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小节:Overture~公民雷蒙 其之九
三京田信司彦2015-10-25 03:512,195

  那时,好像被附体了一般,她主动上前和安东尼说话,并且自报家门。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即使是再谈得来的男人,听到她显赫的身世后也只会有两种反应:更加主动地接近她——当然是为了钱——以及彻底地老死不相往来。与其那样还不如干脆一上来就让他做好思想准备。

  不过在那次对话中,没有做好准备的似乎是卡罗尔。在她确认对方听到了自己说出雷蒙爵士的大名后,他竟然无动于衷,好像和他搭讪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姓氏,和卡罗尔听到他的名字安东尼•爱德华时的反应差不多,甚至让她不得不更明确的指出她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雷蒙爵士。

  不过安东尼仍然没有过激的反应,这可让卡罗尔万万没有想到,也更令她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和她以往见过的所有男性都不同。他脱俗得有些清高甚至自傲,可恰恰是这种高高在上地不易亲近令卡罗尔欲罢不能。那一天他们相谈甚欢,安东尼指点了她中国蜡像艺术的后发制人,他们在脸部细节的制作,无论是皮肤纹理还是毛孔皱纹已经超过了英国人,即使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亦会觉得活灵活现,因此他才会说那尊被卡罗尔相中的贝克汉姆蜡像在细节方面差太多了。因为第二年将在中国北京举行夏季奥运会,前不久作为预热开办了一场以历届奥委会主席穿越时空聚首北京为噱头的蜡像艺术展,安东尼就是在那时领略了当今世界蜡像顶尖水平的,他喜欢把这虚荣地称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成功。

  他们的谈话是在附近一家咖啡厅进行的,当时已经入夜。短短一个小时的相互了解,这个叫做安东尼的男人始终谈吐优雅、举止礼貌,给从未品尝过爱情甜蜜的卡罗尔留下的印象不是仅仅用刻骨铭心就能概括形容的了。她虽然从不为自诩是年过三十还仍未出嫁的老女人而感到羞耻,但此刻她的内心一定填满了春心萌动的少女情怀、那一夜他们是在旅馆度过的。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卡罗尔散发出从未有过的迷人,眼神中除了激情就是困惑,她和安东尼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却已经可以形如情人般地出双入对了,这难道就是爱情吗?

  第一次恋爱的卡罗尔还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恋爱,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那家不起眼的小旅店记录了她诸多的第一次。之后的两天休息日,卡罗尔和安东尼二人都是在卡罗尔位于普利茅斯的公寓度过的,期间他们的谈话已经涉及闪电结婚这样的敏感话题了。第三天一大早,卡罗尔带着私定终身的未婚夫来到爱登堡庄园。作为雷蒙爵士的女儿,她的婚姻大事必须征得父母的同意。

  休•雷蒙的反应早在卡罗尔的意料之中,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事先通知就将自己认定的男人带回家,还义正词严地说要和他结婚,父亲大人精神上受到的打击一定远比惊喜多得多。唯一令她没想到的是,雷蒙爵士竟然只是看了安东尼一眼,听到了他的名字,就不由分说断然回绝卡罗尔的请求,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不要说是结婚了,老父亲直接下达了和这个男人断绝一切关系的命令,这样像对待军队中下属对付自己女儿的态度不仅令卡罗尔在安东尼面前尴尬无比,也成为了父女多年恩怨爆发的直接导火索。卡罗尔对父亲的恨不似哥哥们缘起金钱垄断,她的反感和厌恶似乎是潜移默化的,经过了十年的沉淀,在这个周一决堤。

  三十岁才首次拥有爱情的卡罗尔像个青春期的少女,父亲越是反对,自己就越要和安东尼在一起。从庄园回来后,她不但没有离开安东尼,反而干脆让安东尼住进了她的公寓,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父亲大人有一点还是说对了的,除了名字和对蜡像的痴迷,她对自己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竟然完全不了解。他是哪里人,从事什么工作,搬来之前住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有其他女朋友……她每天都看到安东尼出门,一般几个小时后回来,可是去干什么、工作还是其他什么就一概不知了,他对于自己的过去似乎很反感,从来不在卡罗尔面前提起,有时还会很生气,在这一点上根本不像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卡罗尔也曾怀疑过他的身世,担心会不会是通缉犯之类的,但是安东尼随后对她身体温柔的爱抚就完全打消了她心灵上的顾虑。

  “亲爱的,老东西就要不行了,待会儿和我一起过去一趟好吗?”

  卡罗尔说着钻进了安东尼的腋下。这对女老男少的情人组合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不和谐。

  “你确定这不是你父亲搞的恶作剧吗?”安东尼也用胳膊搂住了女友。

  这个年轻人深知雷蒙爵士身体一直健朗,虽然逐渐退出第一线而把很多工作交给副董事,自己在托基郊外的别墅里深居简出,但他的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精明的小报记者的眼睛,什么遗产分配、为何不让子女接手公司之类的都是百无聊赖的民众喜欢的话题,用假死试探子女心意的鬼主意也不例外吧。

  “那个管家还好吧,就算父亲会那样管家应该也会阻止的,克拉克虽然来了也不过十年,但亲切得就像看着我们从小长大似的,我和他说过的话都比和父亲的多。”

  “难道真不行了?看来是突发疾病。”安东尼开始了自言自语,卡罗尔早已习惯了他以这种方式表现他的清高傲慢。

  “反正没多远,你开车送我,如果情报夸大我们马上就回来。”

  “回来继续?”

  由于被不合时宜的电话打断,半途而废的两个人多少都有点扫兴,安东尼则最会用这样在情人中还不算下流的笑话缓和气氛,而每一次他这样,卡罗尔都会顺从地环住他的胸膛,把腿缠在他的身上,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而安东尼也会浪漫地握住女友丰满的*和纤腰,他们还想要趁出发前再温存一会儿。

  不过在安东尼•爱德华的头脑里,却有另外一个计划正在酝酿,他们不知道,这种事在中国被叫做“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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