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青海湖畔向西望去,只见不远处便是化藏,这座举世闻名的藏佛圣地位于青藏高原以北,青海以西,而它的由来也有一段典故。
纵观青藏高原地势高拔,东起西土国境内,往西北延伸至蒙古大草原,连绵绸丝古路西南的广阔地域。可在临近青海湖的腰部地段地势突然走滑,走低之处数百里内尽是郁郁葱葱的草野,这片草野所处位置给人感觉便是硬生生的将青藏高原给拦腰切断,而在那片草野之上则耸立着一座岩质呈红的高山,因它与青海湖相邻而伴,故人们称这座红山为干玛拉,意为“守湖人”。
藏宗活佛曾行经此地,一睹下,只见这干玛拉山灵气充沛,吸引了无数灵虫鸟兽聚居,漫山遍野尽是仙草奇木,不由赞道:“好一番景秀灵山”,于是,那位活佛回去后下定决心要将藏宗圣地变迁到此,以望藏宗得其灵气而长存。
后来,他真的带着一支门人到这里开枝散叶,他们依着干玛拉山建立了一座佛家宫殿,名为“红宫”。
佛家新地,各地藏佛信徒闻听后慕名来访,朝拜完毕,又因回路遥远,多有不便,于是活佛心慈纳信徒们在红宫小住一宿,待第二日在做归程,于是这处新兴佛地渐渐的香火旺盛了起来,名声响彻天下,可麻烦也随之而来。
不远千里而来的朝圣者们越来越多,这人一多住宿的地方就开始羞涩,红宫虽大可也容纳不下如此多人,也不好叫一些人露宿野外,佛家真谛讲的就是一个众生平等,藏佛也不例外。于是活佛决定扩建,唯有扩建才能一劳永逸,那朝圣者们也不好独身其外。于是红宫弟子和朝圣者们此后就多了一项重大的责任,这项责任关系到后人的便与。
渐渐的在干玛拉山脚,红宫的周遭出现了一座座居所,后来更是形成了一座村庄,而这座由心慈的红宫弟子和虔诚的藏佛朝圣者们简陋搭建的小村庄,名为“化藏”,意为佛心。
这看着很近,其实距离所望之地仍是颇远,浩浩荡荡的朝圣者车队又行了小半时辰,这才踏入了绸丝古路人们心中最为神圣的佛城一一化藏。
穿金戴银的商朋贾贵们自认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眼前入目的城中景观,在他们表面上不显任何的注目,一个个闭眼沉神,似入小观之天。
刚一入城,便听一群孩童发声道:“哇。”
众人顿时一阵鄙视,无知小儿没见过世面,当真是少见多怪。可在他们自己的瞳孔里,却时不时的闪烁出贪婪的神采。
周边大人们那外在超然,内中虚假的做态,平仄、南依等人那里知晓,也不想理会。只见他们聚在车厢小门处放眼大看,四人皆被化藏的城中景观所吸引。
化藏经几十代人的翻修扩建,到如今已与当年的那小小村庄完全不同,现下呈献给世人的是一座与青国青台,蒙元哈尔张都不遑多让的繁盛之地。
商人走贩无利不图,当大陆上又有新一处鼎盛的宝地出现后,他们便蜂拥而至。红宫里的活佛和朝圣者们也无权干涉他们的行径,待一番土木建造,渐渐的把这化藏佛城给分成了内外二圈。
内圈是朝圣者们的“宿息之地”,也最靠近红宫,但这处占地不大,到如今只剩几条小道可辨。外圈则是“商街”,商街由数十条街巷环环相连,以红宫和宿息之地为中心,一直连绵到青海湖畔,广阔无比。其间座落着数之不尽的酒楼客栈,大街小巷中设立着博赌闹场。
现下日阳中天,街头巷尾,人声鼎沸,那行人走客,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仗萧平仄一行人驾马独走在商街的大道上,而之前同行的近百辆马车,自打一进城便分道扬镳,他们往商街各条走道中的自家店铺而去。
如此看来,这些商朋贾贵表面是来做朝圣之事,可私底下却是来这照料生意。就有如之前他们那外在超然,内中虚假的做态一般,闭眼沉神却时常闪烁出贪婪的神采,这口头上信誓旦旦,做的却非其事,当真人心叵测。
