拉的特别长。

  一瞬之间,郑自在的脸色从惊讶到恐惧到无奈换了几遍,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你又想怎么样?”

  “带我出去玩啊。”钟梦儿说完就蹦了过去,拉着郑自在的手,准备驾云。

  “我今天没有时间!”郑自在说的很干脆,而且直接闭上眼睛,不去看钟梦儿的表情,只怕再被眼前的小丫头“蛊惑”了。

  看郑自在一动不动,钟梦儿装模作样的在郑自在周围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郑自在道:“呦~还背着剑呢,郑大侠这是准备赶到何处降妖除怪哇?”

  “心里闷得慌,到山里逛逛去!”郑自在闭着眼睛回答道,心里暗暗称赞自己反应够快。

  “呀,谁欺负我家小师弟了?对师姐我说!”钟梦儿把头一抬,拍着胸脯胡吹大气,不过这都是郑自在教的。看郑自在不说话,小丫头嘴巴一咧,又拉着郑自在的手,道:“小师弟,今天我想到苏州去玩儿,你不去吗?”

  听到“苏州”两个字,郑自在赶紧张开眼睛,道:“你到苏州做什么?”

  “去玩啊,”钟梦儿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道:“你不会不带我去吧?”

  “谁说我要去苏州了?!”郑自在一句话说出去,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知道又被眼前的小丫头接到话了。

  钟梦儿听到这话马上笑了,道:“不去哦?那走吧,本师姐就陪着小师弟在这山里逛逛吧!”

  郑自在感到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可爱小姑娘,而是一个小魔头,还是专门折磨自己让自己无力反抗的小魔头!郑自在已经没有办法否认,只好道:“我是要去苏州……”

  “那就走吧!”钟梦儿大眼睛都笑的眯上了,拉着郑自在又要驾云。

  “没有师尊师娘的允许我不能带你出逍遥山。”郑自在只想回去看看爹娘,哪有功夫照顾这个小魔头,当下找了个理由拒绝道。

  钟梦儿又眨了眨眼睛,像是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道:“那我们可以一起去找爹娘说一下啊。”

  可是这一句简单的话在郑自在眼里不是无奈,而是威胁!虽然没有用功学习法术,但郑自在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逍遥派的门规自然每条都烂熟于心,其中有一条就是逍遥派持伏魔大旗,树敌四海妖魔,学艺未精,两年内不得擅自离山!钟道全恪守逍遥派门规,几乎到了不能变通的地步,弟子只要不触犯门规,钟道全几乎不加约束,就像郑自在一样可以任性无为,但是只要触犯门规,钟道全铁面无私,绝不含糊,所以才有了老顽固的称号!昨天郑自在也想去找钟道全商量探亲一事,但想到这些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郑自在可以肯定以钟梦儿鬼灵精一般的脑子是故意提起钟道全的,只好道:“我带你去。”

  听到郑自在答应了,钟梦儿赶紧驾了云,生怕郑自在反悔一般往东边飞去了。

  郑自在驾云追上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苏州?”

  “我猜的!着你肯定不信,”云上的钟梦儿格外高兴,狡黠的一笑,道:“我可不会告诉你是三师兄说的!”

  “你……”豆大的冷汗从郑自在额头冒出,他真的不明白身边的小丫头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从飘渺峰一路飞去,云上的钟梦儿甚是兴奋,看着脚下的华夏江山,一会问问这个,一会问问那个,就像出了隆重的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郑自在知道她从出生都没有出过飘渺峰,竟然对她生出了一丝同情,但凡自己知道的就不厌其烦的对钟梦儿一一解释,直到小丫头满意的点头。

继续阅读:第11章 凡尘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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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之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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