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武当山门,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里,少女带着张凛,马不停蹄地穿过一个又一个传送阵,经过不少沙漠、森林和沼泽。随着二人越行越远,张凛初时的新鲜感渐渐消退,他望着随处可见的远古异兽的巨大残骸,倍感无聊,好在这乔沐生性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倒也分解了不少苦闷。至于吃饭睡觉,张凛被她喂了一粒什么“辟谷丹”,竟是不饿不困。
到了一个大型传送阵前,少女对张凛道:“过了这里,便是无尽海,那里不是武当势力所及,说不定会有危险。你若不敢去,就留在此处,这两天你已把炼气功法记熟,我也算对三长老有个交代!等会我给门派传个音讯,让人来接你回去便是。”
张凛笑道:“送佛送到西!我既然答应乔姑娘,就该随你到底!”心中却想,这乔沐修为可高得紧,我再加把劲,把筑基期的功法也一并哄出来吧。
那少女听了,盯住张凛细瞧,张凛被看得心虚,正待说话,却听少女笑道:“我听说地星来的人,个个狡猾,没想到你却是个好人!也罢,此行我一定护你周全便是!”张凛心中惭愧,又不好明说,只得陪笑。
二人踏上传送阵,光芒落处,便已踏足在无尽海边。这无尽海名如其实,一眼望去,只见灰蒙蒙地没有边际,奇特的是,海水并没有波澜,近海偶有鱼龙翻腾,也掀不起一点水花。海边怪石嶙峋,海岸也不是沙滩,竟是大片大片平整的石面,踩在上面,似乎还有温软之感。
又走了一阵,乔沐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休息一夜,做些准备,明天一早再走。”说毕取出一个东西,迎风一展,却化作一座木屋,又取出几块石头,望木屋周围乱扔,回头见张凛目瞪口呆,撇撇嘴道:“只是些小玩意,真没见过市面!”
张凛问:“你扔那石头做什么?”乔沐笑道:“我扔这石头,是布阵来着。我神识只能覆盖方圆数百里,布下这回光阵,千里之内若有危险,便可以提早知晓。”张凛闻言心中不安,又问:“这仙山福地,能有什么危险?使你这么谨慎!”乔沐看张凛紧张的样子,扑哧一笑道:“看你吓的,这里虽说不是哪个门派势力范围,却也没有多少邪魔妖怪。只是我们修行之人,苦修不易,哪肯轻易涉险?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张凛心中稍安,思量道:以前在地星时,虽然也有盗匪,但我视之如草芥;这里却不一样,说不定随便碰到一个,或人或妖,我都不是对手!一念至此,更坚定了求道的信念。
二人进了木屋,只见里面与平常居所无异,日常用品,甚至书籍、游戏之物应有尽有。张凛想道:“想必这就是‘袖里乾坤’一类的法术了。”
乔沐在屋内盘腿坐下:“我现在要祭炼法宝,你若有兴趣,就在一边看着!”张凛喜道:“这样最好,我也来看看仙家法宝,有什么奇特之处!”
只见乔沐拿出一个玉鼎,掐了一个手诀,玉鼎立时发出淡淡的红光,乔沐又拿出些古怪石头,扔进鼎内,比划半天,方对张凛一笑:“好了,成了!”张凛问:“你炼的是什么法宝?我原本以为,仙家法宝,炼制起来应该是繁琐无比!但看你轻而易举,莫非是天乙宫第一不成?”
乔沐脸上一红,佯怒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我看你本事低微,想给你炼个东西防身,能挡下筑基期修士一击也好,你却反来笑话我!”
张凛一愣,又生歉意:“在下实无此意,仙子切莫见怪!”说毕朝乔沐躬身一礼。
乔沐笑道:“罢了罢了,我可不会跟你见怪。”又拿出玉鼎中的物事,说到:“喏,这个给你!”
