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是一点也不假。这不,张克成虽然经过一夜的“连续奋战”此时却是精神抖擞,没有半分疲惫之态。
当张克成器宇轩昂、步履矫健地踏入议事厅,里面已是“高朋满座”了。马敬国、李国章、曹渊等人见了张克成进来纷纷向前道贺,李国章捧起那袭绿色官袍“啊,完璧归赵哦。”
原来昨晚是他在海云楼上扮演张克成角色的。不过让张克成感到意外的是林成恩今天竟然没有来。
马敬国笑着迎上来“恭喜子安!子安真是好精神!只怕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啦!”
众人也是纷纷打趣“‘春宵一刻值千金’子安昨晚可是亏大发了!”
张克成一见势头不对,尴尬地笑了两声,急忙转移话题“台臣兄,伤亡统计清楚了吗?”
众人知道张克成面薄,也就不再挪揄他。陈璧娘关心地亲自给他了端上茶碗。众人方才落座。
纪灵接声报告道“伤亡和战果都已经统计了出来了:战死七十三人、其中猎豹营战士六人、丁壮营十八人、陈家护院三人、曹家护卫二十一人、许家庄丁二十六人;重伤人员五十三人,轻伤一百四十二人。消灭海匪四百九十六人、活捉一千五百五十一人,包括六百八十一个不同程度受伤的。据匪徒供称闹海龙带着他的师爷和五十名护卫、二十名船工躲进了法石水军营寨,刚刚武海军已带人前去和白勇换班。陆上有一营丁壮负责围困,那闹海龙是插翅难逃了!”
“啊!近十分之一的减员啊!”张克成叹息地惋惜道“子安还要烦请马大人,征集泉州所有郎中,要精心对伤员进行救护,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就不能让他死在军营里!至于受伤的海匪也要尽量救护!子安拜托了!”
马敬国起身还了一礼尚未及答言,曹渊在一旁咧着大嘴插话了“子安放心好了,泉州城内的海商和百姓,今晨一听说消灭了闹海龙海匪,别提多高兴了!自发地组织起来前往秀涂劳军,海商们把泉州城内的郎中、药材可以说是收罗了一空!嗨嗨!你去前院看看,那些药材都对成小山了!哈哈!”
“马大人,我们一起去伤兵营看看如何?”张克成邀请到。
……伤兵营就设在前院的一处较大的独立院落内,正如曹渊所说,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一群郎中们正在忙着对其分门别类进行清点,见到张克成等人过来皆慌忙行礼不已。张克成向四周打拱作揖到“有劳各位父老乡亲了,我代表陈家、曹家、许家的武卫们,向您们道乏了!感谢您们的支持和厚爱!”
众郎中慌忙回礼不迭七嘴八舌地连道“不当大人的感谢!”“大人消灭了海匪,是为我们泉州百姓造福,这些事是我们应该做的!”
伤兵们都被安置在两则的附厝内,张克成等人走了进去,逐一看望着,查看他们的伤势、询问他们的家庭、年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伤兵们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几个伤势较轻的伤员甚至要求当天就回军营去。
张克成也十分激动:多么憨厚的一群汉子啊!他清了清嗓门“各位弟兄,您们为保卫泉州百姓不受海匪蹂躏,奋勇杀敌光荣负伤,泉州百姓是不会忘记您们的!我在这里给大家行礼了!谢谢您们!”说忘深深地鞠了一躬。
众伤员十分感动,一个赤红脸膛的汉子眼角噙着泪水“大人折杀我等了!我等有一个请求,还望大人恩允!”
张克成忙问什么事,那汉子说道“我们伤好以后,还望大人批准我们加入猎豹营,以后能在大人麾下奋勇杀敌!”
这是一位曹家护院头目,名叫吴文臣,张克成看到曹渊、许焕都点了点头,于是答应道“好我答应您们,不过您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接着又对管家陈渊说道“每个受伤的人员奖励10两银子,重伤的先给20两,致残的给二十亩地、二十两银子!”
