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小节:Fugue~鲜血如泉涌 其之六
三京田信司彦2015-10-25 03:524,324

  “现在……怎么办?”

  送走伊莱莎,简单清理了现场,希幅用尽力气大声说,可是刚说完就咳嗽不止。弥漫在房间每个角落的血腥味不断飘散入鼻息,让人连说出一个单词都是奢望。

  “我想侦探先生还是希望我们大家先到会客室等候的吧,以免破坏现场扰乱调查,我也顺便去把医生请来。”

  这次是管家麦卡锡,他似乎是这一群人中唯一没有什么变化的,冷静地出奇,依旧是一副扑克脸,天知道是他没有其他表情还是惯于隐藏真情实感。

  在此之前,一起发现京极的众人就算看到血淋淋的尸体惨状想第一时间逃开,也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移动脚步,室内室外站的似乎都是蜡人,整个现场脱离时空来到异次元。如果不是管家的这句话,大概所有人都会被蜡像室的黑洞吸入再也无法脱身。现在大家得由衷地说一句:我们又活过来了。

  而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原来医生和律师,还有雷蒙的孩子们都没有出现在发现尸体的队伍里。

  在管家的建议下,人群渐渐散去。只是望着管家离开,消失于楼梯转角的背影,不知为何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

  布雷默医生很快出现在案发现场,管家则未一同前来,他大概是去照顾会客室的各位了。

  此时此刻,蜡像室内只剩下医生、费尔、我、亨特和道格拉斯五人。

  医生初见尸体的时候,我就站在他身边,分明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或许那场面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些,哪怕他是个大夫。

  医生就位后,验尸正式开始。

  “血液刚刚凝固,死亡时间约三十分钟,最多不超过一小时,从现在推算就是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死因很明显,是被割断了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伤口横亘整个颈部,从出血量来看……凶手很熟悉让被害人快速大量出血的方法。人体的全部血液含量大约是四公升,而从流到地板的情况看,凶手几乎是放干了被害人的所有鲜血,被害人应当是在极度的痛苦中一点点死掉的,现在的他简直像一具干尸。”

  我壮着胆子瞄了尸体一眼,医生果然没有说错。京极的面部呈现出古埃及法老木乃伊般的干瘦,这就是所谓的“放血而死”啊!果然是比阴曹地府最极致的刑罚还要恐怖的酷刑。

  “凶器是什么?”

  “伤口很薄很细,呈一条线,所以凶器也应该是十分锋利的东西,厚度绝对不超过一毫米。”

  “比如呢?”

  “比如,极薄的玻璃、刮胡刀、还有手术刀……”

  说到这里,医生忽然停下,好像一下子想起什么似的,不断翻动手边的书包。那里应该是他出诊时必备的工具。

  “怎么了,医生?是不是……说起手术刀让你想到了什么?”

  医生还是没有回答,这一次他干脆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将黑色书包里的东西在我们几个人的注视之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我看到里面有一副听诊器、一双干净的手套、一叠散开的白纸、一只只有课本大小的藏蓝色薄盒子、两盒不知名的药以及几支看上去已经很旧了的钢笔。

  布雷默医生没有过多关注其他,直奔蓝色盒子。盒盖并没有盖严,应该是刚刚在书包里就已经被医生自己打开了。

  盒子里的一切很快呈现在我们面前,是但凡医生都会用到的很常见的医疗工具:手术刀、注射器、镊子、内视镜还有好多其他我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每一样都好端端地镶嵌在给它们预留好的地方。

  这时候我注意到,其中一个地方有点特别,因为那里只有凹槽,却没有本应该出现在那里的某样东西。

  那会是什么?我从凹槽的形状很快得出了答案。

  难怪医生在提到手术刀的时候会那么紧张确认自己的工具,他其实是在确认自己的手术刀有没有被凶手拿去用于谋杀。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了大问题。

  “我的上帝啊,”他一阵惊呼,“我的手术刀不见了一把!”

  “什么?”比医生还震惊的是亨特警长。

  “你确定吗?”

  “我想是千真万确的!”

  “你最后一次打开这个盒子是什么时候?”

  医生犹豫了一下说:“自从来这里第一天给雷蒙爵士做检查和抢救,之后就没再打开过。”

  也就是说凶手有四天的时间找机会偷走手术刀。

  “有谁知道你带着手术刀?”

  “这个……不清楚,我想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吧。”

  “你来又不是做手术,有必要带这么个危险的东西来吗?”署长的言下之意就是身为私人医生,他是没有机会用到手术刀这种东西的。

  “我总是随身带着全套工具的,况且这支注射器也真的在那一晚派上了用场,如果只单独带着这么个小玩意儿,不把它弄坏才怪呢!”

  “但也有可能是为了今天的凶残谋杀做准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医生勃然大怒。

  “没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喽。”费尔再次展现了他惹人厌的嘴脸。

  “从几天来发生的一连串凶案看,凶手的杀人计划绝不是心血来潮想出的,一定经过精心安排和周密的策划,这样的凶手是不会笨到去偷别人的东西当做杀人工具的,那样既不顺手,行动过程中被发现的几率也大,况且别人不会知道丢东西的人何时会发现东西失踪了,发现以后又会有何种程度的反应。万一偷走的手术刀还没派上用场就被发现不见了,那岂不是很糟糕?”

  “那么我们的大侦探,你认为凶手会笨到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揽吗?”

