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这个寂静时刻,我突然想到了赵慕青、乌海安、刘爷还有山狐他们,也想到了那三个女生,尤其是俞静曼,我想到了她如同星月一般亮泽的眼睛,我想到了她那如同玉石般柔润的脸庞,还有她那安静的微笑,她那泉水叮咚的眼泪。
他们应该会安全地脱险的吧!我这样想,也可以说是我的期望和希冀。
听到墓道上传来的脚步声之乱之多,我暗想,仅凭我们手中的几十发子弹是根本不可能把他们都放倒。而且他们还是在奔行中,最多我们打完手中的子弹,顶多放倒他们几个人,剩下的可能都已经扑了上来。
我和山狐都没有再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只是静静地把枪栓拉响。我们已经是相当的默契了,彼此即使不用说话都知道对方的情绪变化,也知道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我们都是无声地等待着那个糟糕的结果的到来。
身后的人来得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快,第一个冲下阶梯的人,冲到了一半的时候,踩中了刚才那几个和我们一起翻滚下阶梯的日军掉在阶梯上的什么东西,直接是一头栽到了我们下面的墓道来了。
果然,我们猜得没错,跟在我们身后的又是一群失魂落魄的日军。
那个失足摔下来的日军,一头栽了下来,正好躺在了那几具已被山狐放干血了的日军尸体上。那个日军虽然说是摔得狼狈,但手里的手电筒也还是紧紧地抓在了手里。他的手电筒对着替他当了一回软垫的同僚的尸体,怪叫了一声,爬起来,真接就又往墓道深处逃去了。
我和山狐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些犯愣地看着那个日军的让人觉得是匪夷所思的表现。因为那个日军就从我们身边冲了过去,竟然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墓道的墙角边像石雕一样坐着的我们。
等那个日军已是冲过了我们旁边时,山狐把枪口对准了那个日军,就要开枪,我按住了山狐的枪,我对他摇了摇头。他也似是了解了我的意思,没有再妄动。因为如果我们把眼前这个日军给干掉了,就把后面的日军给惊动了,那时我们就死得更快了。
我们没动,仍像蹲石雕一样端坐在那里静观其变。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头上过。
第一个日军奔逃开,第二个第三个,紧接而至,他们跑得跌跌撞撞,喘气喘得跟一已是跑到了极限的骡马似的,仿佛随时会断气倒地。他们手中没握有手电筒,他们是靠着前面和后面日军的手电筒的亮光而前行的。
他们模糊地看到地上躺着的同僚时,也只是用随随便便地扫描了几眼,然后又有些恐慌地继续向第一个跑远了的日军追了上去。我跟山狐更是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地愣在那里了,根本就不会想到事情是这么发展的。
那几个日军好似是没有注意到我们,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似是根本无心暇顾我们,他们没注意到我们两个还是活着的人。不过到了这会,我心里突然是感到一线生机出现了,既然那些跑前去的日军没理我们,那跑在后面的那些日军也不可能会有更多的时间来理我们。既然这样,安全措施还是得做的,我们就干脆诈一回死算了。
我和山狐就斜靠在墓墙上,化作了两具死尸,两眼翻白,怒张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惨像。紧接着有好几个日军拥挤着从阶梯上冲了下来,他们仍是直接就从横躺在地上的日军尸体上跨跳了过去,在他们手中亮闪着的手电筒的光中可以发现,他们的脸上横溢着要多恐慌就有多恐慌的神情。
