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着小曲儿走出门去,迎面就飞过来一只脚丫子,蹬在我脸上。我被这一脚踹了回去,刚想破口大骂,就见蛇姬怒气冲冲盯着我。我心里大叫一声:完蛋!
这老妖精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死胖子听动静刚冒个头,就被蛇姬揪住一顿猛K。蛇姬边打边骂:“你他娘的‘盼你死’公司是不?姑奶奶现在来应聘了!这服务态度怎么样?够温柔吧?像情人不?”
胖子被揍得跟猪头三似的,边挨打边指着我道:“不关我的事啊……哎呀!……是他的主意,是他让我这么干的……哎呦呦你别踢我命根子!我下辈子还用呢……”
我夺门而逃,被蛇姬凭空摄物一把扯了回来,我很有经验的抱住脑袋挨痛揍。从这一点上我的结局就比胖子强多了——他的脸最后肿的跟屁股似的。
打了能有一个钟头,蛇姬累了,把全身冒烟的我俩踩在脚下,怒斥道:“玩的不错啊,用什么给我打的电话?”
胖子把鬼电话摸出来,肿着嘴道:“介个……”
蛇姬鄙视他一眼,道:“都说横死鬼怨念极大,你就集中在这么个东西上,丢鬼不?”
我撅着屁股问蛇姬:“姐,你肿么找到偶们的?”
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我带蛇姐姐来的。”我扭头看去,半面黑纱下一个楚楚可人的脸庞,周小妹正冷眼看着我。
我问:“小妹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干的?”
周小妹把看热闹的外星猴儿抱起来:“张叔在的时候,我们说起过这个胖子,还有他的鬼电话。今天蛇姬姐姐回来一说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你们玩笑开得实在太过分。”
我骂死胖子:“你咋不早想到这茬儿呢?我还以为除了我二大爷没人知道你的存在。”
蛇姬把我提喽起来,道:“9527你纯心报复是不是?地下室我给你准备好了,你想要老虎凳辣椒水呢?还是抽皮鞭滴蜡油?”
我求饶道:“姐你就放过我吧,真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胖子却来了精神:“偶选滴蜡油,美女你就是偶滴女王!”
看看,我就是这胖子不正常嘛。
蛇姬懒得再理他,拎上我回小别墅。一路上我一瘸一拐地还埋怨周小妹:“妹子你也不帮哥说说好话,就这么忍心看着哥我挨揍?”
周小妹道:“我看你是揍轻了,你那么耍蛇姐姐,真难为她还给你买东西。”
我顿时觉得没那么疼了:“姐你真好!你给我买什么了?”
蛇姬怒气未消:“回去我就给扔了!”
我:“别呀!姐你的一番心意,小弟弟我感激涕零。话说,到底是什东西啊?”
一回到小别墅我就知道她给我买的是什么了,还不如扔了呢——一个超大号的狗窝垫子。今天装修算是刚结束,地板锃明瓦亮的,我这个环形厚厚的狗窝算是小别墅第一件家具,铺在楼梯下面。秃顶老陈跟蛇姬结了余款,心情大好,道:“白小姐你对你的狗真好,这狗窝不比一张床便宜吧?”
蛇姬扫我一眼,道:“就是狗不太听话,明天我再买根链子去。”
要不是打不过她,我肯定跟她拼了!