回转头来,顺着商街,仗萧平仄一行人一路来到了宿息之地。
这宿息之地与商街的繁华相比真可谓简陋之至,这里街道狭窄,只可容三两辆车马并行,朝圣者们所居屋舍,与外圈的奢华府院和那楼套楼的酒楼客栈一比,就似一个踏脚的门拦,寒酸至极。
小公主南依指着前方道:“平仄哥哥,游弟,欣笛你们快看那个。”
众人看去,只见朝圣者们所居屋舍的房上架着一根根木竿,那些木竿从这方房上架到那一方房上,他们正行走的这条街道一眼望去,尽是如此,冥冥中,似朝圣者兄弟借这木竿把彼此的心紧紧的联在一起。而南依所指的则是那木竿上悬系着的一条条红番布,定眼细看,这些番布上写着的都是虔诚的许愿,那密密麻麻的字迹缺了龙飞凤舞的毫放,但教人看去却有一种深入心肺的感触。
一阵微风吹来,无数的红番布条随风飞舞,飘扬不止。此情此景,使人不由猜想这些并非布条,而是天悬的树根,往人间深扎。
仗萧平仄惊呼道:“原来这么多手扎布捆绑在一起,可以如此壮观。”
“刁民你懂什么,这个叫“真愿挂布”,怎么从你口中就道出了手扎布。”南依好心的纠正平仄的口误。
仗萧平仄威胁道:“呐!又叫哥哥刁民,之前都说好了不许叫,神泉你是想喝还是不想喝啊。”
南依小眼烁烁道:“依儿不敢了,平仄哥哥可不能反悔啊,依儿要长大。”
仗萧平仄不为所动:“你平仄哥哥我怎么会反悔,只是想要长大就要守住自己的玉口,哼!”
“阿游,你快帮我说说。”南依转向自己的弟弟周游求救。
只见周游白晰的面上一阵犹豫,不知自己当不当帮自家姐姐说情,可说了又担心平哥生气也不给自己喝那神泉,一时可真伤脑筋。
仗萧平仄一见南依服软,顿时开怀,两人之间口舌争了那么多场,如今大获全胜,不由暗笑对方当真好骗,这那有什么神泉,尽是自己编造。只是这谎到时可要圆个漂亮,不留痕迹的瞒过,否则自己就惨了。
“算了,本公子不与女孩子家家一般见识。”
南依一听顿时放下不安的心,努起小嘴看向仗萧平仄,那表情当真委屈。她随即又低下了头,心中遥想,曾几何时自己虽有舌败,但也能在下一把乘机胜回,如今竟被他拿神泉要挟,自己毫无还口之力,这天平到底值不值得呢!一时少女的心又浮起了波澜。
这时,边上的欣笛搭过一只手,按在南依正狠狠搓揉衣角的手上。
南依一个激灵回转神来看向她的小侍女,从她那双闪亮的大眼睛中顿时一番领悟,对啊,先忍气吞声,到时喝完神泉在把仗萧平仄的那碗打碎在地,让他一时长不大。想着想着,脸上浮起了邪笑。
欣笛原本见小公主在那低头狠搓衣角,以为她心中难受,欲安慰,没曾想这手刚一按上去她就高兴回来了,好生费解。
这时,前方带路的南阴将军仗萧恪挥手示意停马,李伯把马喝住,“格拉”“格拉”的声音随即停止,而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处巨大的宫殿。
“父亲,我们到那了。”
“红宫。”
红宫是藏佛一脉的宗教中心,也是绸丝古路三大圣地之一,在绸丝人们的心中活佛与那青国神树“改”并列三大信仰。这份信仰随着时间的推移,根深蒂固,大到百岁老人,小到年幼孩童,对红宫的膜拜之心越发虔诚。
红宫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它那坚实墩厚的花岗石墙体,松茸平展的白玛草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巨大鎏金宝瓶、幢和经幡,交相映辉。在红、白、黄三种色彩的鲜明对比下,红宫一名正是来自于那飞峨环云的红色壁墙。
这是一座分部合筑、层层套接的雄伟建筑,午前,还远在青海湖畔的车马大队就已经一睹了它的风采,闪鸣飞在望见这座红色宫殿时,他曾不由自主的颤声道:“将军、平谷先生,化藏到了。”
