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擒贼先擒王
“我刚才演示共有九法！以拦、拿、扎为主，此外还有点、崩、挑、拨、缠、舞花等法。‘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这就是我们军中霸王枪的总纲，记住了么？！”军校枪术教官劳方立了一个漂亮的收枪式，而后威猛的立在*场中央。
“记住了！”一群士官生轰雷般的齐声，整个军校*场都洋溢着这种冲霄而上的阳刚。
“记住了吗！”又一次更响的发问。劳方教官凭借自己多年的教学经验，总结出：对于新生，士气比任何其他年级都重要，要在第一级的时候就成为一个嗷嗷叫的战士！大声而整齐的回答问题，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这种士气。
“记住啦！！”阳刚中已经带有些许霸气。
“记住了吗？我没听见！！！”这是教育机构专家发明的科学的教学办法。劳方十分相信科学，据说新西方楼兰语培训中心的人都是这么教的。
“记——住——啦！！！”霸气中已然透露出滚滚的杀气劳方教官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们正式用枪。解散！”
“得——令！”又是一阵杀气腾腾的雷声，听得劳方教官十分悦耳。使他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当年作为士官生的时候，那时候自己皮肤白皙的多，长相也十分英俊威猛。每天训练完毕，都穿着笔挺的呢子军服到菜市场上去转一圈，买根胡萝卜，或者买根葱……东西不重要，就为了在大姑娘小媳妇同样悦耳的齐声惊呼声中扬长而去。当时喊得最响的是哪家姑娘来着？刘？还是徐？还是……
“教——官！！！！！”劳方坚信再大的场面也经历过，几十人到上千人齐声呐喊，甚至是十几个大姑娘同声惊呼，劳方自信也能将它们听成蚊子叫。可是……这样直接趴在耳朵边对着耳朵这么大声的喊可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
劳方被震得耳鸣不止，回过神来的他却花了半天才找到北，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脸上带着小酒窝的士官生，没好气的趴在小酒窝耳朵边大声回敬道：“问！”
小酒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用比刚刚高八个声调的嗓子道：“得——令！！！”
这一刻劳方揉着发痛的耳朵，不禁眼泪直流，心想这个士官生不把他推荐去当传令兵自己的良心和耳朵都会不安的。直到到此时他也没想到，就刚刚在聚精会神怀念往事的时候，旁边的小酒窝温文尔雅的叫过自己一声，他却没有反应。此刻小酒窝是有些抱着尊重残障人士的心态与之交谈的。
小酒窝生怕劳方教官听不见，又慢慢往前凑了两小步，气沉丹田，而后胸腔、腹腔、口腔一起发声，道“枪号称百兵之王，是不是说其他的兵器都无法克制长枪啊？！！！！！”
“你退两步说话，对，额再退两步，对，就在那颗树底下。别往前了啊。我耳朵又没聋！！！”揉着耳朵的劳方终于舒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慢慢让耳鸣停止。随口问了一句“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
一排原本排得整齐的大雁立时被吓得四处乱飞，有两只险些休克。
……
“也不尽然，俗话道‘月棍、年刀、一世枪’枪术岂是那么易得的？若是没有一身本事，就算是对方用一根烧火棍也未尝不能破了你的长枪。”
“那既然枪术习练如此困难，为何还要全军用枪呢？”
“你说呢？”
“学生想不到……哦，枪术练不好，自然其他兵器有机会克制，若是苦下功夫，练好了枪术自然无往而不利了！”
“哼，书生之见。这个问题还是等你入了军旅自己亲身体会了，才能明白啊。”
还有些耳鸣的劳方教官留下眉头紧皱的展叶红，径直快步走开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反过身来，面带苦笑的说出了让展叶红能在这生死关头还记忆犹新的话。“如果在密林里与敌人短兵相接，又是敌众我寡，你可切勿使用长枪，否则……”
