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小节:Divertimento~不可思议的随性演练其之七
三京田信司彦2015-10-25 03:524,239

  看着他蕴含深意的笑脸,我心想费尔说他对案件的某些部分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这应该不是虚张声势吧,那样做是毫无意义的,那么就是他真的对一些事情有了自己比较成熟的论断,可是他看到听到的,我们也同样看到听到了,为什么我们无法得出他所谓的结论,哪怕是不着边际的错误结论呢?真希望某国有疯狂的科学家也能把他的大脑像爱因斯坦似的被拿回实验室好好研究一下构造。

  “费尔,你……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想法了?不愧是名侦探啊,我还是一筹莫展呢!”并非是擅长溜须拍马,这真的是发自我内心的称赞。

  “我的朋友,你确定你真的用心思考了吗?一定是想了几秒钟就觉得过分损耗脑细胞而放弃了吧,你的灰色的脑细胞就那么精贵吗?反正你也知道最后会有费尔给你们解开全部谜团,所以……”

  他还真的是一语中的,我怀疑他不仅拥有我尚不完全知晓的推理学知识,还比我更精通人类心理学。

  “既然这样,我就如各位所愿说出我目前为止的一点点推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吧。”

  我拿出本子准备记录,警长端坐在沙发里,他当然清楚这是怎样特殊的时刻,要让费尔在案件并未全部水落石出之前就透露点什么,那可比希拉里•克林顿当选美国总统要困难得多。只有尚不了解费尔办案方式的署长继续晃着腿悠然地望着窗外。

  “我所说得出的结论是关于凶手下毒杀害华盛顿先生的手法问题。在解释这个手法之前我必须先收回之前说过的一句大话。我曾经说过只要弄清楚凶手是如何让被害人拿到那杯毒酒的,案件就可以圆满侦破了,但是我现在要撤销这句话,我现在已经知道凶手如何杀人了,却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听到从道格拉斯署长的鼻腔里发出了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轻蔑的声音。

  他反问道:“那你的推理还有什么意义呢?”

  费尔耍帅似的用力捋了一下前额的头发说:“如果没有我接下来的推理,案件侦破将陷入更深的迷雾中从而离真相越来越远。”

  他不等别人回答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要告诉各位的是,我们的设定从一开始就错了,什么无差别杀人,什么四分之一的杀人几率,全都是凶手故意给我们制造的障眼法,实际发生了的谋杀没有这么复杂,根本不需要上帝的裁决,犯人自己就可以掌握他和被害人的命运,就像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让任何人拿到那杯毒酒一样。”

  “随心所欲的?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通灵师,可以*纵某个人的行为,你的说法太……”

  “并非不可能!”费尔坚定地说“有一种办法可以将我们一直认定的四分之一杀人概率瞬间变成百分之百的绝对杀人,只需要花几秒钟的时间调换一样东西。”

  “是名牌?”我兴奋地嚷道。

  “正是这个!就是女仆蕾娜提到的查斯蒂斯你和那位京极先生的名牌被交换这件事给了我启示。你们的名牌是谁换过来的?很显然是杀人凶手。目的何在?起初我不得要领,因为这个行为和杀人似乎没有直接关系。但我很快想到,如果凶手真的像蕾娜分析的那样根本不必换掉名牌,直接把毒下在自己不坐的另一张桌子上不就好了,反正都是要制造无差别杀人的假想,无论动机是什么,要在哪桌下毒都并不是只有唯一一个选项,而且凶手自己当然知道他在哪只杯子里下了毒,到时候只要不挑那只酒杯就可以了,何必非得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怀疑?

  “那么凶手调换名牌就不是为了使自己摆脱嫌疑。只要方法得当,根本无需做得如此显眼,现在的结果反而露出破绽被女仆发现了。至此我再度问自己,凶手换掉名牌究竟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谋杀的善后,那就是杀人本身的需要了。既然无差别杀人,赌的就是那四分之一的成功率,换掉另外四分之三中的一个对结果应该没有影响才对,可是凶犯确实这样做了,道理就无法讲通啊。

  “于是我推翻了后面的假定,重新分析犯人的心理。一个杀人犯在进行谋杀计划时多半会怀着对被害者的极度痛恨,因而愤怒常常不会出现偏移,更不可能想要主动波及无辜人士。没有杀错人,罪犯的心理才会获得最大程度的满足,仿佛成为了能够制裁世界一切黑暗不平的神,从而固执地认定自己的杀人行为是为民除害。假若他们杀错了人,良心一定不会这么畅快。所以我阅读和接触过的案件中很少有犯人在行凶时波及无辜者的先例。非谋杀命案的刑事案件中倒是多有此类情形,比如爆炸、纵火等。

  “结合本案,为了让在无差别杀人的大前提下毫无意义的调换名牌行为变得有意义,我相信凶手不是一个愿意伤害无辜者的十恶不赦之人,于是做出了如下大胆的假设:凶手杀人的目标虽然不是一个,但也不是六个、七个或者所有人,而是四个,即已经被害的威尔•华盛顿以及当时同桌的威廉•布朗神父、孙胤庭和京极久保三人,也就是说凶手只要把毒下在那一桌的某只酒杯里就好,这四个人中谁喝下它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中的一个去死就达成目标了,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在特定范围内的无差别杀人,但这样限定后的杀人范围让凶手不可能失手。所以这件案子根本不是什么撞大运的四分之一杀人,而是四个人中任何一个死掉都可以接受的百分之百杀人事件!