不管是对应远道而来的朝圣者、旅人还是外圈那些纸醉金迷的商朋贾贵,这红宫的大门永远都为世人所敞开。
在大门处,仗萧恪令一名侍卫陪同红宫弟子去将车马安置,随后他们步入大门来到红宫广场,只听传来一声问候。
“敢问是南阴将军否。”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红衣,眉清目秀的少年僧人合掌问道。他如一根苍松般立在广场的中间,在如此远的距离发出的话听在耳中仍是清晰无误,这份修为当真了得。
仗萧恪未见迟疑,回声道:“我便是。”
随即便带着众人往他那处行去。
那位少年僧人轻念一声藏宗佛号:“无世佛祖佑大千世人。”
他念完佛号后先向仗萧恪微恭了一下,才开口道:“将军,我师傅在小居中已久候您多时。”他的行为举止颇是懂礼,无一丝少年郎所有的冲动性急,反而给人一种沉稳外的好感。
仗萧恪展颜道:“我这等俗人竟让一位活佛久等,这要是被信徒们知道,到时还不怪罪于我。”
少年僧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将军此来是为了这天下百姓,师傅就是等的在久相信也无人会怪罪您。”
“父亲,您认识活佛?”仗萧平仄问道,小孩心性,对这等事自然想多加了解。
仗萧恪看了他一眼,道:“小孩子不要多问。”
一旁的南依顿时取笑道:“哼哈,你这小毛孩多问什么,到时见了活佛我们自然也就认识了。”
仗萧平仄在父亲那讨了个没趣,这边又被死对头南依公主给讽刺,不耐道:“你懂什么,此认识非彼认识。”
南依被这如顺口溜般的话语给绕昏了头,迷迷糊糊道:“什么此认识非彼认识的,这不都是认识吗。”。
这会,仗萧平仄在那抬头翘首,望着蓝天不理她的询问。南依一见,也学着他的样子装做不认识这个人,于是这两人冲着两个方向而望,仵在原地。
“我说你们两人走不走,不走就扔下不管了。”平仄与南依同时转头看去,这大队人马不知何时已经离两人处的很远,“都怪你”“怪你才对”吵吵闹闹间,这两个小冤家才回到了队伍里。
离开了广场,他们从山脚无字石碑起,经曲折的石铺斜坡路,一路向上,所经之地尽是宫宇叠砌,迂回曲折,好似同山体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这是红宫给众人最为直接的感受。
不时在路上遇到一位位身着红衣的僧人行过,他们中人有的年老,有的年少,虽非每一人都与那少年僧人一般眉清目秀,样貌出众。但经各人多年修行,观其气势就比那凡夫俗子要超然许多。只是,好生奇怪,这红宫之地偏偏就是无人貌丑面陋。
只见,路过的僧人具对那位少年僧人合掌礼敬。
“听闻三大圣地之一的红宫,在内部之中建有两千多个修行室,不知是真是假。”平谷剑秋道出心中已久的疑问,看眼前这位神秘的少年僧人,身份在红宫中定是不低,问他必有一番真见。
“老先生所闻具是真情。”
平谷剑秋一拍额首,装傻充愣呵呵笑道:“哦,是我疑他了。”经他这番有意无意的试探,眼前这位僧人的真实身份,一目了然。
南依惊然:“两千多个,这比我们西土皇宫里的房间都还多了。”
少年僧人闻声转头,原本如炬的眼光也变的柔和,他看着说话的这个小女孩,感觉她与另外一个女娃一般无二,具是灵气可人,见她如沐春风。
好似发觉自己盯着人家看了许久,在举止上有些逾越,但看女孩边上的仗萧平仄和周游也在一同等要结果,暗怪自己意乱,心志不坚,在口头上却不显分毫:“红宫是我们藏佛的修行圣地,容纳的僧徒数目恐观,在几经翻修建造后,才有如今的面貌。”
三个孩童异口同声道:“哦,原来是这样。”
这红宫依干玛拉山而建,高大宽广,一行人中有半数是第一次来,在这些人心中前面带路的那位少年僧人东绕西绕的都不知把他们带到了何处,眼角余光看去,此刻他们已经位于山顶宫颠。
