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看里开山也累了，我起身要走。里开山要让小梅跟我走，陪我一晚上。我婉拒，灵机一动，说：“大哥，我想请小红姐帮我看看合同细节，商量好了咱们好签啊。”
“哈哈，你小子品味跟别人不一样啊，行。小红，你跟他去吧，让司机送你们过去。我得休息一会，晚上回来说点事。”
里开山送我出后院，里小红前面带路，叫出司机开车往酒店走。路上我收拾起窃听定位器，放到口袋里。
酒店停车场，我让司机也上去，里小红忿忿地说：“我可不玩三人行，要玩找那俩去。”
“想哪去了？我没那个嗜好，都上去，我有事情跟你们俩说。”
司机扭头看看里小红，她也没法，现在我是里开山眼中的红人，不太敢得罪我，只好让司机也上去。进房我锁上门，让他们坐在房间里仅有的两张沙发上。
“没别的事，先听点东西。”我打开电脑，播放我编辑过的录音，然后从拉杆箱里取出录像机，支在轻便三脚架上，对着他们录像。
电脑传出的声音不大，但非常清晰，听着自己的激情实况录音，两人愣在那里，片刻醒过味来。司机怒火中烧，双手握拳，看样子要玩命。
我从桌上拿起钱包，亮出国安工作证，告诉他们我是来调查里开山的，怕他们不配合，出此下策，请他们谅解。
两人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小兄弟，我们谁也不敢得罪里开山，他把好几个姨太太都扔窑子接客了，虽然他现在器重我，不过我要得罪他，下场会更惨。”
“放心吧，我只需要你们说出里开山干过哪些坏事，名下有哪些非法产业就行。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今天他喝的酒不少，一觉睡过去至少明天才能醒。他车上有多少现金？”
不怎么说话的司机开口，说车上一般带着一百万现金。
“一百万够你们跑路的，说完了，你们赶紧走，不要开他的车，镇上有卖车的吗？”
“没有，市里才有。”
我搔搔头，想到有过路的大客，坐到市里先住下，明天一早再买车也来得及，安排好他们私奔，我开始问我想知道的内容。
里开山不但在镇上，在市里也是一霸，名下产业很杂，合法的一般由里小红经营，比如健身房、洗浴、饭馆，合法外衣干着非法勾当的主要有煤矿、KTV、赌场。为了维持产业的正常运转，下属各分公司都配有打手若干。在庄园前院住的，是他的亲信打手，手上得沾了血，有了命案才有资格住进去。后院是他的皇宫，不包括里小红，他有五个姨太太，个个年轻漂亮，能力也不一般。有会跳舞的，小梅我见过；有会外国话的，中午也站在桌边陪着的那个就是；还有学会计专业的，今天下去查账没在；还有两个交际花帮着经营KTV和美容院，也没在。
确认他们说的都是实情，这里面司机知道得极少，都是里小红在说，司机甚至不知道后院有几房姨太太。我让司机在里小红的配合下，把里开山名下的产业全部标注在地图上，地图我早有所准备，特地用A3的纸打了张大的。
关掉摄像机，我把拉杆箱里的东西全倒在床上，衣服下藏着的手枪掉了出来，他们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兴奋地讨论去哪里，以后做点小生意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题。
把箱子放到他们面前，再次交代，看没人就把钱装到箱子里，车开到车站停车场，现在应该有大客往市里去，如果有长途客车，最好坐长途客车半路到个大点的城市下车。切记口袋里装点钱，不要随便开箱子拿钱，谨防有贼惦记。能买车就买车，不要用自己的身份证上牌，或者过一两个月再上牌。
我重点强调，国安局不同于公安局，做事不讲规则，只要触犯法律，而警察扳不动的人，我们会搞定。对里开山，以后你们会听到他畏罪自杀的新闻，电视上不一定会有，网络上应该有，关注这些。他自杀后，你们才能自由行动，千万不要乱来。而且，国安局比黑社会还黑，一旦你们通风报信泄密，跑到哪里都能抓到你们，绑上石头扔到河里淹死，是我们经常用的手法，完了还说人自己跳河的。
我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胡编乱造一番，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把我奉若神明。看他们提着箱子下楼，我关门脱衣服洗澡，好大的汗臭。衣服舍不得扔，还得麻烦服务员给我干洗去，钱好挣味道不好闻，工作嘛，总是有代价的。