那群日军的表情就是身后随时会出现一群恶鬼也不过如此。他们仍急喘着从我们的身边冲跑了过去,甚至是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阶梯上还有继续冲跑下来的日军,这一拔日军有些多,将近十几个,他们是一群人推搡着挤下阶梯下来的。
不过他们也算是马步妥稳的了,因为那样强有力的推挤中,也没有人从阶梯上滚腾下来。只是全都冲下到下面的墓道来的时候,由于人太多了,而又要绕个大弯,太过挤迫,跑在最后面的一个的最边上的日军就被挤飞了。
不懂说那个日军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因为他被挤得飞到我和山狐的面前来了,而且他是想刹也刹不住了,带着钢盔的脑袋是直接就撞到我的下巴上了。我的下巴立时就发了麻,那阵厉痛,从下巴上倒卷,直冲上脑袋,我顿时就觉得翻着白的两眼前全是星星在飞舞着。我痛得几乎是全身都止不住地想颤抖着,我死死地咬紧牙根强忍着,但是我那僵直着的表情似乎是更加的扭曲,更加地显得恐怖。
那个撞到我的日军由于撞在我的下巴上,脑袋也是有些泛痛,他用手整了整钢盔,由于他的脸跟我靠得很是近,当他看到我脸上那扭曲的表情时也是被吓得一骇,可能是他觉得我的表情吓着他了,他扬起手中的抢托就想要往我的脸上来那么一击,狂喘着气对着我还一阵阵的日语在低咕。
我仍定定地翻着白眼,看到他想要扬起的枪托,我的脑袋就是“嗡”的一响,要是他这一枪托下来的话,我是真要装死变真死翘了。他嘴里低咕着的日语,我虽然是不懂,但也知道那不是和蔼的用语,我肯定是被他骂得连只吃草的动物都不如了。
我的心在蹦跳着,我很想对着眼前的这个日军抬腿就是一穿胸脚。因为他正半跪着杵在我面前边喘着气,边威胁着我。我心里骂道,这孙子真不是个东西连死人都还要骂上一顿,而且还想要殴打上一顿。
我不信他会看清我是装死的,因为就我现在这副容态,没人会能想像到我还是个活着的人,这点自信心还是有的。所以我只能认为这个日军是太他娘的没有人性了,连死人都不放过,还要污辱一番。我还替他挡了一挡呢,否则要是让他撞到墓墙上去,包这孙子那脑袋上起个大馒头,如果没有钢盔,头破血流都算是轻的了。
他那扬枪的动作还真不是虚的,刚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象征性地扬了扬枪托,没想到那孙子,那枪托就真的要落了下来。我已准备反击了,我不可能让他那一枪托砸到我脸上了,他那一枪托下来,我鼻子都得让他给砸塌了不可。我那藏掩着的手,已摸到了身上的军刀上,我打算在他的枪托落在我的脸上时,一刀将他捅个透心凉。
就在他那一枪托落到了一半的时候,跑在前面的一个日军回头就是对这孙子大喝上了几句,这孙子的那一枪托才没有继续砸落下来。他把枪抓手上,准备站起来追上前面的同僚。谁知道,正当他要站起来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巧得不能再巧地打上了一个见鬼的喷嚏,全喷我的脸上了。
然后我是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本能性地给那个日军还了一个更大更强烈的喷嚏。我那个大喷嚏让那个日军就像是大白天活见鬼了般被吓得脸色瞬间就铁青了,想喊出来的声音被卡在了喉咙上,直接就翻倒在地上了。
那个日军倒摔在地上了的时候,山狐就立马抽着他的右手不停地抖动着,边抖着他的手指边狂吸着冷气。原来刚才那个日军的脚一直都在踩着他的右手上,他是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但还是不敢动之分毫,仍表情僵直地强忍着。而现在那个日军一把脚抽开了,他就再也忍不住了直痛呼起来了。
那个日军看到我们两个是死而复生,以为是诈尸了,被吓得魂都没了,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死死地瞪着我们,一根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戳着我们。
