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久,不知道有多远,我一直漫行在那首曲子里。似乎是想要从溜走的韵律里,寻找他留下的足迹。
但是••••••梦不管做多久,终究是要醒的。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君临天下,是洁灵岛最顶端的楼阁,是跪服于我的万千子民,是已经长得如同旗帜一般飘扬的长发。
“都喜欢。血族的血是你头发的颜色,雪花的雪••••••是你心灵的颜色。”
“长发还是短发?现在这样就挺好呀。喜欢长发吧。”
“虽然是假的••••••”
他的种种余韵还回响在耳畔。我已经风干了泪的脸上,挽起了笑容,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其实这才是真的呢。哥哥。”我不自觉地把目光从下面无数的白点上移开,移向高空,不想让再次盈眶的泪水滴洒下来。
单祭侧身在我后面,老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忽然间,我想起了些什么••••••之前长长的沉睡中,伴随着旋律翻卷的,单祭的声音••••••
“血族,拥有高贵血统的王者一族,它们的真实身份是浴华天光和炼血魔君的后裔。在那个沙场横尸的年代,浴华天光所率领的集团神族和炼血魔君所统治的集团魔族,经过无数战役后吞并了无数集团••••••最终他们分割了灵界。但是,命运的巧合让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相遇、相依、相爱。两方制衡,战争结束,浴华天光诞下了血族的前身,也就是你的祖先。”
“常年的战争堆积起来的成见与偏执已经深入魔、神两族,这是可怕的落差,不可逾越的落差。浴华天光和炼血魔君深知不可能让神、魔两族接受自己的子嗣。”
“他们作为父母的天职,第一责任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子女,因此••••••他们明中暗里抹杀了一切可能威胁到自己子嗣的存在。然而,被他们抹杀掉的,是曾经跟随着他们出生入死屡建奇功的‘干将’——神族三十二名帅、魔族二十七皇爵。这些死不瞑目的‘干将’把怨气化成诅咒‘莫邪’,世世代代留存在血族身上。因此,没有情感,限制了血族的灵魂;没有心脏,限制了血族的能力。所以,血族传承得是被诅咒的力量,以被诅咒的命运为代价••••••这也就是血族的禁技——咒运。”
“呵呵,说是为了子女,谁知道呢?也许当初浴华天光与炼血魔尊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毕竟私通敌营的消息传出的话,王者之位就不包了。嘻嘻,其实很讽刺呀。神族与魔族崇敬的信仰其实是抹杀他们首领的元凶。不过,所谓的王者心术也就如此罢••••••”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血族在延续千万代后居然出现了一对拥有感情的兄妹。这是诅咒‘莫邪’的削弱呢?还是增强?这不好说••••••因为你们兄妹所偿受的痛苦要远远多于那些躯壳。”
“你们生下来就共有一支手臂、一颗心脏。要知道,血族如果拥有心脏,那才是真正的王血后裔。换句话说,血炙的实力才是血族真正的实力。”
“血族当时无意识地把你们共有的心脏和手臂都给了血炙。后来,血炙发现了同样有情感的你,所以非常自责。他认为自己抢走了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对了,补充一点。血族的咒运暗藏在每位族人的双手之一,因为诅咒的关系而不被解放。咒运包含三个技,绝对沉默、浮艳穷华、血剑昙瑰。绝对沉默,精神领域的禁制,能够引发物性最根本的绝望;浮艳穷华,物质领域的隔绝,能够分离开任何客观存在的事物;血剑昙瑰,非领域限制的腐蚀,能够消浊任何位面存在的东西。嘻嘻,只要使用者不加以控制,血剑昙瑰甚至可以让整个世界溃烂。”
“然而,你和血炙共有的那只手臂上存在一个咒运,你的左手上存在另一个咒运。本来如此完美的双咒运共同体,却被血族的躯壳们无意识地分开了。看着你的假肢和一向不好的身体,血炙觉得有愧于你,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家族中以‘哥’的身份对待你。所以他在家族中装得无情,并且给自己找了另一个身份——‘哥哥’。”
“原本可以一直这么下去,以毫不相干的身份继续着哥哥对妹妹的照顾。可是,这种愧疚感和罪孽感却在邪帝与神魔大战的时候扩大了••••••异常出色的血炙成为了第七代魔尊煌舞月的亲卫队长。在大战即将展开的时候,身在前线的血炙同时接到了两个紧急传令。第一个传令,血族居住地混入了间谍,打算屠戮血族族人;第二个传令,魔尊与神王前往的交战场是邪帝布下的陷阱。当时血炙果断地去追迅魔尊与神王,打算把消息在第一时间传过去。魔尊神王和邪帝的胜败关系到整场战争的胜败,理性上说血炙当时的选择正确无疑。但是,没有及时赶回去救援却导致了血族被灭族,而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血炙曾经这样对我说过,‘见死不救的人和凶手根本没有区别,这是我的罪责,我会去赎罪。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吧。’可是他哪里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家族••••••”
“当时,血炙在将消息传递给魔尊后立即返回了血族。他回来只看见了堆成山的尸体,以及流成河的鲜血。自责的他似乎是想把罪恶转嫁到自己身上,于是••••••他用血剑昙瑰把尸体全部变成血海。并且,故意让你看到了自己离开的一幕。其实你醒来的前几秒,他都还抱着你••••••”
“血炙希望获得救赎••••••所以他杀夙鬼拿了离剑,破坏兼莉的任务拿了浑剑,再把它们放进你的双臂里面,又托我之手送了你炎帝寒爵••••••按照他的计划,他会在最后把你们共有的手臂和心脏一起还给你。然后,以死去获得救赎。对,让你成为真正的王血继承者,对于他所认为的罪责就是救赎。”
“好了,请醒来吧。我尊敬的王。”
仿佛是第二次醒来,我眺望跪倒在沉默中的子民,无边无垠。眼帘垂下,我用只有单祭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真肤浅。你也配妄自揣测哥哥的想法?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救赎••••••他想要的,是全世界人像家人一样共处的世界,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和人类家庭成员一样的家人,能够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家人。”话落,单祭猛地单膝跪倒下来,低声服叹:“抱歉,王。”
其实,哥哥想给我的是一个充满爱的人境,人伦之境。他给了我名为力量的钥匙,让我去开启通往那里的大门。
展开双手,万众起身,庄严的声浪翻卷起来,一浪高过一浪:“吾王,吾王——”
看着自己的右手,缓缓闭上双眸,心脏的跳动似乎把我带离了汹涌澎湃的声浪,飘向不知何处的天空••••••“让我成为你的脉搏,为你抚平心结••••••”
“让我成为你的血液,为你流淌不息••••••”
“让我成为你的臂膀,为你开辟前路••••••”
——是他的声音。
丢失在乾全中学的人境••••••魔族与神族的人境••••••人伦之境••••••我来缔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