从网上找了份工程合同样本，随便改了几处，看着比较合适，拷到U盘里拿到楼下商务中心打印出来备用，万一有人疑心里开山的自杀有问题，怀疑到我头上，这份修改过的合同可以起点作用，不过还得有里小红的证明才能有效。想想算了，卷起来塞到口袋里，天都快黑了，我想先填饱肚子，就去对面的老农饭庄吃点东西，顺便看看丁胜和丁岩。
其实我挺迷恋丁岩，不过有家庭的责任和丁娟的牵挂，我不能和她有太多的瓜葛。看一眼吧，这么坚强的姑娘单身一人独自流浪，在我面前是那么脆弱，我只想让她知道我还关心着她。
走进饭店，丁胜常坐的桌子上空着，服务员出来进去，就是没有丁岩。奇了怪啦，找谁都没在，一个人一菜一汤一碗米饭，无聊失落地吃着，干脆什么都不想，任思绪飞翔。
客人多起来，又少下去，我还在吃着，空洞的眼神分不清是汤盆还是菜盘，胡乱地搅着米饭。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我认识丁岩吗？
我点点头，她又问我叫什么，说了名字，她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只纸鹤，粉色的，很好看，翅膀上写着唐剑启。
服务员转身离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纸鹤，小小的纸片上写满了字，好几处有泪水打湿的痕迹，她说：唐哥，谢谢你给我的爱，我知道我抢了原来属于嫂子的爱，可是我控制不住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请原谅我的自私让你犯错。千万不要让嫂子知道我的存在，是女人都会介意的。我走了，不想再继续错下去，虽然我还想请你再抱我一回。我坐飞机去西藏，我想尽快去触摸那飘在头顶的白云，蓝天，一定很美的，对吗？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一定要保重，也要照顾好嫂子，珍重。
落款是：爱你的岩。
我笑了，笑得很开心。这个孩子气的丫头想得那么周到，我自愧不如，她走了，走得那么彻底，我甚至连资助她旅行的机会都没有。走吧，好好的，不要让我失望。
吃完已经凉掉的饭菜，已经九点多了。上楼打坐到凌晨一半点，把手枪藏到腰间，翻窗从排水管下楼，直接去停车场，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纸箱，放在副驾驶座上，飞速疾驶，直奔里开山的开山庄园。
很远我就熄火关灯，借助惯性滑到大门附近停住。纸箱里取出大杀器，还有一套土得掉渣的黑色运动服，改制过的运动鞋，换上。再找出一只手枪套，绑腿上的那种，插进手枪，口袋里装了两个弹匣，一切整理停当。
院子里除了女人和厨子，都是里开山的铁杆亲信，个个手上沾着鲜血，我已经改变主意，不让里开山自杀，我要血洗开山庄园，让里家镇的民众知道，上帝怒了，派天神下凡把他们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白天我观察过，庄园里没有任何高科技安保措施，所有的保卫工作全靠里开山的亲信们眼看耳听。选择凌晨两点行动，就是考虑值夜的打手们早己昏昏欲睡，警惕性早己松懈，我不想遇到太多的麻烦。
摸着大杀器，我改变主意。面粉厂留下太多痕迹，如果这次用同样的手法杀人，难免警察会把两地的案子并案处理，要是他们盯着那边的证据不放，很可能会有别人找到我。用枪吧，我脱掉上衣，解下大杀器放回纸箱。从纸箱摸出消音器拧到枪上，枪套没法使，插到腰间，后座脚底下拿出背包，取出用不着的东西，紧紧地系在背上。
戴好手套，下车轻轻关上门。摸到大院墙跟，天很黑，昏暗的灯光几乎照不出我的影子，夜，静得深沉，风呼啸的声音，是大地仅有的主旋律。
花墙很好爬上去，摸到墙头的尖刺，我小心地跨过去。
大门的保安趴在桌上，面前的电脑上还是魔兽世界的画面，没必要打扰他们，睡吧，明天可以另找工作了。
猫着腰过桥走到内院门口，这里没有院墙可翻，一圈全是房子，墙高近四米，蜘蛛人见了也得倒吸口凉气，没必要费这劲，我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前院的门缝看过去，廊沿下亮着灯，门没栓上，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呼呼的风声掩住了大门开启的吱吱声，前院所有的房间都黑着灯。
放过两侧门房的人，那里都是厨子和服务员。门房旁边的配电箱管着全院的电，伸手拉掉总闸，整个院子全都陷入黑暗之中。戴上眼镜，装上夜视摄像头，眼前亮如白昼。