晚上,我撅着屁股趴在狗窝里,抱头挨揍的结果就是后面受的伤要比正面严重得多。多年来被群殴的经验告诉我,打后面人不会被打坏,但相应的养伤的样子就不那么优雅了。你看英雄豪杰受伤以后都躺在那里等着一波一波的美女(注意是波不是拨)来慰问,有谁撅着屁股在哪儿趴着?——我的屁股估计已经是田字形的了,老妖精下手忒狠——不过我比胖子强,他A面B面都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蛇姬陆陆续续搬进来各式家具,不得不说老妖精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家具电器的品味都是超一流,估计都不能便宜了。女人嘛,要对自己狠一点。吴天杰又来过几遍,送了一对儿水晶摆件,是两个小孩子牵手过家家,意思不言而喻。不过他的情绪不怎么高,小别墅装修结束,他就没什么借口再来找蛇姬了。蛇姬对他不冷不热的,小吴觉得自己拖家带口事业也不发达(看他那破车就知道),一直张不开那个口,算是单相思到底了。
这天液晶电视也安装好了,外星猴儿“呀呀”叫着抢占了沙发的有利位置,手指一勾就打开了电源。现在小外星人对家用电器的*控随心所欲,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个台,比遥控器都好用。不过电视节目看的还比较低级——现在有个台正在放《蓝猫淘气三千问》,外星猴儿追着看。
俩老鬼和小偷儿均搬了回来,老色鬼把一摞一摞心爱的杂志小书藏回床底下。他想让外星猴儿帮他放映手里那几张光盘,被蛇姬一个通天炮打飞看不见鬼影儿了。
蛇姬晚上回来后心情大好,买了大包小包很多菜,准备亲自下厨。一问得知她找到了工作,再一问我吓得几乎背过气去:她应聘在一家私立小学做教师。我万万没想到老妖精居然还会为人师表,要是让天庭地府知道,老妖精跟一大群不设防的小孩子们在一起,肯定要震怒,这种不安全因素就好比在一筐鸡蛋中放个大炮仗。我觉得她去当歌厅小姐,祸害祸害脑满肠肥的混账男人还行,学校绝不适合一个吃人无数的蛇妖。
蛇姬却不以为然,道:“为什么我不能当老师?我可是XX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学历,那私立学校上赶子请我去呢。”
我:“姐你那文凭是真的吗?别的专业还好说,教师可是技术活儿,现在不是拿个教鞭就能管住学生的时代了。”
蛇姬道:“文凭是我自己做的不假,但我可真去大学旁听过一个学期呢。”
我又问:“那姐你教什么科目,历史?”老妖精讲历史最合适了,一千年来多少大事小情她不知道?肯定比历史学家还明白不少内幕。
哪知蛇姬却否认:“不,我教外语。”
我:“……”你说你教古汉语都比这个靠谱啊,小学外语虽说比数学语文好教,但没个四六级的底子绝对不成。我战战兢兢地问:“姐,你不会去教小孩子们蛇语吧?一学校孩子都跟哈利波特似的。”
蛇姬不耐烦道:“英语!托福雅思我都考过了,前些年我在灌江口找不到二郎神,以为他移民了。办了签证,我还没用过呢。”
二郎真菌真幸福啊,有个大美女追他追到天涯海角,虽说是准备要他的命而不是他的人。
为了庆祝小别墅装修落成和蛇姬找到工作,晚上蛇姬围上围裙亲自下厨,我还以为她只吃生的呢。小别墅旧貌换新颜,这可是多年来首次开伙,蛇姬准备头一顿饭请我们做地鬼们搓上一顿。
鬼在阳间能吃东西么?答案是能,不过讲究很多。首先餐具需要先祭过,然后用祭过礼的盘子碗什么的盛上饭来,鬼民们就开始大口吃……确切的讲是闻。根据物质守恒定律,阳间的东西不能平白无故消失进了鬼肚子。鬼要享受人间美食只能闻其味,不可品其鲜,什么时候一盘菜被闻没味儿了,就算吃干净了。换句简明易懂的话说,就是鬼只能吃掉饭菜的灵魂。
今天终于有人(妖)请吃饭了,一屋子鬼都围着桌子翘首企待,像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一样。蛇姬刚把一套餐具焚香祭过,发现油盐酱醋都没买,大大咧咧地说道:“要不就这样吧,我以前连熟的都吃不上,哪儿还有什么调料?”一干鬼都对她怒目而视,蛇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解了围裙道:“好好,我出去买,我回来之前不准偷吃!尤其是9527你。”