……
否则？否则一定是现在这个状况！六个马匪舞动着圆弯刀不断地欺近，意图与展叶红贴身近战，展叶红只能步步后退，苦于招架。身旁不到三尺就是*的树木，展叶红除了刺、扎、挑之外其他的技法统统施展不开，这还需要晃动整个身体调整枪尖的位置，方才堪堪*开不断迫近的马匪。
长枪在密林中运转不灵，左右支绌。小五和王龙两人带的都是圆弯刀，现在虽然也被众人围攻，可情况比自己好得多。现在他才对劳方教官心悦诚服，“劳教官虽说耳朵不大好使，可经验是真的很到位”。
一盏茶的时间前，马匪射完了他们最后一轮箭矢，立时分成三队冲上来，那时他们除了马匪头子和重伤倒地的一个人外还有十八人。将展叶红三人分割包围住，立时就是六打一的局面。而此刻——还是六打一。重伤的那个基本已经没气了，而马匪头子正好整以暇的盯着树冠上的小鹿皮靴*笑不止。
“噗”钢刀裂肉的声音，展叶红的后背不禁红了半片。“红哥哥！你们快走啊！叫我阿爸他们来救我！”小卓尔借着已然露脸的太阳看清了树下的局面，不禁心急如焚。“小妮子！别叫了，他们是走不了的，你也一样！呜呜哈哈哈……”掐着腰，闭着眼，马匪头子此刻笑得肆无忌惮……
“不行！一定要快点想个办法”小卓尔心急如焚可身体还没受到威胁，展叶红就不一样了，忙里偷闲看了小五一眼，只见小五左臂鲜血淋漓，只用右臂持刀，翻滚腾挪，靠着“精锐”两字招牌勉强支撑。可是再精锐的士兵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红哥哥！走啊……”正想间，小卓尔的一声哭叫不禁让他分了神，展叶红左腿忽然中了一刀，眼看马匪欺身上前，他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立即将手中长枪拼尽全力的扫去。
刚刚出手他的心就凉了——这里是密林啊！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这个时候犯了糊涂。这一扫使尽全力，已然不可能收手了，展叶红不禁闭上了眼睛，也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腰腿带动长枪还是长枪带动腰腿。只是放任自己的身体旋转而已。“噗……噗”连续两声，枪尖处传来触感，咦？竟然不是枪尖撞到树干时的巨震，好像两下触点都是软软的。展叶红猛的睁开双眼，张大了嘴吧，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周围忽然静下来了，除了马匪头子背着身，独自冲着小卓尔所在的大树*笑不止，其余的人都停下来了。
马匪头子感觉到有些不对，他迟疑的转过身，一下子，眼睛也好像要蹦出眼眶，嘴巴已经能塞得近两个拳头了。眼前展叶红半背着枪，弓马步立在那里，而他面前是两段不，是四段半截的躯体和满地的鲜血。两个欺近展叶红的马匪被他一枪扫过，竟是双双腰斩而死！
“怎么可能！”他大声地吼叫着，赶忙拔出腰中的弯刀，颤抖着双手看着对面那个妖怪。在那个妖怪身旁两尺就有一棵合抱的大树啊！
“咔嚓！……咔……咔”诡异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刚刚展叶红枪尖扫过的那棵合抱的大树，竟是齐根断裂。“轰隆！”一声，大树倒下，大地和众马匪们的双腿都在颤栗。
“上！给我上！那棵树是早就已经枯死的，别怕，干掉他！”竭斯底里，也只有这个词能形容马匪头子此刻的心理。声嘶力竭，也只有这个词能形容马匪头子此刻的表现。自欺欺人，也只有这个词能描述众马匪们的疯狂。
没有办法，他们必须相信他们的头子所说的话。不是它是不是权威。只是，如果它不是真的，他们与之对阵的就不可能是人，只能是一个妖怪，而妖怪手下，神话故事里面都少有能得全尸的。为了自己的全尸，他们必须相信——那棵树，就是早已枯死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展叶红敢相信么？