  费尔并不说话,只是绕过医生重新靠近尸体。在我看来他大概是哑口无言了。

  “请问你是左撇子吗?”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费尔的这个问题是提给谁的。最后还是医生搭腔了,如果再没有人回话,这个问题大概会不久后消散于海浪声中。

  “不,我不是。”

  “那样便好办了,我可以百分之九十九排除你的嫌疑……警长大人,待会儿请不要忘记调查一下别墅里哪些人是左撇子。”

  “为什么要调查这个?”署长不解地问。他大概是代替亨特提出质疑的,因为警长似乎除了对费尔的吩咐一概照做,别的什么都不会说。

  “相信你们一定了解入刀伤这个专业名词,就是刀子制造出伤口的起始部位,相对的,终止部位就叫做收刀伤。”

  这么学术的名字我从来没听过,至于两位刑事,我看比我也强不了多少。我怀疑这根本就是费尔临时生造的词汇。

  “入刀的位置,伤口深而阔,皮肉外翻,出血量大,而收刀的位置,伤口自然很细,几乎没有什么出血。从京极的情况看,凶手是从脖子的右侧入刀,从左侧将手术刀抽出。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凶手是左撇子!”我脱口而出,这结论的得出几乎顺理成章。费尔总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最笨的学生考到满分。

  “正是如此。凶手从背后袭击并割断被害人的喉咙,如果是惯用右手的人,刀子一定会从脖子左侧滑向右侧,反之则说明凶手一定惯用左手。”

  “难道不会是右撇子从正面袭击了被害人吗?”

  费尔听完问题指了指尸体面前一滩半弧形的喷射状血迹,那应该是用刀割开死者喉咙那一下时喷出来弄到地上的。

  “你看这出血量还不知道吗?凶手行凶的时候无法料到被害人会不会出声喊叫,即便采用割断喉咙的方式也没有保障,万一被害人的喊声招来其他人就糟糕了,而且当我们发现被害人时,他死掉还不超过半小时,鲜血满地,凶手却不见了踪影。假如从正面攻击,以现在房间的状况分析,凶手身上一定沾到了非常大量的鲜血,这么短的时间哪里有功夫处理?况且你见到哪一位的身上沾有血迹了吗?凶手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些,所以绝对不会选用正面割喉的谋杀方式。”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已经很容易理解了,接下来的……

  密室,又是密室。

  前一天的密室里,什么都没有,因而费尔将它解释成尸体和凶犯根本没有进入过房间是合情合理的,但这一次……

  尸体出现了,而且是以如此血腥的方式登场。

  这回,费尔要如何解释凭空出现在密室中的尸体呢?

  当听到我的提问时,费尔说道:“的确,这一次有点棘手。我刚刚已经检查过,所有窗户都是关严的,何况外面是悬崖峭壁,就算是超人和蜘蛛侠也上不来吧。至于大门……钥匙果然折断在钥匙孔里,断掉的另一半就在房间的地上。

  “这样看来能够出入房间的果然还是只有被撞坏的那扇大门喽。只是这个凶手是怎么离开房间,还从里面把门锁上的?”

  不光如此,钥匙也折断了,蜡像室几乎成了一间完全密室。

  到最后,案情还是回到了密室杀人的既定轨道。

  当然……使案件回到既定轨道的不仅是密室,还有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握在费尔手中,我亲眼看到他越过尸体,从壁炉中捡出来的某样东西。

  但似乎除了我,没有人看到费尔做这个动作。

  *

  将京极的尸体抬到二楼爵士的房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倒不是很重,只是稍不留神脑袋和身子就可能分家,结果只好我和亨特警长一人腾出一只手抱住脑袋,和抬着双腿的道格拉斯署长三个人合力才顺利到达目的地。费尔和医生先行赴会客室等候,我们三个壮劳力稍后到那里和别墅所有人汇合。

  步入会客室,我有意识的环顾在座的每个人,除了伊莱莎面容憔悴脸色煞白地倚靠在女仆蕾娜的臂弯里,其他人倒还表情平静,大约接二连三的杀戮已经让他们感到麻木了。

  待医生坐好后,亨特警长说道:“像你们所知的那样,第三桩命案还是不幸的发生了。京极久保先生被发现死于蜡像室内,死因是被锋利的刀具割断喉咙。”

  我看到几位没有亲眼见到尸体惨状的女士倒吸了一口冷气。

  “请问各位在今早七点前后有没有人听到男人的惨叫声?”这次提问的是费尔。

  对于这个问题,大家颇为一致的就像孩子玩的手鼓一样左右摆弄脑袋。

  “那个时候还在睡觉哩,哪会听到什么声音。要不是你过来叫醒我们,我大概会一直睡到中午吧。”

  戴蒙德•希福代表所有人做出了回答。现在的年轻人似乎总是喜欢语带双关地挖苦人。

  可惜他碰上的是费尔,除非没有令人头疼的案子,否则我们的大侦探才懒得把心思用在吵架拌嘴上呢。

  “对了,医生,问你一个问题。从专业的角度看,像京极那样被割喉的人能否发出凄惨的叫喊声呢?”

  这次说话的是我,所以包括费尔在内所有人都有点吃惊。这个问题是我刚刚在搬运尸体时偶然想到的,因为即便费尔也那么说,我还是对自己听到过死者的呻吟声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嘛……虽然不敢妄下结论,但至少不大能发出很响亮的呼救声,你和费尔先生能听到叫喊声,只能说是奇迹。”

  奇迹?!果然……

  “我的上帝啊!我竟然一直没想到,幸亏查斯蒂斯的提醒。”费尔听完医生的回答,也是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不过他跟我想的好像完全不同:我更加确信自己听到了某种幻觉,而费尔似乎愈发确定自己听到了喊声。

  “麦卡锡先生,对这栋房子的构造,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了吧。”

  “我想应该是吧。”管家还是一股毫无感情的口气。

  “那么……作为别墅中唯一能听到海浪声的房间,蜡像室的隔音效果如何?”

  “应该说是所有房间里最好的。”

  “也就是说……”

  我的双肩颤抖了一下,脑子里似乎理解了费尔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不由得感到震惊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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