  “由此结论反推事实,一切不合理都可以得到解释。凶手自认为不可能失手,但管家做出的座位排定让他犯了难,他不想殃及查斯蒂斯这个无辜之人,这样的心态让凶手调换名牌的行为有了意义,这也是让此举有意义的唯一一种解释。

  “换掉名牌是为了不让查斯蒂斯误拿有毒的葡萄酒,并保证京极久保也有机会被毒杀。只可惜这样一来所有人就都具备杀人投毒的机会,凶手没法再把嫌疑推到倒酒的管家身上。当然下毒的人也有可能就是当时同桌的另外三位中的一个,因为就算他自己弄不清哪杯有毒,只要自己不喝也就没事了。所以说虽然我揭穿了凶手的伎俩,却没有办法指出凶犯。

  “另外还有让我非常不爽的一点是,我仍然不知道凶手想要杀死这四个人的动机。不过说到这里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吧?凶手的谋杀行为不会就此打住,既然他杀死上述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那么他就也有相同的动机杀死剩下三人,所以在完成对另外三个人的谋杀行为之前,除非我们能够抓到他,否则杀戮不会停止。可惜我现在连动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能判断凶手的下一次谋杀将在何时到来,所以下一步的侦查将变得步履维艰。”

  费尔有些懊恼地垂下头,却听到警长震耳欲聋的掌声。

  “分析得太精彩了,费尔!现在不知道犯人身份有什么关系,你解开了让华盛顿拿到毒酒的诡计手法,这就已经让我们的调查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虽然你说凶手还会继续行动下去,但这也等于我们将会继续获得线索,这样一来接下去我们就有足够的信心和罪犯抗争到底了!我有一个计划,既然你说凶手具备杀死那四个人的动机,但动机为何却尚不明朗,那么完全可以由我和约翰去调查,他们四个人的过去,看看能否找出相互之间的关联,而这个关联一定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不管这个隐藏起来的杀人犯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都该去会会他啦!”

  说罢他大踏步地离开了会客厅,脚步坚实而有力,每一步都通往真相之巅……大概吧!

  *

  说什么百分之百的行凶,说什么万无一失的谋杀,说什么四个人中死掉任何一个都可以达到目的,这么天方夜谭的推理我真是闻所未闻。刚才不是还声称凶手赌的就是那四分之一的成功率吗?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我恐怕不得不开始怀疑费尔的脑子里长出了什么影响智商的玩意儿,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如此随性的谋杀犯,死掉的是哪一个他都不关心!好像只要他一拍脑门儿想要杀害谁,谁就难逃厄运。如果这个凶手不是一个以谋杀取乐的精神病患者,那我只能考虑是费尔的推理有失偏颇了。

  从会客室到管家房间的路只要几分钟,我却一直在想这些。凶手为什么杀掉四个人当中的一个就可以,又为什么是这四个人?如同撞大运地杀掉一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凶手断然不会从这四选一的选择题中获得任何满足,何况最后四个备选答案竟然都是正确的!我想向费尔询问,可是我都无法确定他的头脑是否因为晚冬的冰雪而凝固了。难道说这桩案件的真相只能等待我去解开了?

  众多的读者朋友们当然不希望我这么个门外汉来扮演跳梁小丑,搅乱了一桩本可以被写进教科书的经典案例,而事情的后来发展顺应了各位的期盼。我终究没有摆脱绿叶陪衬和案件叙述人的使命。

  后来回想这一段,不禁会问自己,凶手调换我和那日本作家的位置有什么目的?当然是为了把那四个人凑到一桌,那么着四个人凑到同一张饭桌前就餐又如何呢?大概费尔的推理是最有可能的结论啦。

  我们一行四人来到管家的房间是在大约上午十点钟,管家克拉克已经忙完了一早上的工作,接下来要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午饭了。我们得到了管家的允许,可以在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擅自检查。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管家的房间在一楼门厅靠里的右手第一间,从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冬日泛着波光的海岸线。我壮着胆子打开窗户向外探出头,马上就能身临其境体会目眩的感觉。房间本身并不大,否则也就不是给一个普通管家准备的了,而房间的摆设也出奇的简单,根本看不出英国首富的管家应有的奢华,只此一扇的窗户关得紧紧的,窗帘拉向一边,是褐黄色的亚麻布料。空调被安置在窗户侧面的角落里,呼呼地往外吹出暖风,叫我都感觉有些燥热难耐。空调旁边是单人床,铺得整整齐齐,这是所有英国管家的一贯风格,白色的床单好像用尺子丈量过一样盖在柔软的床垫上,与房间的规整色调相得益彰。在床的对面是一张普通的方桌,上面居然还摆着一台电脑倒是让我们大吃一惊,本以为如此现代化的产品不会出现在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房间呢,也许是已故的老爵士因为某些原因给他特别配备的吧。不过费尔可不这么想。

  “呵呵,我的推理似乎能够得到印证。”

  他看到电脑后这么嘟囔着,也不知道这一次被印证的是哪一个推理,因为无论是否天马行空,他的推理都多如牛毛。

  “先从哪里开始?”警长说着却已经往房间最里面走去了。

  他首先翻开了管家放在床下的皮包,就算是长年居住在别墅里,有一只塞满了东西的皮包也不足为奇吧,除非我们火眼金睛的亨特警长能够在行李包中找到依然装有或曾经盛放过氰化钾的小药瓶。当然结果肯定是一无所获。

  “我亲爱的警长大人,就算这位老实巴交的管家真的是杀害华盛顿先生的凶手,他也不会笨到把证据留在自己房间里吧。”

  听到费尔的数落,警长悻悻然地关上了管家的皮包,里面除了些衣服和主人自己可能都找不到的废旧物品,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现在来检查每个人房间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随便看看。我对我未涉足的地方总是充满好奇。”

  费尔说话的口气像个小孩子,他的举止行为就更像了。戴着白色手套在房间里四处乱摸,俨然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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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色的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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