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成先汇报了近期收支情况,然后接着道“当前,襄阳、樊城的失陷,使我朝屏障已失,长江已不再是阻挡元军南进的障碍。襄樊战役使元水军实力大增。元军接下来必犯我两淮之地,然后再直指临安。我认为两淮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两淮之下,建康将直接面敌,即使保住也必将损失惨烈。因此,建康、临安的产业要逐步收缩,两地的不动产要尽快处理,换作现银。维义哥这次回去之时带上伯父信件,能劝大姐夫家举家南迁泉州最好,如若不能,也劝大姐、姐夫一家来贺伯母八月寿诞。另外,二位哥哥最好也把家眷都送回陈家寨或泉州。”
陈老爷听到这里点头认可,陈维义等连声致谢“谢子安提醒。我们回去就着手办理”。
张克成继续说道“我认为时间无多,当务之急是做好三件事……”
几兄弟异口同声“子安请说,我等愿闻其详。”
张克成“眼下当务之急要做好的三件事:一是聚财、二是练兵、三是营造。”
“聚财就是要大力开拓商路、扩大玻璃、白酒、砂糖产量,这几样东西远没有饱和,近期我们还在研究玻璃镜,相信会更受欢迎。只要我们把保密工作做好,很长一个时期内我们没有竞争对手。”
陈维仁接言道“眼下销售形势很是看好,玻璃、白酒、白糖、铁器等物,都是供不应求,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上门客商络绎不绝,刚才我们又看到了肥皂、香水,肯定也会大受欢迎的,聚财应是问题不大。”
张克成接着说道“眼下虽是如此,以后形势会有大变化,还要考虑战事将起,以后我们还要考虑把生产基地搬迁到战火烧不到的地方。所以现在,我们要跨过代理商直接和东倭、西洋、南洋做生意。维言弟回去向三叔禀报后,可以立即着手办理这些事。现在我们的大海船太少了,眼下可以采取先租后买的办法。其实买船才是根本,而且最好就是买大船、买大战船,可以当作武装商船用。南洋和印度洋那边的海盗还是很厉害的,没有武装商船保护,是很难到达波斯湾的。”
“这几年来随着十字军的九次东征,非洲大陆战火不断,阿拉伯航海业日见凋零。现在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时机,最好趁机多招一些阿拉伯水手和西欧水手、特别是会使软帆的。另外,还要从西洋的英吉利、荷兰买一批车床、钻床和拉丝机来。”
“战火会烧到陈家寨来?”陈维义不信地问道。包括陈老爷在内,在座的的都是一脸忧郁。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当然我这也只是猜想,总之要未雨绸缪才好。都说狡兔三窟,多些准备总不为过。”张克成回答道。
“我怎么就不知道英吉利、荷兰在哪里?”陈维言小声嘀咕。
张克成也不理他,接着说道“维仁哥抓紧和倭国、高丽联系上,现在陈家船队2000石以上的四十艘船和十五艘武装商船都调给你,近期生产的玻璃、砂糖全部优先给你们,刚出产的肥皂、香水你们这次也先带回去。维仁哥从日本返回时尽量带硫磺、硝石和铜,战事起来,怕是要断了航路,实在不足也可从高丽带些马匹,最好多带一些母马,现在我们储备的各种物质还是显得太少。维仁哥回去后也可先用丝稠、瓷器先换一批物质回来”。
“其次练兵,这次哥哥们带来的流民,15至45岁的男女青壮占大多数,且多是淮北人士,自古淮北出强兵。这就为我们的下一步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兵源。但目前还不宜多招,恐招物议,我想先以商社护卫名义,只招骨干,然后再逐步分批扩大。”
陈维义接言道“招收流民的事好办,现在健康、临安等地从江北逃过来的流民不少,地方的父母官很是头疼,我们给他们分忧,他们是求之不得!”