想顶她两句,但我屁股还肿着呢,拣了个凳子边儿坐着。小别墅离市区甚远,蛇姬这一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翻开阴差令,我准备叫黑白二无常一块儿来蹭顿饭。一拨号,俩老小子还不在服务区。
这俩货跑哪去了?刚开通的移动通讯就玩消失。我正翻着阴差令,发现上面突然多了个黑点儿,这点儿冒出来不超过1分钟,找老黑老白的时候还没有呢。我心说谁这么倒霉,刚晚饭点儿就挂了,还是个横死鬼,要死也做个饱死鬼呀。这个点儿离我们不远,位置更偏远,翻过两座山头就到。这能是谁?失足落崖还是路遇劫匪?反正饭也没好,老烟鬼和小偷儿输给我的赌债也还清了,这几天撅屁股给我憋坏了,正好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是个被拐骗的少女呢?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哎呀,我太邪恶了。
打声招呼我出了小别墅,本着黑点儿走了十多分钟,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一座小庙来,横死鬼就在里面。这地方让我十分诧异,现代社会这种小庙已经不多见了,这不是现代吃饱了撑的善男信女们供奉的那种寺院,它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庙,青砖破瓦,阶前杂草丛生,荒败不堪。从正门就能看见一尊泥胎菩萨,黑黢黢烟熏火燎的,供桌帷幔什么的已经没了,菩萨就孤零零立在那里。不知道观音姐姐见了这场景能不能气冒了烟儿。
我信步走进去,绕过泥菩萨像是小庙的后堂,这里还不如前厅呢。锅碗瓢盆和一些日用品杂乱的丢在地上,有几条电线扯到房梁上,中间挂着一个大灯泡。这种地方居然还通电,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门口的电线上还挂着门帘,我本想直接穿过去,但走近才发现,什么门帘啊?那里晾着一条秋裤和几个花花绿绿的大裤头,埋埋汰汰跟没洗过一样。我忙躲着走。
一进门我就看见一条狗,一条套在麻袋里、黄不拉几骨瘦嶙峋的狗,头歪在一边,吐着舌头,已经没气儿了。出门遇死狗,大大的不吉利。我呸呸吐了两口,目光马上又被一个男人吸引住了,一个浑身*的男人。
不要想歪了,我对同性没任何兴趣,在澡堂光屁股的爷们见得多了。不过这位太惨了点儿,偻着背,干巴巴瘦得像根棍儿,一脑袋枯黄头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以一个很猥琐的姿势,正蹲在地上。他有些半透明,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那黑点儿,一个赤条条的横死鬼,太他吗有创意了。
我上去想踹他,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脚,这位比麻袋里那条黄狗还瘦,风一吹就要散架的模样。我怕踹散了再拼不回来,只好走到他面前,挥挥手道:“嗨,裸男!你丫玩行为艺术呢?”
裸男被我吓了一条跳,一蹦蹦开好几米去。他的动作很奇怪,胳膊腿儿同时发力又同时着地,像个……很眼熟的东西,叫不上名来。他小心地问我:“你是谁?”
我把阴差令亮给他看,道:“吾乃阴曹地府,阎王爷座下高级阴差是也!汝以后见我不得放肆!”
裸男反应倒快:“噢~~~~~你是个小鬼儿。”
我满头黑线:“从白话文上讲我是个鬼,可你别带个‘小’字,本阴差哪儿小了?反正比你大不少。”
裸男瞅了瞅自己*,这才不好意思的略加遮挡,问我道:“那鬼爷,你是来接我去阴间的吗?”
我:“一般来说是,不过你的情况特殊,你是横死鬼,就是没到寿命先挂了的。等你到了寿数才能入阴曹地府消灾了账,今天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
裸男哭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死了还没个归宿!”
我乐道:“你是够倒霉,我还第一次见光屁股挂的。哥们儿你怎么死的?我没见你尸首呢?”
裸男一指麻袋里那条黄狗:“喏,这就是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