“还有什么不敢的呢？”他喃喃低语一句，猛然大喝一声，手中长枪舞动起枪花，直接无视身旁的一丈内的几颗水桶般粗细的大树。刚才已经闭目等死了，这时心生希望，还顾虑什么呢？在他手中，点、崩、挑、拨、缠、舞花等等技法再无滞碍，一条长枪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舞动，进如蛟龙出海，退若猛虎回洞。他身旁的几棵大树好似棉花做的一般，如中败絮，对他全无阻挡。马匪们的士气终于快崩溃了。
原先，展叶红只敢扎、刺、挑，枪尖与众马匪的兵刃并没有直接相碰，此刻他再无顾忌，钢与钢的对撞终于开始了。展叶红侧身躲过两个马匪的弯刀，枪尖往左边一虚晃，腾空而起，立时一个大幅度的提抡，枪尖便砸向右边人。“当！”的一声，看着马匪手中架着枪尖的弯刀裂出一个大大的缺口，展叶红终于心中大定，明白问题所在了。
到了这个时候，再不明白问题所在的，除了封建迷信的愚人恐怕就是未成年的小孩儿了。
“散开些！你们四个先把他围住，别和他的枪尖硬碰！老六！先干掉另外两个再说。”小鹿皮靴下面的瘦高汉子发出嘶哑的尖声。没办法，喊得时间太长了，又没有进过军校或者新西方训练过，嗓子不哑都怪。
“擒贼先擒王！”
展叶红和小卓尔，包括王龙和小五都想到了这个最佳的解决办法，可是，其中三个无能为力，剩下的一个却是占尽了地利、天时……
当展叶红他们还在苦苦的应对包围时，一声娇喝，早已被人忽视的完颜卓尔突然从天而降。“喀拉……噗”马匪头子瞪大了眼睛，直到死，他都没有看到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过，这不要紧，其他人看见、想明白就好了。眼见展叶红的长枪越舞越快，又见老大惨死，士气已接近崩溃的马匪们终于崩溃了。绕开满身鲜血的王龙、独臂的小五还有视若疯虎的展叶红，撇下了两肩塌陷，头顶插着一柄匕首死不瞑目的“大当家”不分东西南北的一哄而散了。
小卓尔揉着发痛的双膝，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摇一摆的跑到展叶红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喜极而泣。王龙和小五也捂着伤口慢慢的凑了过来。
“红哥哥，当时他们突然来袭击我们的部落，护卫的士兵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就被他们制住了。我叫一些半大孩子和还能动的老人家还有健壮的女人们退守到山上，自己带了二十多支箭就去拖着他们。哼，也是他们瞧不起我，该当吃了大亏，被我的两次五箭连发打得懵了。后来他们不耐烦，就分了一队人出来追我，我就逃到这里藏起来了。对了，部族怎么样了？阿爸和哥哥呢？他们怎么没来啊……”
小卓尔正在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题，展叶红却像他当年的教官劳方一般，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的看着也答山送给自己的那柄枪尖。他轻轻拉起衣袍擦去上面的血痕，光洁的刃面在初生的朝阳下耀耀生辉。拇指在刃口上稍稍用力一按，一道深深的口子便渗出血来，骇得小卓尔手忙脚乱扯下自己的一段衣襟给他裹了起来。
“破执……破执……真是一件宝物啊”喃喃声刚落，“轰隆隆……”好像天塌地陷一般，周围的几棵大树东倒西歪的断裂开来。
早晨的雾气伴着一小阵灰尘弥漫开来。展叶红慢慢松开双臂，在他怀里的小卓尔红着脸跳开了。那甜甜的一笑忽然让展叶红想起了另一件即将面对的事情。
“这真是一件宝物啊！”王龙眼巴巴的凑了过来，展叶红也不多看，将手里的长枪往王龙怀里一仍，径直走到小卓尔的身边。
小姑娘生平除了父亲和哥哥，还没有哪个男子这么紧的抱过她，心里小鹿乱撞的她红着脸，低头看着展叶红的靴子。两手的食指不停地打着转。时不时的偷偷抬眼瞟一眼面前相貌英俊的中原哥哥。
展叶红两只大手忽然落到她单薄的双肩，小卓尔浑身一颤，也不敢说话，小小的脸上微微绽着笑意，脸更红了，头更低了。
展叶红心里可没这么多想法，他只知道马上会有一个大麻烦，于是他也弯下腰，对着那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一般的小脸说道：“卓尔，有件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