又行了一段路,最后至绘有四大金刚巨幅壁画的东大门,由此他们通过那厚达四米的宫墙隧道步入了一座大殿,少年僧人指着大殿旁一条走廊道:“将军,请随我来。”
仗萧恪点头应诺,对着平谷剑秋道:“我随他有事离开,这里就有劳平谷先生照看一二。”
平谷剑秋看了一眼少年僧人,随即将手中的长剑悬于背后,和声道:“请便”
少年僧人轻念“无世佛祖佑大千世人。”便与仗萧恪一同离开了队伍,往那幽静的走廊里行去。
目送两人离开,众人望向大殿,只见宽旷的大殿里只有寥寥无几的两个人在。
※※※。“哥哥,月饼。”小女娃将挂于胸前的一块月饼高高举过头顶,向着身旁一位少年怯生生道。只见她灵气可人的面上莺动欲哭,不知发生了何事教她如此难过。
少年正想着事情,顿时被怀中妹妹的叫声回醒,把思绪收回心底,凝眼看去,只见小女娃才高举一会的小手颤抖不已,心中一阵疼惜,赶忙帮她稳住身形把手放下,责怪而又轻柔地道:“你身子虚弱,有事就叫哥哥,自己不要乱动,知道吗。”
小女娃被少年抱在怀中,在听到哥哥的吩咐后,懂事的点头,但仍又欲举手中抓着的月饼,少年见此便伸手把它拿过。
只见,这是块用红豆沙为馅而制的麦皮月饼,饼质硬实,在表面也乏起了一层淡淡的垢黄,可见从制成到如今已经过去数年,只是不知出于何样的感情而未食。而在饼的周身则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紫芒围绕旋转,这股紫芒曾经或许威风赫赫,现下却无力征伐这些顽固的垢黄,旋转间不敢出手,任其生长。
“是一月之限到了,待我给它替换新的真源。”少年说完将手按在月饼上。
怀中的小女娃怯生生地看去,听哥哥说这是母亲亲手所制,也是最后一块为爱子而制的麦皮月饼,哥哥用红绳将它串成挂链送与自己,小女娃当时才一岁不懂原由,以为这是哥哥送给自己的心意。可如今却有些明白,这当就是哥哥为了弥补自己从未见过母亲一面,从未得到母亲一爱,从未吃过母亲所制的月饼,才将自己也奉为宝物般的“母亲饼”给了妹妹。
而那未曾见过一面的母亲是在生自己时难产逝世,想着想着,看着看着,眼中不由又是莺动欲哭,但这次隐隐小心,她担心哥哥知道又要难过。
正在调动紫府真源,将真源覆盖饼面的少年,他心思缜密,一下便注意到妹妹的异动。只见她隐隐小心,藏藏露露,为的便是不让自己发现她的难过,这份体贴,少年一时心中感慨,有此妹妹,人生无憾。
灵动的眼睛看着饼面,注意妹妹,想着过往。
当年母亲舍着牺牲自己保全女儿的决心,虽安然生下妹妹,可就在那几天的大变,母亲心中痛彻心扉,导致胎气有动,妹妹自打一生下来体质便虚弱无比,时常小病不断,大病催心。这一切都是父亲造成,他为了一棵不会说话,不会心跳的树做出弑君夺权的行径,杀了外公,害了母亲,毁了妹妹,此人不配当自己和可怜的妹妹的父亲。
看着手中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紫芒将饼面的垢黄逐波清除,心中又是一番恨起,这次却是恨自己没用,两年过去,拼命的修练却仍停留在紫府境,如果能到白门境,用那起死回生的白门真源或许就可以将这块母亲生前所制,仅存于世的月饼永远保存,不管外在还是其内具是鲜泽,不在横生那丑陋难闻的污浊。
这时,从殿门处传来一个女孩发出的惊呀声:“平仄哥哥,我没看错吧,那人和我们一般大,竟然就能把溯龙真源运出体外,难道他到了紫府境。”
“不要把我也算上,那是你们办不到,运源出体我可是能办到,你要不要瞧瞧。”
“你们家族世代传承的功法,可不算数。”南依好似又看到了奇特的东西,呀声道:“快看,他所拿是不是一块月饼,竟有人会为一块月饼输送宝贵的真源,好生奇怪。”
少年抬起头,看过去。