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栗华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平息,听完华登贝罗的这番话虽然感到有些把握,但还是故意做作地皱着眉头“这次大宋军队前来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以前不论是我们抢了他的商贾或渔船,大宋的地方官员也只是遣员前来不温不火地说上两句,从来没有直接打上门来的情景。这次前去和谈怕是有些难度,我们还是准备一些金银珠宝贿赂一下前来带兵的主将为是。”
“好,好!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你快去准备,要尽快动身才行,不然他们就打到寡人的宫门上来了”华登贝罗迭声答应,催促酋栗华尽快去办。
待酋栗华消失在殿门之外,华登贝罗就对一旁的阒虞暹罗说道“枢密相公大人,这次宋人派来的战船只不过五六十只,满打满算能够装载的兵士也不会超过万人,你马上召集国内所有的大督们,让他们尽出所属丁壮,还要把全国的大小船只都征用起来,驱使他们火攻宋船。你可调集达古番两千守军,寡人再派三千御林军给你,争取在马尼拉湾能给宋军以重创。蚂蚁多了可以咬死象,孤王不信,那大宋军再强悍,能抵御我数万人马的群殴!”
这阒虞暹罗也是一个好战分子,有数万人马在手,他顿时感到信心满满,俗话说的好“好汉架不过人多!”,宋军就是一头大象,数万蚂蚁也能把他叮得浑身都是疙瘩!
阒虞暹罗兴冲冲地出去以后,华登贝罗又修书数封,让侍卫们分头去与吕宋交好的米沙鄢、棉兰老等几个王国送去,请他们再发兵来协助。待一切做完,心中才算安定下来,转入内宫找他特别宠爱的妃子放松放松去了。
烟波浩渺的马尼拉湾,此时正被硝烟弥漫。
张克成算定了华登贝罗会派兵前来接战,因此并没有急于登陆,他要利用海东战舰的强大打击力量,有效地消灭吕宋的有生力量,要打垮吕宋人的抵抗斗志,为下一步攻占王都达古番减轻压力和不必要的伤亡。
张克成看着海湾里云集如蚁群般的吕宋船只,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这吕宋国并没有正式的水军,连大宋市舶司那样的海岸缉私队也没有。虽然眼下前来助战的战船已经超过了两千余艘。但大都是从各地征调来的渔船、独木舟,阒虞暹罗可以说是把吕宋全国能飘浮在海上的舢板都调到手,倾尽全力来打这场场战斗的……
看到吕宋船只已蜂拥而至,张克成便下令舰队列阵接敌。数十艘海东大小战舰摆开阵型,跟随旗舰向对方密集的船队冲了过去!首先是武威级的无敌号旗舰,后面是十艘乘风级、二十艘顺风级海鳅船,再后面则是艨艟、走舸、斗舰、大翼船、车船等中小型船只的辅助战船。
战舰借着强劲的东北信风,挟雷霆万钧之力冲进吕宋的船队,顿时马尼拉海湾沸腾了,吕宋船只,靠近的被海东战舰撞翻、远处的的则被火炮记得粉碎,即使没被炮火击中的,也纷纷躲闪避让,相互撞击倾翻在海中的也不是少数。
舰队在海湾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形,便折头驶向东北方向继续抢占上风头准备,再次出击,舰队后面留下数百艘大小船只的残骸和数以千计在海水中扑腾的吕宋士卒。
然而这时驶在后面的宋军两艘三百石的走舸战舰,却落入了吕宋小船的包围之中,由于这时舰只已失去速度上的优势,又缺少火炮和大抬杆之类的重火力,一时难以击退如蝗虫般蜂拥而至的独木舟。无数像蚂蚁一样的独木舟、小渔船,围定已经被纵火船点燃的两艘失去动力的战舰。船身上也挂满了攀爬的吕宋人。他们嘴里咬着弯刀。手脚用力地拼命向上攀爬。那热带地区特有的晒黑的皮肤密密麻麻钉在战舰的船帮上,使得原来银灰色的舰体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两艘宋舰上已经燃起了大火。但为了不放这些船只冲出去阻住尚未取得优势速度舰队主力的航道。他们正冒着滚滚的浓烟,依旧借助身躯阻挡在这些吕宋船只的航道上。在那浓浓的黑烟当中,不时地响起密集的火枪射击声,像是在告诉主力舰队,他们船上的抵抗并没有终止。
见到如此光景,张克成也不顾此时舰队尚未达到最佳速度,命令舰队折向被围舰只,同时命令各舰发炮。一方面在行驶中拼命的发炮,可阻断吕宋后续船队继续接近起火的战舰,以解救自己的战友,另一方面也可起到威赫的作用。
如果是在在陆地战斗,大白天里要想从敌人缝隙中穿越,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任务。但在大海上则不同。在大海上,风在不停的吹,每个战斗船舰都处于不停的移动当中,而战船与战船之间即使相隔咫尺,速度差异很微小。见到敌船靠过来,本船也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或想加速填补缝隙就能完成的。