反正我们现在是想装也装不上了,我抽出了腰上的军刀,跃了起来,对着他扑了过去,我的军刀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身体的时候,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那缩紧的喉咙还是死死地卡住了他想要说出的话。那颤抖着的身躯更是抖着激烈无比。过了半会,他那戳指着的手慢慢地垂落了下来。
而已经跑在了前面的四五个日军,回头正好看到我的军刀刺穿了他们同僚的身躯。他们有些不可相信地怒瞪着双眼。
而我也在注视着那回头看着我跟山狐的那几个日军,我已经做好了被枪击的准备。但是事实上,意外又一次发生了,他们都没有做出拉动枪栓的动作。跑在了最后面的三个日军是咬牙切齿地直接掉头向我们冲了回来。
我心里终于有了个谱,这些日军是全都没有子弹了。现在他们也只是端着空枪在瞎转悠而已。之前山狐骂这些日军疯了,没子弹也敢进来追击我们,我认为他们很多的人都仍是还有着许多弹药的。而现在我也一样是认为他们是没子弹了,也疯了。
他们认为他们人多,就算是没子弹,冲进来,他们也不会吃亏。只是他们忽略了这古墓里,是大大的不同外面,这里面的不可意料的因素太多了,别说他们现在是弹尽粮绝,就算是他们满载弹药也不一定能够面对这些难以理解的局面。
现在不说别的,就是这些绕来转去,却没个头的漆黑墓道都已是让人晕头转向,不分东西了,所以就别说其它还未出现的凶险了。
而现在看这些日军逃得顾头不顾腚,我敢肯定他们身后一定有着比他们更凶更狠的东西在追着他们。
日军不是怕事的主,现在逃得这般凄惶,就表明他们连跟身后的东西对抗的信心都没有,他们已是败如山倒。难道追在他们身后的是石天魁和刘爷他们?我的猜测中,这样的一个结论是有很大的机率的,因为如果是在没有子弹的情况下,日军要跟他们进行殊死的拼斗,日军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墓道里狭窄,日军人再多也没有用,而石天魁他们只要在前面矗立几个猛人,就可以把面对面的日军打得个落花流水。
如果追在日军身后的是石天魁他们,那也就说明,在这里面,我们将会反客为主,可以把日军像赶过街老鼠一样赶得丢盔弃甲了。
但这样的局面,现在只是我的一个幻想。而我和山狐即将要面对的是,冲上去与这几个掉头回来的日军先进行一番结果不可意料的拼杀。
冲回来的日军只有三个,还是在我们的可控制范围内的,所以我和山狐并不想浪费子弹。现在的子弹太珍贵了。我们并不知道接下去的时间里我们将会遇上什么,出路茫茫无期,多留多一两颗子弹,即是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实在是无路可走,自杀,有一两颗子弹也会干脆得多,麻烦也会少得多。
看到那三个日军杀了回来,山狐也不用我打招呼了,抓起他的猎刀,就向那三个日军挥劈而上。在对方人多的时候,就不能退缩,只能勇而击上,直至击溃敌方,这是山狐的信条。如果是在亮光如日的外面,我相信山狐面对那三个砍了回来的日军是绰绰有余。但是现在墓道中的光线是非常的不足,人的视野也会相对地受到很大的限制。我更怕的是日军在暗中会使阴招。所以我也丝毫不敢耽搁,把军刀从那个日军的身上抽了出来,也跟在山狐的身后冲了上去。
山狐很快就与那三个日军碰撞上了,他的猎刀与日军的刺刀相互绞缠在了一起,那冲撞的火花在黑暗中闪出了点点的星火。在几乎是目不可测的暗影中,刀风破空的声音,清晰可闻,但是根本就无法用视线去捕捉劈砍过来的刀刃,只能够靠感觉去*纵着手中的兵器去挡阻对方彼此招呼过来的锋刃。
处在这种环境中,山狐完全是处于了不利的局面。日军三个人轮番出击,也等于是有了较好的防守体系。他们同伴的出击也等于是为自己作了掩护。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发出了冲击,而山狐都必须去阻挡,而他也就没有再多的时间去攻击上一轮对他进行攻击的人。在这种模糊的光线下,视线被困缚,山狐能够作出准确判断来阻挡日军三人的轮番进攻已经是很困难了。已经不可能再对那三个日军作出有效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