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小节:Rondo~十年前的旧罪 其之二
三京田信司彦2015-10-25 03:534,354

  “什么?”费尔叫道,“又是脚步声?和后来神父的脚步声一样吗?”

  “这个……我就说不好了。”

  说不定那就是神父离开房间时的脚步声。

  “不过实事求是地讲,这一次也没准真是我在做梦了。”

  费尔道过谢,终于放过了提供证据的苏珊,转而询问其他人还有没有谁在那个时候见过神父,得到的结果一致是否定,这么一来在那时候见到神父的还是只有前好莱坞女明星苏珊•雷蒙。后来他又询问了有关管家的目击证词,结果这次连唯一的目击者也没有了,谁都不知道管家何时上床睡觉,又怎么变成尸体出现在蜡像室的。不过想想也对,管家的房间在一楼,居住在二楼的我们不太可能知道他的行踪吧。

  同一天早上的连续两起案件——管家麦卡锡被杀案和布朗神父失踪案的初步调查算是暂且告一段落,费尔处理好尸体,将大家请回了自己房间,并说如果有新线索或许还要随时叨扰。

  “哦,对了。”在人群慢慢向会客室门外移动的时候,费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有一点大家请放心,我可以以我的职业生涯保证,谋杀不会再发生了。”

  *

  管家的房间还是老样子,而我和费尔当然也不是来参观的,如果说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样东西要找,那自然就是和管家死状描述一模一样的小说手稿。找到这样东西并不费力。

  “你瞧啊,我的朋友。真不知道我们的凶手大人是怎么想的,连和遗产毫无关系——不仅没有参与关系,连评委的任务都没有,完全是个局外人——的人也要用上这一招,简直是欲盖弥彰,明确地告诉了我们谋杀和所谓的遗产毫无联系。”

  原本我可能还对传统的遗产争夺谋杀抱有幻想,理由就是每次都不曾失约的小说手稿,但在京极和麦卡锡的房间接连发现小说手稿,而这两个人和遗产并无丝毫关联,就像费尔说的,凶手意欲将侦查引向遗产争夺而多此一举,没想到为了维持凶杀的一贯性,反而自行否定了这种可能。

  这就叫弄巧成拙,难怪费尔会觉得这是一个破绽。

  这次的手稿,字迹与前面的三篇几乎完全一致,反正我一个外行人看不出任何不同。文章被取名为《老人火》。至于手稿的内容,在此无需赘述,因为我早已用我更为详尽和流畅的笔触呈现给各位了。

  “我亲爱的查斯蒂斯,你看呐,文章开头也介绍了,老人火是一种日本传说中的妖怪,源自什么……《桃山人夜话》,一听就是一本充满神秘怪奇故事的书。好啊,真是难得,虽然不是出自京极的手笔,但凶手的文章写得终于有点志怪推理小说家的味道了。”

  费尔的话听着好像在褒奖犯人的进取心。我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有什么特别意义,但回想整件案子,出现了四具尸体、三只被杀的人偶、四篇小说雏稿、一种笔迹,再加上无差别杀人、尸体的瞬间移动、密室谋杀和被毁容的死者,套用一句经常被民众拿来形容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经典足球比赛的话:所有你能想到的应该在一则推理故事中出现的要素,在此次爱登堡庄园连续杀人事件中一样也不缺,都到齐了。

  *

  管家的尸体,这一次是由我和费尔两个人搬到临时停尸房的,同时为了更好的在里面仔细调查,我们每个人拿了一件外套避寒。如果站在宏观全案的角度看,再一次走进雷蒙爵士卧房的搜索,使我们向之后不久即将迎来的破案迈出了坚实而重要的一步。

  把面目全非的管家的尸体安顿好后,我朝费尔问道:“你不是说要检查蜡像的里面吗?刚刚检查过有什么发现?”

  “什么都没有。里面根本就不是空心的,更别说是藏下什么人了。”

  “说起来,亨特警长没有跟来啊,他们去哪了?”

  “我有些任务交给他们,像那种利用电脑上上网的资料收集工作非我所长,给他们正合适。”

  我报之以淡淡一笑,同时抱着胳膊,把目光落在满屋子的尸体。

  “都能凑上一桌桥牌了。”

  费尔像是没听见,摆弄着桌上的无绳电话——那应该是爵士房间的分机吧?——说:“帮我找找看这些桌子抽屉吧。”

  我问他找什么,他却说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私人信件,也许是一把不知打开哪扇门的钥匙,什么都有可能。而他自己干脆把我甩在一边,专心对付四具尸体去了。

  尸体上次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我心中狐疑,都这样了还能查出什么来?

  “上次光顾着检查屋子里有没有藏什么人,有没有暗道之类的了,其他什么都没注意。”

  先不管费尔,我拉开书桌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地上。里面什么都有,杂乱无章,最多的是和公司有关的各种文件,这些文件最早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最近的是十二月初,所有那些摞起来足有一人高,我一张一张地翻阅,想从中发现什么和其他四个人有关联的证据,或者是爵士死亡的蛛丝马迹,但我什么也没能找到。

