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进入了沉睡之中,夜色浓厚,铺天盖地的黑幕一层层地加深扩展。树木、楼房,宽阔的水泥地平,生机勃勃的草地,曲折明朗的石铺甬道,在夜色的掩饰下,摸摸糊糊。
伏牛山医院的住院部里,静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前天来了一个因公伤摔断腿的年轻男人,杀猪般叫唤了一夜。影响得整个住院楼里的人们都没休息好。今天却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朱丽娟感到有些奇怪,有些心慌,有些不太适应,更有些害怕。她带洁雯入住这家医院以后,这半月多以来,整个楼里可以说没有一天的安静。
医护人员抢救病人急切的脚步声,家属的悲哀哭声,还有病人的呻吟声。在狭长的楼道里时断时续。
朱丽娟和洁雯所在的四零六特护病房少微安静一些。他们离那些嘈杂的声音较远,基本上没有影响到她们。但是,朱丽娟也感到一丝丝不安。
医院是医生和病人与死神作诛死搏斗的战场。没有硝烟,却惊险无比。
朱丽娟陪洁雯呆在一个病房里久了,也想出去透透空气。若是在这样下去,她觉得她的神经就要出问题了。
可是,一走出病房的门,便会看到楚楚可怜的病人,听到他们因病痛而不由已的呼喊。朱丽娟的心就会不自觉的颤抖、收紧。她觉得比病人还难受。
太多的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的袭来,她有点应接不给。她感到力不从心。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的疲累。
在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她也有那么一点慌乱,甚至害怕。只是她父亲朱能武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严重得不能再继续工作了。
朱能武知道,朱问题是指望不上的,他考虑了一段时间,便把公司的业务交到朱丽娟的手上。
她的老爸对朱丽娟确实也不放心,病情有点好转,不顾身体虚弱和病痛,专承赶到国外,给她支招,打气鼓劲。要没有她老父的支持,她恐怕也坚持不下来。
当时,她虽然感到公司的业务繁杂,千头万绪,但是,有她父亲在后台给她撑着腰,她也没觉得太多的作难和疲累。
她年轻气傲,在几个副总的帮助下,还硬是把业务拓展开来,在原有的基础上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朱能武很欣慰,她自己也颇得意。
可是,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个病人,却没有什么好招施展,又放心不下国外的父亲。
昨天她打朱能武的电话,也没打通,这就更增加了她心里的负担。今天,她又打了几次,匀是笃笃的忙音。
父亲怎么了,公司出事了吗?这边嫂子又病重,她该如何是好啊!她陷入了深深的不能决断的痛苦中。
她想脱身走人,飞到国外去见她亲爱的父亲,了解国外的详情。可是,她又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洁雯毕境是她的嫂子,她不能丢下一个病重的人,若是一走了之,她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洁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她身上的一些病症还没有很好的消除。她需要亲人的照顾和安慰。
医生说,洁雯得的是一种少见的宗合并发病症。原因是长期抑郁寡欢,精神长期受严重剌激,饮食无规律,导致内分泌失调,又加上身体严重受创,引起腹内积血,气血不畅,经血不能入宫,脾胃功能尽失等症状。
李医生很诚恳地对朱丽娟说:“你的嫂子,年轻,运气好了能抗过去。这需要时间,最少半年,没有半年不会康复。等病情稳定了,观察一段时间,再考虑动手术的事情。她必须动手术,不然,腹内的积血会坏死,感染面积扩大,前面的治疗全都白费。不过,这要花上一大笔的医药费用。”李医生摊摊手,无奈地笑笑。
这位在伏牛山医院颇具胜名的李医生,与朱丽娟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是间接地告诉她,洁雯的病很棘手吗?他把发病的原因说了出来,可没有说具体如何医治,只是说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
嫂子的病能不能治好,朱丽娟的心振颤了一下。
朱丽娟走到洁雯的病床前,察看了呆水瓶里的药液,更换了压在输液管上的热水带。
护士待在一旁,很细心地观察着检测仪器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她看朱丽娟愁眉不展的样子。
护士说:“朱小姐,你看,你的嫂子有望了,她现在的心率虽有点不稳,但是还算正常,如果情况好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
朱丽娟不懂那跳跳摆摆的红色曲线,也不懂那一串数据显示出来的意义。她看着护士高兴地说嫂子有望了,很快就会进入下个步奏的治疗。她心里猛的一高兴,差点掉下眼泪。她何不希望她的嫂嫂早日康复呢?她很感激的看着护士。
朱丽娟说:“我这嫂子,人很好,很是让人可怜。”
护士看了看朱丽娟,笑着说:“就是,看她这人长得跟葱白似的,这样标致的女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呵呵,我就有点嫉妒她了,她要不是有病,肯定更加迷人,你哥哥真是有艳福啊!娶到这样一个美人,还不美死。”护士的口吻里,明显地带有羡慕的妒意。
护士是即兴发挥,的确,洁雯的容貌是人见人爱,不说“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也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美人。
朱丽娟看小护士夸自己的嫂子,心里有一种满足感。
的确,洁雯是千里挑一的选出来的。她从国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寻找嫂子。这是她在她爸跟前发了誓的。一定要给朱问题找一个百里挑一的称心如意美女。让朱问题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忆起朱问题对她的好,她又忆起朱问题的不兴,好好的一个健康人说残疾就残疾了,她要为她亲爱的哥哥找回欢乐,弥补损失。让他精神上得以慰藉。
想起哥哥朱问题的残疾,她就恨那个开车不长眼睛的该死司机,大宽的马路你不走,非要往人身上碾不可,还非要碾碎别人的最稳密最神圣的地方。
肇事者夺去了朱问题一辈子的幸福,朱问题悲痛伤心,她们一家人都感到悲痛和绝望。她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为朱问题的不兴而悲哀,感到特别的憋屈,特别严重的伤感。要不是有条条框框的法律,她非要把那人的东西割掉,以补尝朱问题的不兴。
朱丽娟苦笑地摇摇头,她感到以往的想法太过幼稚了。她没有明白人生的真正意义。
人活着不能光想着自己,向别人索取什么,还要有一定的爱心,还要有一定的奉献。
在人生的过程中,在慢慢的人生旅途上,难免有磕磕碰碰的事情,难免有灾有难,这是难以预料的。
要是以此去忌恨别人,那么世界将会有多少不兴发生。要有多少个你死我活的拼斗。
朱问题之所以不珍惜感情,游戏人生,就是因为他太自私,就是因为他没有爱心,觉得别人欠了他的,他的不兴是别人给他造成的,他要向别人讨回。他不能享受别人都能得到的快乐,他就去无情的践踏感情,以此得到那可怜的报复性快感。他不紧伤害了他人,也亵渎了自己的感情。
朱丽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个好端端的女子毁在了她和朱问题的手里。
朱丽娟苦恼的想,如果医不好洁雯的病,她将是杀人凶手。是她一手害了洁雯,毁了她的一生。她将痛苦终生。
朱丽娟想,无论如何,她不能离开嫂子,她要亲眼看着洁雯康复,无论国外发生了什么,国外的形势应该没有什么,若是有,她的老父早就通知她了。
一切她都想得明白了,于是她通知家里的保姆带一床被子过来,她要陪洁雯度过每个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