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正在家中查看长子周胜的伤势,门人突来秉报:“陈老相爷来府探视大少爷的伤情。”
周勃一听愣了一下,暗想陈相的消息怎么这般灵通呢?
陈相可是周勃最为敬重的大臣,想归想,周勃立即起身迎出中门,将已走在天井中的陈平迎进大厅。
见陈平将所带来的人均留在大门外,周勃暗暗吃惊,心里惴忖着:“莫非陈相已洞悉我与吴王刘濞合演之戏?不然,怎么将家将都留在大门外呢?”
见周勃呆思的样子,陈平笑嘻嘻地问:“周相爷啊,惊悉周将军为歹徒所伤,老夫心里这个急呀,恨不得替周将军伤去!”
望着陈平笑嘻嘻的样子,这哪里是来探望伤情的呀?分明是来拆穿的!
周勃虽然贵为右相,官位比陈平还高半级,但在陈平面前,周勃似乎只有招架的份。
见瞒不过这鬼精灵似的老相爷,周勃苦着脸诉苦着:“老相爷有所不知,我家犬子自皇上指婚以来……。”
陈平笑嘻嘻地截住周勃的话头,说:“自家酿酒自家喝,自家苦处自家品。嘻嘻,周相爷呀,皇上指婚乃你周家之荣光,老夫还挣求不来呢!嘻嘻,周相爷,周将军伤到命根了吧?请郎中来诊视过吧?”
周勃见陈平出口便直指周胜伤处乃命根部位,还直言只请郎中来诊治,心里更是肯定陈平已洞悉一切,便陪着笑脸说:“正是命根部位,但无大碍,已延请郎中诊视过了,谢陈相爷关怀之意。”
陈平听了,不笑反怒,厉言说:“这就是周相爷的不是了。周胜将军巡城乃是为国,被暴徒伤及命根,几成废人,老夫岂能不痛心疾首?纵周胜将军并非周相长子,皇上爱将,长公主未婚夫婿,乃是一介草民,老夫亦一般心痛至肺腑。老夫素来爱民如子,何况是周胜将军?”
陈平极其不悦地拂袖而起,大声地说:“气煞老夫也!”说着,大踏步离开周府,直向皇宫而去。
隔墙立听的周亚夫,见陈相已离府,快步来到厅上,见父亲呆呆地伫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勃扭头见是儿子周亚夫,生气地说:“为父正伤神着,你竟然开怀而笑!甚是不孝。”
周亚夫笑嘻嘻地说:“父亲因何伤神呢?”
周勃望着大门口,说:“想来陈相已然洞悉你长兄受伤因由,方才还在斥责于为父呢。”
周亚夫调皮地望着父亲,说:“方才我正立于厅后倾听着呢,我怎么没听到陈相斥责于父亲,反而听到陈相在教父亲如何对外人言呢?”
经儿子这般一提醒,周勃顿时省悟过来:“敢情这老相爷,是借着生气斥责的话,在点醒自己该如何上奏朝廷呢!”
周勃这才缓过神来,心想:“老相爷既然特地来点醒自己,自是不会拆穿这出戏的。那就得顺着老相爷的意思往下演,上奏朝廷,说是周胜身伤不宜迎娶长公主,恳求皇上收回指婚成命,以免误了长公主终身。”
想到这,周勃将自己的打算说与周亚夫,征求儿子的意见。
听完父亲的打算,周亚夫笑着说:“父亲,老相爷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依儿子想呀,只要父亲按相爷的意思,奏与天听,相爷自会从旁相助父亲,以求事情得以圆满解决。我猜想呀,陈老相爷能这般主动前来点教父亲,应是受了某位大人的所请。想来皇上不会亲自谕晓相爷的,最可能的便是太子或是梁王了。皇家既有这般想法,父亲便尽管放心地配合着相爷,以求在皇上心中取得知进退的好印象。”
周勃惊讶地望着周亚夫,歪着头问:“你是说相爷今天来,受命于皇上的?”
周亚夫微微一笑,很有把握地说:“相爷能为此事来,说明长公主业已移情,而皇家业已默许长公主变卦之事。因此,我哥伤身,奏请皇上收回指婚成命,乃各心均知,各演各戏的事情,保管水到渠成。”
周勃听了,这才放心地去书房刻写奏章。
陈平离开周家,驾车赶往皇宫。他想必须在周勃上奏之前,将神仙们的意思弄明白,好联合神仙们,一起破掉吴王刘濞的险恶之计。
这天,自梁王刘武来仙居宫说事离开后,林凡等人便一起分析朝廷上下内外各色人等,对窦皇后晕阙在长公主宫中的反应。
到午后,已基本上厘清几条主轴线。第一,皇家既然生出默许长公主悔婚之意,必寻人撮成此事;第二,周家至少不敢反对长公证悔婚之事,为自保必有所动作;第三,作为朝廷重臣,陈平极可能在此事中起平衡各方的突出作用;第四,七王方面亦可能会善加利用此次机会,或明或暗促成此事,一方面向自己等人示好以求将来好合作,另一方面示意汉文帝和大臣们,七王跟自己等人是合作关系。
特别是七王这似善实恶的可能行为,林凡提醒弟兄们,务要严加注意,时刻保持防范之心,以免惹得汉文帝对自己等人生出疑心,影响到《大中华帝国之梦》计划的顺利开展。
陈平风尘仆仆地驾车进了皇宫,直往仙居宫而去。到了仙居宫大门口,侍卫见是陈老丞相来到,热情地接过马缰,将陈平请进仙居宫。
得报老丞相陈平来访,众人疑惑地相视一眼,林凡淡淡地笑着说:“必为长公主之事而来。”说着抽身去迎陈平。
宾主在办公室里坐定,林凡微笑着问:“陈老丞相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仙居宫闲坐来了?”
陈平有心要考林凡等人,便说:“老朽愚钝,有些事项无法厘清,专程特来向神仙们求教来。”
林凡望了大家一眼,笑嘻嘻地说:“老丞相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何事竟能难住老丞相呢?”
陈平也不客气,将窦皇后晕阙在长公主宫中之事说了,直问大家有何看法。
林凡见陈平如此率直相询,必有考究自己的意思,心想趁机将弟兄们一起商量的结果告知,一方面好让陈平今后不可小看了自己这帮人,另一方面,也好给老丞相提个醒。
当林凡说明四个值得注意的轴线后,陈平不由赞赏地摇着头说:“老朽原是带着提醒并考量的意思前来仙居宫,不意神仙们竟如此敏锐地已作了通盘考量。真是才高通天啊,老朽真是惭愧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