  书桌正中央的抽屉上了锁,这也是我的最后希望。我深知作为爵士这种地位和身份的人,重要的东西一定会锁在抽屉或保险柜里的,房间里没看到保险柜,所以只有这里。

  我没有征询费尔的意见,决定直接拿斧子砸开——斧子当然是曾经撬开蜡像室大门的那把。

  费尔听到声音没有制止我。抽屉没怎么费劲就被打开了,我也很快就发现了我希望找到的东西。

  管家生前曾说爵士有保留信件的习惯,这么多年来的信件除了出事当天那封,他一封都不会扔掉,他说的没错,这些信全都完好无损地躺在这只上锁的抽屉里,不出我的所料。

  如果不出意外,爵士一定会有和威尔•华盛顿、孙胤庭、京极久保和威廉•布朗四个人之间联络的通信。也就是说,他们五个人之间的秘密就藏在这些信件中,现在正握在我的手里。

  幸好信件是按照年份排列整齐的,而且及其幸运的是恰好从十年前开始的信件都在这里,更早的大约会被爵士藏在其他地方吧。最后,那些信件在抽屉的最深处发现了。

  然而在十年前的信件中,我没有找到有关那四个人的任何消息,未来的十年间也只有华盛顿和布朗各自来过一次信,另两位东方朋友似乎从爵士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了——或者说从来没出现过。

  姑且不管这些,我相信即便我不能发现,我的侦探朋友还是可以从中找出他想要的信息。我从角落里找来了一只箱子,把信件按照原来的顺序排好,规整地放到里面,等着让费尔处理。

  这时候,我在信件下面又发现了新大陆——一本黑皮记事本。我冒冒失失地翻看了第一页,泛黄的纸上赫然写着“Diary(日记)”的字样。

  难道说这是爵士的日记?我的天啊!

  “费尔,费尔!”我大叫我朋友的名字,“我找到了爵士生前的日记!”

  “哦——干得好,我的朋友。”尽管没有将注意力离开他手头的工作,但他的口气至少听上去像是由衷的称赞。

  “你来看一看嘛!我敢说这是不亚于万有引力的世纪重大发现诶!”

  可费尔只是淡淡地说:“你能这么尽力帮助我,我十分感激,我的朋友。但如果说你的发现不亚于艾萨克•牛顿,那么我的就足以超越孟德尔了。”

  “哦?那根本是不同科学领域吧?算了,那你又发现了什么线索?”

  “就是这个。”

  他把一样细长的东西拿在手里晃动,那玩意儿在晃动中闪闪发光。我凑过去,一下子愣住了。

  “这……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布雷默医生遗失的那把……”

  只见如此真切地握在费尔手中的,是一把外科医生常用的手术刀。

  很快我就到医生那里做了确认,这把手术刀确实是布雷默医生的没错。我从前都不知道,原来手术刀的某些地方也像人类的指纹一样,每一把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经验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那是不是自己遗失的东西。至于是不是凶器,他倒还不敢确定。

  “我想他是怕被卷进案子吧,所以不敢下定论。”我这样对费尔说,同时把手术刀还给他。因为是重要的证物,所以暂时还不会还给医生。

  “这玩意儿在哪找到的?”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就在京极遗体的上衣口袋里。”

  这真是太奇妙了!杀死被害人的凶器竟然就一直扔在被害人的口袋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啊。

  “你怎么知道能在那找到?”

  “很简单,医生不是左撇子,所以他不可能是凶手,而他的手术刀不见了,显然是被凶手偷走栽赃医生了。决定性的证物一定要被警方找到并证明和犯罪有关,这样的栽赃才有意义,所以手术刀不会被轻易丢进大西洋,一定还在别墅里的什么地方。换作医生的角度考虑,真正的凶手是不会把证据留在身边的,那样显然不妥,放在别人房间又变成嫁祸那个人了,能想到的自然也只有这里。没有人会想到尸检后再度检查尸体,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当然除了我,所以凶手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嫁祸失败。”

  “那么你觉得这把手术刀是杀人凶器吗?”

  “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凶器绝不是这玩意儿。”费尔斩钉截铁地说,“我刚才又检查了伤口,没有刀子划出的整齐,所以应该是能形成相似伤痕,制作略微粗糙的凶器。”

  “那凶手干嘛还要让我们找到手术刀,一旦发现不是很快就能证明医生和谋杀无关了吗?”

  “这就难说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事后意识到了问题,但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接近这里取走手术刀;另一种是凶手只需要在我们将精力集中在医生身上的很短一段时间完成最后的谋杀——对管家克拉克的谋杀,继而消失就可以了。”

  就是说不需要转移,只需要延缓就可以了。

  “那你说真正杀死京极的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能让我第二次获得诺贝尔奖的发现。”费尔颇为自豪地说着,掀开京极卷起的裤脚给我看。

  “戴上手套,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扔进这里……哦,请小心不要伤到自己,因为那东西还是比较锋利的。”费尔不知从哪掏出一双手套递过来,并拿着一只透明小塑料袋等在那里。

  裤管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遵照费尔说的,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把那东西拿起来。是非常锋利的只有指尖大的小物件,还有一点点弯曲,其中一面装饰了五颜六色的图案。

  这……竟然是女士常用的美甲!

  “这是怎么一回事?”边把证物放进袋子,我边问费尔。

  “还不够明显吗?这小东西就是杀死京极的凶器啊!”

  没错,从我刚刚拿在手里的感觉,指甲的顶端显然是被有意磨尖了,足以割开任何皮肉,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给我的手指开个天窗。

  不过用指甲杀人……真的能成功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

  “你知道吗?指甲是人体上除了牙齿以外最坚硬的部分,所以把它用作凶器这丝毫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费尔如是说。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离奇的杀人方式?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也想不出来。”

  “离奇?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离奇吧!一九六六年发生在沃尔夫汉普顿的亚历山大被杀案,凶手使用了冰锥作凶器,融化后完全找不到踪影;一九七八年蒙彼利埃的兰格里凶杀案中,凶手用钓鱼线几乎割断了死者的头颅……”

  “够了,我已经听腻了,这些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咧,不让你知道这些,你这只井底蛙就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费尔好像练功走火入魔的武林高手,异常亢奋,“乖乖听我说完,还有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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