“这样就好,我们分批进行,不要太过张扬。招兵以后,我将注重练兵,商业上的事我希望维仁哥能先回来助我,好在泉州不远。陈景实在太忙了,其他人一时也不能上手。我希望能用三个月时间能训出第一批精兵来,作为未来的骨干力量”。
“三是造武器,我已试制出了新火药样品,几位兄弟已经看到了它的威力了。经实验证明,比现在宋军用的火药威力成倍提高,另外来自建康的乔为先师傅也已试制出了火绳枪,这个大家已经看到结果了,这要谢谢维仁哥早先发现他,这次维仁哥、维言弟回去时可各带二十名会使火枪的陈家护院。不过,尽量不要在陆地上用,免得泄密。现在制枪的工匠太少了,尽管有水力锻打机,一个月也只能制作二十来只枪。现在更缺是制炮的师傅,一个月也难造两门炮。几位哥哥弟弟要费心多多收罗,甚至要不惜代价从军器监挖人。”
张克成喝了一口茶继续讲“营造的另一个重点是造船,夏贵的失利使元军现在拥有的战船数量已接近我朝,对我海路的袭扰也频频发生。因此,要造就必须造坚船利炮。”
陈维仁接道“我们船场太小,现在每月也只能造三、四艘2000石以上的大船。这次虽然招到了不少造船工匠,造船能力也只能提高到每月10艘。”
张克成接着说“自从绍兴十年(1140年),朝廷在福州一次建造海舟千艘后,大多数船场现在都定单不足,工匠有的是,关键是要挖得到。这次吕家在秀涂的船场要卖,维智哥一定要设法买下来。虽然现在秀滨船场每月才造不到10艘船,绍兴十年那可是一次开工50艘的。”
“他们要价有些高,眼下他们开价要八万两银子。”陈维仁回答。
“也不能算贵。再说那船场现有工匠近2000人,那可是宝贝。4个可以造福船的船坞可也都是宝贝。要价8万两不能算多,另外将船厂附近的地都买下来,召来的流民可先安排一批住过去。最好在让吕家他们转让一批水手”。(还有一条张克成没说,那就是秀涂的地理位置恰好处在泉州出海的咽喉上)
“维言弟回去要多买一些广西钦州产的紫荆树和乌梦木,那可是造船的好材料。另外,还要多从云南买进一些红花、三七等药材,我们也要制一批药品,我有师傅留下的伤药秘方,嗯,造出来的药,就叫‘云南白药’一是留着储备自用,二来也可出售换银子”。
“目前的国事越来越不对劲了,俗话讲狡兔三窟,我们需要提早做些准备。我打算在合适的海岛上建立一个基地……”
“嵊泗诸岛倒是合适,只是那里有一伙海匪以张瑄为头目,有大小船数百,从者甚众。”陈维智建议道。(元史《董文炳》:张瑄有众数千,负海以为横,文炳命招讨使王世强及士选往降之。》张克成“那我们待兵练成后,就将先取嵊泗诸岛,以为立足。”
……
形势*人,时间紧迫,会议结束的次日,传来乌苏蛮王在云南军前向元军投降的消息,云南全境沦陷。于是维义四兄弟急忙载货返回各地。
……
艳阳高照,人头攒动,土楼中的场地上热闹非凡,海波拿着一个用铁皮卷制的大喇叭“自愿报名当兵啦。15至28岁,独子不收、有残障的不收,识字的优先、会武艺的优先。入选的每人20两安家银子”。
霎时间,招兵的草篷门口就给赶来应聘的流民青壮围了个水泄不通,幸亏海涛和海军带着十来个猎豹队员拼命维持秩序,不然草蓬子都要给这些青壮们挤爆掉了。
张克成和武云峰分别和进来的应征者询问几句,然后目视看看身体健不健壮,有没有残障,眼睛神态灵不灵活,识字的就让人在桌前几个字,会武艺的还要到后面经过武大牛、陆虎的考较,不合格的从北边放出,合格的人就到帐房陈杰、陈豪的桌前记登名字和家庭人口等基本情况,再领一根带号码的竹牌,告诉他们明天早上来此地集合,然后每人拿上两只10两一个的银锞子兴冲冲地离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选上的自是欢天喜地,落选的却是神情落寞慢慢离去。当武海涛宣布400人(准备按25%淘汰)已招够停止招人时,顿时群情激昂纷纷高呼“这不公平,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参选的机会?”
张克成和陈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这些人相信,这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机会,众人才陆续散去。可是还有七、八个人留在场中。经询问原来是6个武人、2个秀才。张克成问两秀才道“你们为何不走?”
马德民,字彦靖,时年三十一岁,淮南西路光州人,考中秀才后,参加郡里的乡试屡屡落第,入幕光化军指挥韦强处做记室。咸淳八年十月,韦强以光化降元,马德民苦求不允,和好友、同乡纪灵(字台臣)一齐禀夜出逃返回光州。然家乡已是赤地千里,家人、乡亲已不知去向。于是二人辗转至建康,随流民一起来到了陈家寨,应征时却因年龄已超,未被录用。
马德民、纪灵平时也好读兵书,有几分眼力,见元军入寇在即,判断出此时张克成募兵,乃为以后应乱,故坚持要见到张克成要求从军。
六个武人为首的叫樊纲,绰号小白龙,乃漕帮南江会首,其余五人乃南江会中头目:滚江龙白勇、浪底鲨白林父子,赛李广吴鹏、草上飞徐天川和赛时迁柳飞。
南江会在漕帮可以算得上大堂口,鼎盛时拥有各类江、海船只近两千艘,会众也有近万人,随着中原沦陷,南江会也败落了许多,但也有着海船四百余艘,会众二千余。会首樊纲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