张凛接过一瞧,是一柄白玉小刀,通体晶莹,一看就不是凡物,当即道谢,乔沐说:“你以前是使刀的,这东西就暂且给你用着,今后要是你拜入我门下,我再给你炼个好的。”又将这东西的各样变化法诀告诉张凛。
张凛不觉技痒,便立刻运起真气,依法灌注玉刀之中,掐动法诀,玉刀便徐徐变大,最后就如以前所用单刀无二。张凛挥动几下,颇觉顺手,又感受了一会刀身中的真气运行轨迹,这才知道,以前自己使出金刀碎,神识催发的刀意虽然弱小,但一味刚烈,凡间的普通刀剑也经受不住,所以才会碎开。
乔沐见张凛十分满意,对自己的炼器水平重新生起了信心,欣然道:“我炼制的法宝,虽然比不上天乙宫的几位师叔,但也相差不远,你若对炼器感兴趣,回到山门,我也传你几手。”
张凛知道这女孩吹牛,也不说破,只点头称是。乔沐又道:“我先去内室静修,你也趁早把入门功法练习练习吧。”
这话正中张凛下怀,待乔沐进了内室,张凛便回忆功法口诀,修炼起来。
乔沐传给张凛的是炼气期功法天罡诀,讲究引星辰灵气入体,走的是纯阳路线,适合男子修炼。这部功法,共分三层,每层功效,对应炼气期初中期、顶峰三层境界。张凛先从第一层起手,就在木屋中席地而坐,按照口诀,先观天上明星,同时以鼻缓缓调息,待到气息均匀之后,再张口吞服星辰灵气,吞下之后,按功法所授内景图观,运行周天。张凛只觉得其法平平,与地星武学相比,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想必那真气运行的轨迹,才是紧要地方。
运行三十六周天之后,张凛突然觉得身体渐渐发热,每一次吐纳,似乎真有星辰灵气被吸入腹中,然后和本身的真气汇聚,经脉也似乎更加实质化。运转七十二周天之后,张凛只觉任督二脉形成自动环路,略一注意,真气便自行升降,一吸气,只觉周身真力无穷。张凛心想:按照功法口诀,这是天罡诀第一层炼成的景象,难道我不是废灵根,是个修道的奇才不成?
殊不知张凛本身金刀诀已经大成,可以临时达到炼气期顶峰水平,修炼炼气期一层功法,不过是巩固修为而已,好在乔沐还在修炼,任他沾沾自喜,也没有过来打击。
此时天已经大亮,张凛心道:“我把天罡诀二层也练来试试。”
正待继续修炼,忽然内室中乔沐如一朵绿云飞出,一把抓住张凛,提身一纵,张凛只觉耳边呼呼风声,竟被乔沐一手拎住,直飞在空中停住,张凛心道,这女娃好生厉害!正待问时,乔沐道:“你站好,别出声!八百里外有动静,好像是魔道的妖人!”
张凛低头一看,只见乔沐脚下踩着一支碧绿的长剑,便也将双脚落实,又左右晃了晃,只见长剑纹丝不动,才放下心来,任凭乔沐捉住自己手臂。
张凛轻声问道:“那魔道的妖人,很厉害么?比你怎样?”乔沐嘻嘻笑道:“来的有三人,其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筑基顶峰,我怎么会怕他!只是我此行还有要事,不想让人看见。我现在用神识屏蔽了气息,我们先来个静观其变,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呢!”
张凛不禁感叹,修为高就是好呀!听松风道长说,元婴境界,在四相星也是绝顶高手了,这乔沐看起来天真柔弱,毫无心机,真不知道是怎么修到元婴的。
不多时,北方有三道黑光破空而来,最前面的那道突然下坠,落向近海的一座孤岛,后面两道黑光也紧跟着落下。乔沐道:“走,过去看看!”张凛疑惑地问:“既然他们是魔道妖人,那跟我们就不是一路,我们何苦生事?”
乔沐道:“前面那个妖人身上气息有古怪,似乎怀有异宝,我很想看看!你别担心,要识破我们身形,至少得金丹境界,他们还差得远!”她见张凛似乎不大乐意,又许下重利:“待这次回去,我收你做徒弟!”张凛想了一阵,说道:“只做记名徒弟!”乔沐想也不想,说了声好,立刻急不可耐地带着张凛飞了过去。
二人直飞到小岛上空,离那三人已不过数十丈远,见那三人正在对峙,对他们两个竟熟视无睹,明显没有看到!张凛才知乔沐所言不虚,又对元婴期修士艳羡不已。
张凛细看那三人,只见他们服饰相近,都是道士打扮,模样倒是气宇轩昂,不过张凛将真气灌注双目看时,见他们周身皆是黑气缭绕,只不知是人是妖。被堵在中间那个,看样子颇为年轻,手持一柄拂尘,口角渗血,明显是被一路追杀,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另两个一胖一瘦,手持长剑,从那有模有样的架势来看,八成出身名门。
只听那胖道人道:“师弟,你何苦硬撑,只要你交出东西,我们便饶你性命!”瘦道人也说:“不错,我们只为那件东西,只要你交出来,我们念在香火情份上,便放你生路又如何?”这瘦道人正是三人中修为最高者,筑基顶峰。
那年轻道人嘿嘿一声,拿出一件物事,两人一见,齐齐踏上半步,急道:“师弟果然识时务,快把宝物扔过来!”
这边张凛只觉得乔沐捉住自己的那只手也是一抖,只听她自言自语道:“居然是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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