故此,海上的战斗,如果指挥官思路敏捷,擅于捕捉战机,便可以完成一些陆地上匪夷所思的战术动作,已实现自己地目的。从敌方两船之间穿过去。左右开工打击敌人,恰好是一种以少胜多,在混乱中取胜地经典打法。
海东舰队此时已按照旗舰的命令改为了T字型编队,一刻不停地冲进吕宋船队之中,每一艘都如同一头庞大的怪物,浑身上下都喷火吐烟。
无敌号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当战舰进入火炮射程后,身后的舰只在旗舰的指挥下开始左右转舵,一边向两边驶去,一边炮声隆隆地轰击着吕宋的船只。随着众舰的火炮齐发的炮击,马尼拉湾里炮弹坠落处掀起了一股股水柱,滔天的水浪像一堵墙一样,在吕宋船只前面的水面变成了一片“水森林”。
这样虽然直接命中的吕宋小船不是很多,但是炮弹落下激起的滔天巨浪,却使得众多的独木小舟被掀翻在海上。
在海面上炮击,由于没有参照物,加上海浪和硝烟的遮迷,所以射击命中率其实是很低的。幸好张克成向来不要求士兵在对海面浮动目标射击时做到百发百中,他讲究的是火力屏蔽与遮断,只要火力密集,在某一区域达到覆盖效果,哪怕因此消耗巨大,也能达到预期效果。
这种战术在海上进行的很成功,这时代,连历史上的海上三大强国威尼斯等国,都尚未形成火力遮断地先进战术理念,吕宋人就更不行了。宋军炮弹落入海中激起巨大水柱,掀翻了无数的独木小舟,大炮也驱散了不少正在围攻两艘宋舰的吕宋船只,只是因为投鼠忌器,反而两艘燃烧的战舰身边很少有炮弹落下。
一艘快帆战船突破了蝗虫般吕宋小船的堵截,冲到了两艘战舰身旁,船上二十多支大抬杆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将正在附蚁而上的吕宋猴子,扫了个秋风落叶一般。没被打死的也纷纷跳入大海,已经冲上甲板与宋军战士对峙的,也纷纷丢掉了兵器伏在甲板上投降了。
不一会儿,张克成的旗舰也赶了过来,这时附近海面的战斗已经平息,战士们也已经登上我军受损舰只,加入转移起火战舰乘员的紧张工作。
此刻,那两艘刚刚仍在熬战的宋船,其惨象也映入了眼帘。舰船附近海面上飘浮着无数地碎木板,大概是舰队火炮摧毁的独木舟,但两艘战舰身上也钉满了数十只还在冒着浓烟与烈火的纵火船。那些纵火船身子细长。船身最宽处,也就能并排坐下两个人。形似现代比赛用的划桨船。大多数纵火船都显得很新,舟身左右木岔子白擦擦的,制造的工艺也很粗糙,仿佛两三天前才新下水的。在那些尖细的像一枚针一样的独木舟船头,包裹着更尖细地冲头。那冲头都是用上好的钢铁制作,如今这些冲头深深的扎在宋船身上。像腐生人体的蚂蟥一样密密麻麻,所有地纵火船上都冒着滚滚的浓烟,有地燃烧已经进入尾声,只剩下半截船身还在,另外半截则半沉于水中。
两只燃烧的战舰身上,大火已经蔓延,甲板已被浓烟笼罩,两侧的舱口冒出火焰,时不时的还有两三声爆裂声传来,主桅杆已经断折,只有副桅犹存。
看着两艘战舰的惨状,再看看身边刚刚被救过来的战士和水手,十多个年轻的战士已经失去了生命,还活着的人几乎是人人带伤,面颊上都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张克成不禁心中大恸,他强忍泪水,向战士们行了一个庄严地军礼“你们和已经牺牲的战友做的很好。不愧是我们海东水军的优秀战士。我军正处在调整时期,你们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粉碎了敌人妄图堵塞我军航道的企图,反而堵住了敌人航道,让他们庞大的船只数目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使得我军得以依次释放火力,我代表海东军向烈士们和你们致敬!我们这次胜利,多亏了你们地英勇,也多亏了你们的当机立断!这次胜利你们是首功之臣!”
张克成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转过身来对武云峰、武海军说道“这次指挥我也有失误,我军也有些大意了,见到吕宋人的如同蝼蚁的小船,想着自己地甲板高出水面两三丈,在海中无处借力,不怕他们靠帮攀登。认为那些吕宋人一定对我们庞大的舰身无计可施,没想到这群吕宋人像猴子一样,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就能攀上了陡峭而光滑的舰身。这些战士用他们的生命,给我们换来了教训,我们一定要认真汲取!命令各舰全力实施火力打击,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不要再存恻隐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