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水军的大型战舰,舰底皆以龙骨造脊,这样做不仅容易穿过破浪,同时又能防横波,也方便在海上能够安全快速的航行,还能抵挡较大的风浪。但吃水也极深。像无敌号这样的超大型帆船,满载时吃水深达两丈有余。虽然这样的深水大帆船航速极快,稳定性高,甚至在十级台风中亦能破浪航行。顺风时船速更是达到了“一更百里、昼夜千里”的当世航速记录,但却是非得现成的深水海港就不能靠岸驻泊的。
相对而言,海东水军所属的千石中型战舰却多为平底,特别是大翼船,船面宽,船底低平,能直接稳稳当当的隔浅在浅滩上,或是直接借风力冲上沙滩;并且船首及侧前舷还造有能开阖的盾墙。大翼船在跨海横渡时可以系在武威级、乘风级战舰的船后,航行时除少量的水手进行必要的*纵外,不载兵卒。此刻就专为登陆作战而用,能直接冲上岸边进行抢滩登陆。
由于栈板无法伸到干地上,但在占城派来向导的指引下,选择抢滩海域的浅水基底颇为坚实,是沙滩,没有软泥。大翼船直接冲上了岸边的沙滩抢攻,战士们高举着举着盾牌,呐喊着,在大翼船头架设的火枪掩护下向海岸冲去。
在岸边渔港一座石屋顶上负责指挥的是安南征南军副将、振远将军黎德清,他看到宋军已经冲滩登陆,急忙大声喝斥着“弓箭手准备,上箭!放!”,顿时万箭齐发,“嗖嗖”不断地破空而来。
沙滩距离岸边石堤有四百多步,船上的火力难及岸边。沙滩又特别的柔软,甲卒在上面前进时,平衡性很差,盾牌同时给七八支长箭扎中,就有人跌倒。冲锋阵列出现空档,不时又有人中箭,摔倒在沙滩之上。
更为重要的是,要想保持阵型,速度就快不了。还剩下的一百多步的距离,待战士们冲到岸边石堤近前时,也足以让守堤的安南士兵射出好几轮箭来。
武二苟和武小坡、陈大虎见状急忙高声命令战士们,放缓进攻步伐,结成紧密阵型,火枪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展反击。
枪声顿时响彻金色的海滩,如雨点般一样的打在石堤上和堤后的安南士兵身上,击起石屑无数。随着数以百计弓箭手的倒下,石堤后的守御安南士兵更是胆颤心惊,四散的硝烟也遮蔽了两军的视线。安南军射箭的节奏也因此被打乱了。
武小坡一见机不可失,甩掉盾牌率先冲了出去,战士们也紧随其后,凄厉的冲锋号也适时地响了起来,也就那么十来息的时间,抢滩的战士就冒着散乱的箭雨冲到石堤前。
安南军的弓箭手,纷纷弃弓后退,除了个别胆大的退后继续持弓作战,其余只做鸟兽四散。守御石堤后的安南甲卒在将领的驱使下,硬着头皮举起刀枪上前接战。
阮武力双手紧握长刀,跳上半身高的石堤,看着一名宋军兵卒就要冲了上来,居高临时,举刀猛斫过去。这一刀势如闪电,猛的将对方的圆盾劈成两半,刀尖又借着斫击之势,劈开圆盾之后露出惊骇神色的头颅。这名兵卒在抢滩的时候,头盔滚落到了海里,没有来得及捡回,便这样丢了性命……
武二苟见状大怒,举起短火铳对准阮武力就是一枪,阮武力看着胸前的铠甲上面正在喷血的大洞。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甘心地倒下了。
武二苟及时地阻止了战士们前冲的步伐,略一整队,以石堤为依托,开始了三段式射击。
爆豆似地枪声轮番响个不停,犹如霹雳般惊天震响,将本来就已经士气低落的安南士兵吓得面如土色,莫说是他们,便是黎德清等将官,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突火枪还会有如此般的威力,原以为是晴天炸雷,等到发现硝烟弥漫,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顿时安南兵的阵型大乱,有的人争先恐后地向渔港、渔村、向四野跑去、也有相当一部分丢下兵器跪地乞饶。武二苟让陈大虎带领一部分战士追击收拢俘虏,自己和武小坡带领八百名战士向渔港、渔村冲去。
黎德清看着一边屠杀落在后面的安南士兵、一边不断*近的凶猛的天朝军队。不由的声音颤抖、喉结滚动,他好不容易招来几个部将,颤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不必主动出战,我们收缩在港口据守。快去升起狼烟,知会陈将军派人驰援。”
众将看着野外被宋兵杀戮、*降的士卒一眼,犹豫着不愿退去。
黎德清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的手颤抖,哆哆嗦嗦地抽出腰间的宝刀,声竭力嘶地发出一声大吼“宋人自来软弱,且是远师而来,大家不要被他们给吓倒!大帅就要派人来增援了!我们一定要守住渔港,如若不然,让他们的大船靠了上来,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海东水军联合舰队的旗舰被二十多艘战舰拥蔟在距离渔港出口三四百米的地方。天空浮云万里,脚下是南海急湍的怒涛。主桅上升起了张克成的帅旗,“钦命南洋宣谕副使”、“大宋沿海制置使”的旌旗在海风中猎猎飘扬。张克成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岸上的战斗。看到武二苟已向渔村发动了攻击,转身命令武海军“我们这边也开始吧!”
随着旗语的变化,十艘乘风级和二十艘顺风级战舰摆开T字阵型向渔港依次进发,不多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在海湾响起,一波又一波的炮弹带着呼啸飞向港口渔村。落在了海岸上的石屋、院落和码头方向。
渔港加上渔村本来面积就不是很大,并且已经挤满了从海岸上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被这般铺天盖地的火炮齐鸣,弩炮乱射,数以百计的安南士兵立即被砸城了肉泥,碰伤的更是惨呼连连、哀声一片。没死伤的众卒也纷纷抢向石屋后面、渔村深处躲避,一时之间渔村之中人喊马叫、乱作一团。
武二苟、武小坡见到村中大乱,更是适时加大了进攻的力度。前头部队的两哨人马,已经突破了安南军的防线,攻入渔村之中。
黎德清一看这时大势已去,带上心腹将领和亲卫,撇下已经陷于混乱的部下不管,拼命向里州大营方向逃去,沿途收揽着逃散的兵卒。
渔村里随着黎德清等将官的临阵脱逃,激烈的战事也已进入了尾声。
……
硝烟慢慢散去,西方残阳如血。
黎德清等主要将官的逃跑,使得渔村中的残余抵抗化作乌有,一队队安南士兵倒拖着兵器,从渔村各个角落走向村外。在占城向导的吆喝声中,在集中地丢下盔甲兵器,盘坐在地上。武二苟、武小坡也没有急于追击黎德清一伙,而是在俘虏之中挑拣一千名身强力壮的,在四个哨队的监押下,到海湾清理水道。其余战士则忙着检点伤亡、清理战场、清点俘虏和战利品。
先是派俘虏下水将沉没的渔船栓牢,再由人力把沉船拖到岸边,待二十多艘渔船全部打捞上岸,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这场战斗下来,共有一百二十四人受伤,十九名战士阵亡,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十。消灭安南将卒一千五百三十一人,包括安南征南军副将、征虏将军阮武力;俘虏六千七百二十九人,包括六百多名不同程度的受伤兵卒,还俘虏校尉以上将领二十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