伸手轻轻拧动第一间屋的门锁，没锁门？推开，这是个小套间，外间是客厅，沙发茶几柜子电视，没有别的东西。里屋的门反锁着，情急之下不好开锁，反锁不是用的钥匙，只有一根铁棍插着，要打开很费事，我不能浪费太多时间。返回院子，找到里间屋子的窗子，拿出玻璃刀和吸盘。用吸盘吸住玻璃，刀轻轻地划圈，左右一晃，玻璃上出现一个小洞，伸进手拧开窗户开关，轻轻推开，跳进去。
有张床，一男一女在一个被窝里躺着。仔细看，女的像是小梅，她终究逃不过接客的命运，里开山把姨太太与兄弟们分享，作为奖赏供有功的兄弟享乐。按里小红的说法，除了她，其他几个姨太太都需要不定期地陪前院的人睡觉，每次都会得到大量的奖赏，姨太太们也乐此不疲，里开山不中用，正好可以跟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销魂。
伸手扭断男人的脖子，抽蓄的身子也许惊动了小梅，她翻身转过去，嘴里嘟哝着不要了不要了累死了。可怜可悲的女人，你要少点物质需求，何至于这么辛苦，尊严都不知道被扔在何处，活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觉得不如早点死掉，后悔，你有的是机会。
从门口出来，不开门了，直接切玻璃，虽然慢点，但远比开反锁的门快，房间的布置与第一间一模一样，里开山想把他的亲信变成军队，所有的家具摆放都要求整齐划一，私人物品只允许放在几个柜子里。床上只有一个人，折断脖子的声音很脆，还是从门口出去，再从挨着的窗口进去。又是一个，不到三点，前院转了一圈，没惊动任何人。只是今天前院的打手们只有一个能享用里开山的姨太太，这点有可能说明两位比较忙的没回来，还有就是，里开山左拥右抱。
前后院之间只有门框，没有门。院里的房间门不多，都是两到三间的套间，专供姨太太们居住，还有里开山的卧室和办公室兼会议室。直奔里开山的房间，白天看出他的房间玻璃是双层中空的，切起来比较麻烦，开锁吧，现在时间足够。拿出工具，先拧了一下，没锁。也是，有这么多打手护卫着，门还用得着锁吗？
里开山打鼾的声音很大，地动山摇算不上，但对睡在他身边的女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地狱般的折磨，谁能在火车般轰鸣的铁道边睡着？睡在他身边的我不认识，没见过面，床头幽暗的灯光下，她恐惧地看着我慢慢接近，失魂落魄，手脚僵住，连呼喊的力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向安全的环境下，突然出现一个头戴黑头套，只露出眼睛嘴巴，举着手枪对着自己，不吓得尿裤子已经是很胆大了，反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嗯？灯光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切断整个院子的电源，这里还有电？难道这间屋有备用电源或者应急照明设备？不管它，先控制局面再说。
枪顶在脑门上，她紧闭双眼，我能清楚地看到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和因为恐怖流出的泪水。单手把她抱起，轻轻地拖出被窝，里开山的鼾声依旧，不用看，他睡得很死，尤其是中午喝了那么多酒，又让女人折腾两回，至少两回，小梅跳钢管舞时一回，晚上肯定还有一回，否则这女人不会赤身裸体躺在他身边。
没时间去欣赏她曼妙的身材，轻轻地放在沙发上，她无助地看着我还在用枪顶着她的脑袋，不用说话，枪口比任何语言都具有恐吓作用，尤其是顶在自己脑门上的。床边地上放着一双运动鞋，太好了，省了我的约束带，解开鞋带，把女人的手背到后面绑上。怕她乱跑，又解下另根鞋带，让她靠在房门上，与门把手绑在一起，反锁上。
我所有的动作她都很配合，大概是逆来顺受惯了，只是动作很机械，身体不断颤抖。床头的柜子上放着毛巾，有几条叠得很整齐，应该是新的没有用过，早看到床下扔着两条团起的毛巾，真够奢侈，毛巾用一条扔一条。本来捡地上的毛巾堵住她的嘴巴，不太干得出来，再说这些毛巾沾着什么东西很难说，我虽无洁癖但也有恶心的东西。小方毛巾不大，塞在嘴里正合适。现在她可以踢门警示里开山，我不会在乎的，枪法再烂，如此庞大的身躯再不能打中，我还是找块豆腐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