伤员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从伤兵营出来,一行人又赶往秀涂,看望正在休整的将士们。
虽说昨天苦战大半夜,可是今天应当进行休整的战士们,除了白勇率领的三队刚刚从水营轮换下来的战士外,其余的却没有休息。船场北面的练兵场上杀声震天。这时看到张克成等人走了过来,练兵场上顿时响起一阵阵如潮水似的欢呼声。
马敬国等人知道这是冲着张克成来的。这时候他们也能明白张克成为何能在将卒心目里有这么高的威望:谁要是能给一支军队带来如此辉煌的胜利与战绩,谁就铁定能赢得全军将卒全身心的拥戴与敬重。
张克成请马德民、曹渊等人观看了战士们的擒敌拳对练、无极刀法和六和梅花枪的表演。看看天已近午,由于今天是大婚的次日,还要宴请至亲,张克成就和战士们讲了一通鼓励和感谢的话,这才和马德民等人一起返回庄园。
……田真子匆匆从府衙赶至蒲府已是太阳偏西光景,蒲府的一众人等还没有用午宴。一股紧张而诡异的气氛笼罩在大厝上空。蒲府的一干下人个个胆战心惊地小心伺候着,一点大的响动都不敢发出。早晨一个蒲女在奉茶时,也不知怎么不小心触怒了蒲寿庚,老蒲怪罪她切得茶水太烫,吩咐在院内将她乱棍打死、扔进了后花园的井里。在当时主人打死忤逆的仆人,即使被苦主家人告到官府,也不过是罚几两银子的事情。
当田真子来到时,客厅台阶上的血迹虽已经过冲洗,但还是隐约依稀可见。田真子看到廊下仆人们小心翼翼的摸样,也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蒲寿庚看到田真子进得厅内,急忙迎上前来“田大人,事情究竟怎样了?”
“唉!别提了。那些海商和士绅纠缠着不走,说是要给张克成请功,还坚持要本官弹劾左翼军勾结海匪,为祸泉州百姓。我好说歹说答应他们和马敬国一起上本,这才得以脱身。他们还威胁要赴阙请愿呢。”田真子擦了擦一脑门的汗水,沮丧地回答道。
“欺人太甚!蒲公,不若我等现在就起兵举事,先把陈家给灭了,再攻下法石庄园,抓住那姓张的小子碎死万段,方才消我心头之恨!”夏璟气急败坏地吼道。
林纯子捻了捻山羊胡子“只怕就是现在举事,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暂且不说城外张克成的力量如何,就是城内陈家现在的护卫力量也不能算弱,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得手。再说现在动手,人心向背还真的难说啊!”
“是啊!外面没有伯丞相的接应,即使我们在城里举事成功,一时之间又能有何作为?朝廷大军一到,再加上姓张的配合,我等还不是瓮中之鳖?此事还要稳妥计较才是。”左翼军观察使尤永贤在一旁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等就看着那姓张的小子如此猖狂,我们就在此坐以待毙不成?”夏璟一屁股坐了下去,寒着脸嘟囔道。
田真子摇了摇头看着蒲寿庚说道“此事也并非到了鱼死网破的关头,只是怕要丢车保帅才行啊!”
“怎么个丢车保帅法?”夏璟不服气地问道。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二公子走上歧途,并非蒲公所愿!左翼军水营私下与东海巨寇沆瀣一气,乃是受常挺之影响,与左翼军统领无关。夏统领也只是要领一个失察之罪罢了!只是这样一来,二公子他可能就保不住了。还望蒲公三思定夺才是!”田真子站起身来向蒲寿庚深施一礼道。
“不行!我等这些年来哪个没受蒲公惠泽?哪个没从二公子那里得到好处?现在要做的如此决绝,恕夏某不敢苟同!”夏璟跳了起来表示坚决不同意。
看着田真子那尴尬的神态,林纯子、尤永贤、王与等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就以田大人所言,你们就去办吧。只是别让师斯多受什么罪了,给他一个体面吧……”蒲寿庚此时仿佛被抽去了筋一般,瘫坐在太师椅上,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田真子在夏璟、尤永贤的陪护下来到了法石水军营寨,正在轮班看守的武海军让开了水道,看着他们进去以后,一面重新堵住营寨大门,一面派人前往庄园报信。
不多时,马敬国、张达赶到这里,正遇到田真子、夏璟带着水营左军,看押着海匪船只出得营来。
田真子让人把七十多名海匪、船工交给了武海军羁押,自己和夏璟、尤永贤来到了马敬国的船前。回了马敬国、张达的一礼后,说道“马大人、张大人,左翼水军振威校尉(从六品)全兴贵勾结东海巨匪,已被夏统领拿下,将以军法予以治罪!被他庇佑的七十六名海匪也已被清理了出来。还望马通判、张副团练使即日起解除对水营的围困才是啊!”
张达看了看海船甲板上的一众垂头丧气的海匪,急声问道“闹海龙蒲师斯呢?还有他那姓刘的师爷怎么不见?”
夏璟重重地哼了一声,田真子却叹声说道“等到我们进去时,闹海龙知道已无侥幸,和他的师爷一起服毒自尽了。”
说着让人抬上了蒲师斯、瘦师爷的尸体。张达等人过去一看,果真是死翘翘了。
田真子又说道“虽说蒲师斯忤逆其父,做出了此等人神共愤之事,但毕竟和蒲公父子一场,还望两位大人容许蒲家领回安葬才是!”
马敬国、张达此时也不好再说要扣留尸首之类的话,那时在宋朝也没有一人犯罪株连全家之说,也只得让开水道放他们离开。这边也就撤了围堵、战士们返回秀涂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