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小节:Etude~四分之一的杀人 其之三
三京田信司彦2015-10-25 03:524,182

  听到道格拉斯署长的问话,管家颤巍巍地指了指餐厅,示意他要找的人在那,紧接着署长大步流星地朝人群走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尸体,要不是费尔做了个手掌向下压的动作,示意来访者不要过于激动,接着朝地毯上指了指,引起了署长对倒在地上的尸体的注意,他大概就要一脚踩上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发现躺在自己脚下的并非一个醉汉,而是一具尸体,吓得一蹦,倒退了两步,如果不是他嘴捂得快,恐怕就要吐出来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命案现场被尸体吓到几乎要吐出来的警察,这具尸体和费尔办公室资料里收集的那些血淋淋的照片相比,还差得远呢。

  “刚一迈进门就看到了这么……幸好我眼尖,不然差点踩上去。”

  管家和亨特警长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人看起来不是为了威尔•华盛顿的突然死亡而来的,因为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会在这里遇到一起命案,否则也不会向给他开门的管家问雷蒙家的人在哪,而应该首先询问尸体在哪吧?那么……

  “这个人是……已经死了吗?是怎么死的?”

  “是的,是中毒身亡。根据布雷默医生的说法……”跟在署长身后走进来的管家解释道。

  “你是德文郡警署的人吧?你不是为这件事来的吗?我还以为因我们报了警,所以……”

  “已经报过警了?那就好,我想我的同事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赶来。不过……你是什么人?你应该不是雷蒙家的人吧?”

  署长有意将视线从仍躺倒在地的尸体上移开,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我是苏格兰场刑侦科的菲利普•亨特警长。”

  “哦,这样啊!”道格拉斯署长的声音懒洋洋的,好像一只正在打哈欠的肥猫。

  亨特早就听说地方警察丝毫瞧不起苏格兰场的人,就像苏格兰场的人对分区巡警也懒得多看一眼一样,素来如此,这回他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他的反应好像亨特在告诉他,他的嘴长在鼻子下面一样毫不惊奇。

  “那么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这个问题可是问到点子上了。连亨特自己都觉得奇怪,放着好好的周末不过干嘛要来这么个鬼地方待一个星期。不过这些他都没说出口,只是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五一十地奉告。

  “也就是说是已故的雷蒙爵士让你来这里度周末,结果你还没来他就死了,于是你顺便参加了他的葬礼,然后我猜你因为外面的大雪而不得不暂时留在这里吧……那么跪在尸体旁的人是谁?还有其他那些……”

  上面这些对话我也听到了,只觉得眼前这个署长大人的思维跳跃真是不同寻常的快。

  跪在尸体旁的人自己做了自我介绍。他的眼睛没有一瞬间离开过尸体。

  “我叫阿波勒斯•费尔,是一个私家侦探。”

  和费尔想的完全一样,道格拉斯署长和一般的拿工资的警察一样痛恨那些抢了他们“生意”的私家侦探。他们从来不去考虑被别人抢走“生意”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你们这些……”

  “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好吗?”我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让署长即将说出的那句话变成了喉咙里的咕哝。“我是费尔先生的助手汤姆•查斯蒂斯(我抢先自报家门),我也想请问你为何只身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而且竟然是在我们因为华盛顿先生暴毙而报警后马上就出现了,不得不令我们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

  道格拉斯怒不可遏地瞪着我,刚想要说什么,耳畔忽然又传来费尔的声音。

  “外面的雪还在下是吧?”

  道格拉斯对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简直目瞪口呆,甚至一瞬间没搞清楚被提问的对象是不是自己。

  “根本不用问他,看了也知道。这样一来即使想走也走不了了。”警长有点无奈地说。“这下不用担心会被警方带走而耽误写作了,因为相对的,德文郡警方的人应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赶到了,当然除了我们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对此署长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其实如果真要走还是有办法的。”有人应道,不过似乎被大家权当做没听见。

  “写作?什么写作?你们都是作家吗?聚集在这里搞创作?说起来我正想问呢,这些人都是谁?我得到的消息是雷蒙家族的人只有……”道格拉斯署长看起来对这里的一切完全都不了解。他到底为何而来?这是当时困扰在我脑子里最大的问题。

  “关于写作的事情。查斯蒂斯,给我们这位榆木脑袋的警察署长解释一下。”

  没办法,费尔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所以只好遵从他的意思给德文郡署长说明了关于老爵士遗嘱和这场别出心裁的推理小说比赛的始末。

  “啊——这下我全明白了。你们都是为了遗产而在此聚首,结果参加争夺遗产的其中一个人在晚宴中途中毒身亡,在你们报警后很快我就到了,所以你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为了这出毒杀案而登门拜访的,是这样吧。”

  署长说话的时候一个劲的沾沾自喜,可是就像我前面说过的,他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暗藏杀机。

  “好了,署长大人,我们的事情你都弄清楚了。”费尔看似对突然介入事件的署长毫无兴趣,但他从没有忽略身边这位大人物的存在,同时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想方设法发起反击。现在他的口气就像一位戴着灰白假发的老贝利*官一样不容置疑。“现在是不是该让我们来了解一下你了呢,我亲爱的署长大人?好吧,第一个问题:你为何事而来到这里?”

  我曾经在很多方面都非常佩服费尔,今天他又让我见识了他的又一个特异功能,也使我佩服他的方面又多了一个。据说从小时候起他就可以在专心做一件事的同时脑子里想着毫无关系的另一件事。大约可以认为是能够做到同一时间一只手画圆圈,一只手画方块的那类怪人。就像现在,他明明在专心思考华盛顿被杀的事件,却一直没忘了找机会问一问潜藏在我们每个人心头的疑惑:这个德文郡警察署长既然不是接到我们的报案电话而来,那又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哦,说到我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我对雷蒙爵士的暴毙产生了怀疑。”对于这个问题,署长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而我本以为他会遮遮掩掩甚至抛出一套编好的谎话来。

  确切的说,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警察署长的话不由得让我吃了一惊。虽然我在今早听说雷蒙爵士突然死亡的时候也感到出乎意料,要知道如果不是灵异事件的话,甚至还有人在爵士死后冒充他的身份给费尔打电话,可是……说来惭愧,我竟从来没切实想过爵士的死亡是不是并非正常死亡,是否有可能是被谋杀的,最多将其作为头脑中一闪念的灵光一笑置之。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如果他是被谋杀的,干嘛会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将侦探请到对凶手来说最危险的庄园现场?此人假如就是凶手,那么他万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无异于将自己的罪行暴露在最需要隐藏的人面前,甚至带点挑衅的意味,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蠢的家伙,何况他此刻可能还在庄园内。

  可是要说打来电话的人不是凶手的话,那就必然是相关关系人,想让侦探出面查查爵士的死因,可是这么单纯的理由为什么不在电话里明说呢?是怕我们将爵士的死讯声张出去?然而第二天一早,这件特大噩耗就已经传遍了英国的大街小巷,并没有特意隐瞒的必要。那么就是当时身边的情况不方便和我们明说,甚至是在某人的*迫下打来的电话,如果是这样的话,费尔恐怕早已识破此人的小伎俩了吧,相比之下我竟然什么都没搞明白……。

  大概是因为说到了正题,署长的表情已不似先前那么活泼轻浮,变得一本正经了许多。“今天早上从报纸上看到雷蒙爵士死亡的消息后,马上条件反射似的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毕竟舆论界风传爵士身体一直很好,不像会得急病暴毙的样子,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那种可能……可惜警局里和我持相同想法的人几乎没有,费了半天的口舌也争取不到任何支持,且不说事件本身是否有疑问,单是死者高高在上的贵族身份就足够让小小的地方警局望而却步了。”

  道格拉斯耸了耸肩接着说:“没办法,我只好和局里请了几天假,让他们以为我是到康沃尔度假去了,其实是在利用业余时间调查这个……确切地说是自己心里的困惑。他们越是不当回事,我越要查出点什么来给他们看。”

  原来这位署长大人意外的是个颇有责任心,对于警察事业有着崇高信仰与敬意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会儿我却对这位年纪轻轻的署长刮目相看了。

  署长说完后,用瘦削小脸上的一双大眼睛盯着费尔,看起来应该是在等待他的第二个问题,因为费尔说过“第一个问题”这几个字。不过费尔一直醉心于眼前的尸体和可能使氰化钾剧毒进入人体的途径,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打算。

  “嗯……那个,你的第二个问题是?”署长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自己问出口。

  “没有了,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你有带收音机吗?我想听一下天气预报,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几天。就算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有个好天气至少心情可以好一点。”

  我心里思忖着:哪个警察会在外出调查时会带那种东西?

  “要收音机的话,别墅这里就有。”管家说完指了指餐厅一角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老式收音机。“许多年不用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出声音。”

  被管家称为收音机的东西就放在餐厅角落的一张矮脚桌上,上面盖了张鲜红色的绒布,如果不说明的话,我还以为是给谁预备的骨灰盒,在中国很多普及火葬的地方都是用这样的东西盛放骨灰的,只是英国目前似乎还是流行土葬,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出现的意义。

  我离那地方最近,遂一把揭开了收音机上的盖头,义不容辞地担当了打开收音机并调试的任务。那是一台很老款式的旋钮收音机,显示屏的部分被扇形的数字刻度和从圆心伸出的一根指针取代,让我回想起了参观学校实验室时,看到过的电流表和电压表。除此之外,这台被唤作收音机的机器和电流表之类最大的区别在于后面一个很小的凹槽,作为电源线的接口太小了,所以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因而我也未予理会。

  我摸索着拉出电源线,找了个插座把插头捅了进去,战战兢兢地按下了我怀疑是开关的按钮,不过我的运气还不错,除了刚开始刺刺的杂音,收音机一打开就出了声,连调台的工作都省去了,里面传出一段充满磁性的男声。

  「下面播报一条最新消息:据BBC广播电台报道,有关八年前成功越狱的杀人犯威廉•切斯特顿的追查在沉寂了几年后于苏格兰场内部重新开始,契机是有证人作证说在德文郡的某个地方,发现有个人和通缉中的杀人犯照片有些相似,而且巧合的是那个人是八年前出现在德文郡附近的。这突如其来的线索让警方再度燃起了抓获罪犯的信心。威廉•切斯特顿在十年前被判犯有*杀人罪被关入达特穆尔监狱,两年后越狱,至今下落不明。此人最大的体征就是右小腿迎面骨处有一颗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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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色的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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